萧清晏躺在床上,总觉得心头空落落的,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实在想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不安。
她究竟遗忘了些什么?
萧清晏抱着这样的疑问想了好一会儿后才渐渐有了睡意,本就一团浆糊的脑子更恍惚了,直到彻底进入梦乡,也没能找到答案。
等到第二日在尚书房里正打瞌睡,被胡太师敲着桌面惊醒后,她才蓦地想了起来。
“罚抄的功课呢?”
萧清晏心头一片慌乱,她硬着头皮,有些懊恼地回头瞥了眼幸灾乐祸的萧启奕后,才讨好似得冲夫子笑道:“夫子……我做了,但是忘记带了……你看能不能……”
“没带就是没做。”胡太师冷哼了一声,顺手一指,“去跪孔夫子像。”
萧清晏看他神情不为所动,十分冷硬,只好叹了口气:“那行——”
“夫子,我昨日见皇妹做了功课,或许她真的只是忘记带了。”身后传来萧启奕的温声解释,十分认真的样子。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出来为她说话?
奇奇怪怪的。
她虽然怀疑,但还是略有惊喜,看向萧启奕的目光里带了些许感激。
胡太师好像也并不是很深究,听到萧启奕这么说,也只好抬手示意:“那你吩咐个奴才把功课带来,去外面站着,丢三落四,还是得罚。”
今日陪伴萧清晏上学的是江守静,彼时他正站在尚书房不远处的长廊下等候吩咐,胡太师事先警告过,不允许任何奴才进入到尚书房,更不许入供奉着孔夫子的耳房,尤其是阉人。
按照平日的习惯,江守静站在长廊中静看宫墙金瓦,一边的奴婢们低声絮叨着,偶尔会发出几声轻笑。
他神情始终淡然,低垂着眉眼,依旧是安分守己的模样。
“江守静!”萧清晏从尚书房探出脑袋来,而后奔过去,她皱着眉头,颇有些自责,“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功课,就在房中的抽屉里……我忘带了。”
“奴才明白,殿下,奴才会转述给玉柳姐姐的。”
江守静知道胡太师固执死板,对殿下格外严厉,他不敢多留,很快离开了尚书房。
朝霞宫的房檐下没有平日静坐着刺绣的玉柳,他后知后觉玉柳姐姐今日上午似乎……去找自己的姑姑了。
他还记得,玉柳姐姐是朝霞宫掌事姑姑段秋娴的侄女。
……既然如此,看来还是得自己进房里寻找了。
江守静踌躇了不过一会儿,想到萧清晏还在等待,担心她等急了,还是抬脚跨了门槛。
房间里还有几分暖意,是火盆里的炭在静静地燃烧着,有奴婢不时来照看,偶尔还会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按照萧清晏所说的,屋里的好几个抽屉里都认真地寻找了一遍,最后只剩下床头的抽屉。
轻轻拉开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本蓝封的古文集。
江守静面上一喜,小心翼翼地将书拿出,他忍不住抿唇笑了,暗暗松了口气,眼角却瞥到书下掩住的画像。
这是……
江守静微怔,他揉了揉眼圈,以为自己眼花了。
可再次定睛一看,那张画像上绘着的,分明又是他。
他手指轻颤着,慢慢触碰到画像上的人儿,冬日大雪,画像上的他正在洒扫庭院,动作干脆利索,眉眼沉静,还能看到微弯的弧度,想来兴致不错。
是他。
江守静愕然,恍惚间,胸膛里的心跳似乎都慢了半拍。
他的手指缓缓游离,最后在画像中的那人的手上停留。
光滑白皙。
他屏住呼吸,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那双手,尽管上了药,上面仍然还有斑驳的伤痕,随着时日变浅,按上去,依旧有明显的凸起。
那时的他,手上疮疤满布,难看可怖……一定吓到殿下了吧。
江守静黯然垂眸,强行忽略心头那股莫名的情愫后,他回过神来,轻缓地关上抽屉,脚步稍带凌乱地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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