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动,彩丝金缕织成的虾须薄帘被一把掀开。
进来的是一个年纪稍大的媳妇子。
约莫三十出头,素衣素钗,发髻高挽,不施粉黛,相貌身段都只是中人之姿。
她稳稳的端着漆木方盘,径直走到床边。
眼角余光往摔在地上的引枕上只一扫,便挪了开去,笑吟吟的盯着朱云通。
朱云通立刻知道,这便是陈嬷嬷了。
在宫女们口中,这是个“虽未受官秩,但自小和吕妃一道长大,最得娘娘信重之人”。
如今,春和殿内的大小事务,除了太子的书房和寝宫之外,其余的都是她在帮吕氏打理。
虽官秩不显,却手握实权。
陈嬷嬷将木盘放到小几上,端起白瓷药碗,轻轻吹了两口,笑道:
“殿下,想是外面的丫头们伺候不周,奴婢亲自来服侍您喝药。”
“来,快把这药喝了,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命太医开的方子,喝了药,殿下的身子就大好了。”
呦呵,这下连皇后也给绕进去了?
那我喝了药,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岂不连皇后都有罪过?
嗯,也对,把皇后牵连进去,这事就不会深查,也没人敢再深查。
便宜爷爷和便宜老爹,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吕氏就可以高枕无忧。
毕竟便宜爷爷光儿子就有二十多个,谁会在乎一个可怜弱小的小皇孙呢?
“我不喝,我不喝!这药太苦了,我已经好了,我不喝这个!……”
朱云通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把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拍着床大喊大叫,翻滚的像一条被踩中的蚯蚓,将四岁孩子的熊样学了个十足。
陈嬷嬷维持着脸上的假笑,伸手去抓朱云通,口中继续劝道:
“殿下要听话,这可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您是皇孙,怎好让皇祖母劳心伤神?来,快喝了吧,喝了就好了……”
面对一个只有四岁的娃娃,谁又会提起防备之心?
陈嬷嬷俯着身子,随手将药碗搁在一边,一只手去扳朱云通肩头,另一只手去拿孩子胡乱挥舞的左手。
却没发觉朱云通缩在袖子里的右手,已经暗戳戳绕到了她的脖子后面。
下一刻,陈嬷嬷耳畔仿佛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噼啪声。
紧接着,脖颈处便传来剧烈的烧灼和麻木。
朱云通藏在手中的并不是匕首,那黑色的条状物体,竟是一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电击器!
眼看着蓝白色的电火花,窜入陈嬷嬷的衣领,朱云通本以为大局已定,刚要松一口气。
却看到本应痉挛抽搐,继而晕厥的陈嬷嬷,竟然并没有倒下!
一片墨汁般深黑的浓雾,从她全身涌出,如一层墨色的气罩,抵抗住电击的伤害。
……!!!
场面一时间僵住:朱云通将电击器牢牢抵住陈嬷嬷的脖颈,陈嬷嬷则满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幼童。
卧槽,这是什么?某种我不知道的能量护罩??……历史上的大明朝有这玩意儿???
朱云通满满一口大槽不知该往哪吐,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个世界,似乎跟他认知中的大明有些不同。
而陈嬷嬷心中则更是震惊:
这些黑雾一旦受到外界攻击便可自行触发,本该替她抵挡住任何攻击才是,但为什么她的身体还是处于麻木僵硬的状态?
除非……是专门破邪去障,克制巫术的雷法?!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朱云通已经率先动作。
手指在档位开关上一按,电压瞬间从警用的3万伏,跳到了最高输出:15万伏。
再高,就连使用者自身都有被电流击中的可能!
细微的噼啪声变成了刺耳的千鸟,蓝白色的粗壮电流一瞬间击穿空气,同时也击穿了那漆黑的浓雾。
浓雾如雪狮子遇火,迅速消融,蓝白的电流如无数条小蛇,窜入了陈嬷嬷的皮肤,将她的大半张脸都映的发白!
她终于确定了那是什么,眼中的震惊之色浓郁到无以复加,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雷法?!……你,你怎么会雷……”
嘴唇颤抖的说出了半句不完整的话,这已经是她的极限,最后一个法字还没出口,黑雾便彻底消散。
陈嬷嬷双眼一番,终于晕了过去。
“草,这女人有点东西啊,三万伏的电压竟然都电不倒她……”
“还有那黑雾是什么玩意儿,好像能抵消电流?”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好的大明呢,怎么突然就不那么正经起来了?”
“还有她口中的雷法……该不会就是我以为的那种雷法吧?”
……
好些个问题从脑海中跳将出来,乱糟糟的想不通透。
但刚刚发生的一切,已经让朱云通本能的将心中的警惕,提到了顶点。
他飞快的从床上爬起来,支撑着大病初愈的身体,将最近的一盏四方宫灯的灯罩取下。
吹灭烛火,拔下蜡烛,黄铜制成的尖利钎子,抵在了女人后脑的发髻尾段。
那是一个特殊的位置,连接着脑干和脊椎神经,但避开了动脉,且有头发遮挡。
从这个地方刺下去,可令人瞬间死亡,而且出血很少,极难发现死因。
“本来还想留你问话的,但看在你这么能耐的份上……不留了。”
朱云通找准位置,用胸口抵住底座,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压了下去!
“唔!!!”
安静的房中响起一道低沉的呻吟,声音极短极促,一闪即逝。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烛火摇曳,门口的虾须帘子甚至还在微微的晃动,从陈嬷嬷进来还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乌青色的石砖地板上,却已静静的躺倒了一具新尸。
而年仅四岁的小皇孙,则冷着一张小脸,平静的从女尸身上爬起来,将烛台归位,烛火点燃,罩上纱罩。
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女尸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漠然的光。
嚓……嚓……嚓……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而近,渐渐清晰。
朱云通没有惊慌,而是仔细分辨了片刻,判断出只有一个人的脚步。
他眉梢一挑,再次打量了一番屋内的布置,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了,便重新躺回床上,拉过被子。
仿佛地上没有躺着一具女尸,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
虾须帘子再次被挑起,朱云通眯缝着眼睛偷偷看去。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美貌少妇。
因为皇长孙新丧,她身上全无珠翠首饰,满头乌亮的青丝被挽成一个端庄的正髻,只用一根素雅的乌木发簪固定,脸上也不施半点脂粉。
可女人原就生的风流婉转,一身暗青素衣更映的肌肤欺霜赛雪,一双弯弯如新月的黛眉似蹙非蹙,腰身盈盈一握,脚步袅袅娜娜。
一只脚跨进门来,吕氏先轻轻唤了一声:“陈嬷嬷,如何了?”
话音未落,她已瞧见了地板中央倒伏的女人,连忙以手掩口,将那声惊呼捂在了喉咙里面。
吕氏快步上前,因为朱云通杀人的手法特殊,此时地板上一滴血都没有。
陈嬷嬷就像是晕厥过去一样,丝毫看不出这已是一个死人。
吕氏显然没想到有人敢在皇宫大内行凶,还以为陈嬷嬷身体出了问题,突然晕厥,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查看。
在她心中,今晚的头等大事,始终是对付朱允熥那个命硬的小崽子。
目光快速扫了一圈,当看到孩子还安静的躺在床上,吕氏神色稍松。
但看到那碗药也好端端的放在几上,没被喝掉时,她秀气的眉毛又用力拧了起来,低低啐了声“没用的东西!”
然后,她绕开陈嬷嬷,偏腿坐到床边,一手去抱朱云通,一手去拿药碗。
电击器就在这时无声无息的递了出去,两个电极穿过宽松的袖口,直接贴上了吕氏大臂内侧的肌肤。
走你!
有了上次神秘黑雾的教训,朱云通这回一出手就给吕氏安排了个最高待遇:
十五万伏!
滋啦一声,蓝白色电流跳动的闪光中,吕氏窈窕的身子如一截木头一般,直挺挺倒地,哼都没哼一声!
噗通!
人体与地板碰撞,发出沉重的闷响。
啊这!!!
朱云通又傻了……肿么肥四?!
你堂堂一个太子妃,防护的手段难道不该比下人更强吗……你黑雾呢?
我特么电压都调好了……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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