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为我负轭
第四十三章 鱼群（旧版）

茜拉风尘仆仆地从伊柯诺敏回到了密斯特利的大厅。白金制服的守卫们整齐严肃地站在两侧，对茜拉的到来已经恭候多时。

玻璃彩窗下，缇乌莉普身着修女服跪在地上，双手虔诚合十，双目轻阖，口中念念有词。

茜拉看到她，脚步略顿了顿，眼睛微微咪起。

身旁的侍卫见状，略显慌乱地想要提醒缇乌莉普，却被茜拉抬手打断。

她看着缇乌莉普的身影，他亚麻色的长发束在身后，泛着淡淡的金光。

茜拉依旧没有说话，即使她已经走到了缇乌莉普的背后。

“……被人深爱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听到茜拉的声音，缇乌莉普立刻睁大了眼，她赶紧起身行礼：“茜拉殿下！抱歉…我失礼了。”

也许是被茜拉的那句“深爱”冲昏了头脑，她的脸颊发红，目光也有些闪躲，话语略显局促。

茜拉笑了笑，伸手扶她起来：“无需介怀，是我没有出声。何况，你的虔诚，我并不想让她就此中断。”

缇乌莉普如同宣誓一样回答：“我永远对您毫无二心，永远追随您，殿下。”

茜拉满意地点点头：“去吧。”

缇乌莉普听话地退下了。

茜拉却依然站在那里，玻璃彩窗的光也照在了她的身上，虽然美丽，但遮盖了她本身的金色，让她的颜色不再纯粹。

“帛曳……”

“我都快记不起你的脸来了。”

“明明我们也曾对彼此如此发誓，发誓永不背弃，永不忘记。”

“但我们一人犯了一条。”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过要忘记你，我也没想过你离开之后我还会一个人坚持活着。但我必须实现我们的理想，也必须让你看到……”

“如果我真的因此变成了我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只求你不要怪我……求你。”

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

因为该听的人并不在此处。

她沉默良久，最后轻轻将金发别到耳后，整理好自己的面容，离开了大厅，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克丽安德恰巧在门口等她，因为她知道茜拉大约会在这时候回来，准备汇报工作。

“殿下。”

她鞠了一躬。但很少见地，茜拉并没有回复她，而是自顾自地走进去，直到坐下才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克丽安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也不敢对茜拉不敬，低着头走进办公室。

“殿下，我来向您汇报各方任务的进展。”

“目前林妮特仍然处在昏迷之中，洛书也因为那场大战伤了元气，正在恢复，东部地区的防备较为薄弱。但布根威利亚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将普罗忒克什的大部分精锐部队派往了东部地区。”

茜拉泰然自若地回答：“无妨。他们加强守备，但我们并不会在这时硬碰硬，所以吃亏的仍然是他们。何况，地球之心的三分之二都在我手上了。”

克丽安德点点头，接着说：“斯塔默恩目前仍然生活在地底实验室，尚未发现其中的一切都是拟造的。”

茜拉追问：“他的地球之心提取进度如何？”

克丽安德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回答：“抱歉，殿下。我尝试了许多种方法，始终没办法在不影响他正常生命活动的情况下分离地球之心碎片。”

“详细说说。”

“斯塔默恩和他的……SD，他们似乎是被地球之心碎片所连接起来的。换句话说，他们本就是一体的，但地球之心碎片让斯塔默恩身上属于异兽的那部分能量分离了出来，形成了SD。如果强行分离地球之心碎片，结果可能会导致斯塔默恩被异兽吞噬，成为第二个罗斯玛丽。或者幸运一点，SD消失，斯塔默恩变为没有任何能力的正常人。无论是哪种结果，对殿下目前的目标都没有任何收益。”

茜拉眯了眯眼，对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但她也并不失望。

“我之前说的第二方案，也在实施吗？”

“也在持续施行。依目前的情况看，再让他住上一月，应该就能成功。”

“就这样吧。若是一月之后，地球之心碎片依然无法提取，就放他回去。”

克丽安德鞠躬：“是。”

“对了，让泰姆可以开始行动了。此外，关于异能竞技大赛的事，布鲁贝尔注意爱薇儿的动向，玻匹注意洛书的动向。”

“殿下不验证一下格拉迪欧勒斯发言的真实性吗？”

“不需要那么麻烦。无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都不影响我们的行动，他只是其中的一个……可以掌控的变量。”

——

“伽蒂妮娅？你来的正好。”

实验室里的希兰特罗见伽蒂妮娅路过，赶紧拦住她。

“你是要去训练吧？”

伽蒂妮娅点点头：“对。怎么了？”

“你前几天拜托我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听他这么说，伽蒂妮娅才想起来。她有些激动：“真的？快让我看看！”

希兰特罗见她这么高兴，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他转身从舱内取出一把通体黑色的剑，上面还有隐约可见的蓝色波浪状花纹。

伽蒂妮娅眼睛都看直了，直到希兰特罗把剑递到她面前，她才回过神。

“根据你平时训练的强度，我特意减轻了剑身的重量，长度也控制在合适的区间。你试试看？”

“好！”伽蒂妮娅赶紧接过，“正好我去训练，今晚我就给你汇报使用情况！”

“嗯，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找我再改。”

说完，伽蒂妮娅朝希兰特罗告别，转身朝训练场走去。那柄黑色的剑被她握在手里，让她有些兴奋又有些不安。

训练场上，斯瓦尔德已经等候许久，但他其实并不是在干等伽蒂妮娅，只是自己在训练。他熟练地和木桩机器人对练，开着平时伽蒂妮娅只会打一次的地狱模式。他手里的武器自如地切换着，身体也迅捷地进行着防守和进攻的切换。因为是训练，他只穿了一件短袖单衫，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看得格外明显，汗水顺着他的喉结滑落下来。

伽蒂妮娅不想干扰他，也就没有出声。但不知是不是斯瓦尔德注意到了，他接下来的攻击变得十分狂热危险，直接把机器人打飞了出去。

解决之后，他也没觉得有何不可，只是拍了拍略有些红肿的手掌，回头看了看伽蒂妮娅。

“呃……”

伽蒂妮娅被他的一顿操作整得不知道该说啥，厉害倒也是挺厉害，就是平时训练倒也不必下手这么狠吧。

“你拿到剑了？”

斯瓦尔德朝她走过去。

“嗯。”伽蒂妮娅举起来，让斯瓦尔德看清剑的全貌，“怎么样？”

“颜色和外形上倒都挺称你的。”斯瓦尔德回答，“事不宜迟，现在就来试试吧。”

“好。”伽蒂妮娅一边笑着，一边朝木桩机器人走过去，开始操作面板上的开关。

“我记得是有……剑术训练模式的来着。”

“何必那么麻烦？”斯瓦尔德打断他，“机器教得哪有人快？”

伽蒂妮娅疑惑地看着他：“你是指……你要来教我？”

“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但可就耽误你训练的时间了。”伽蒂妮娅有些犹豫。

“我的训练有什么要紧的，本来这次就是你要去参加比赛。何况我的时间用在你身上也没什么。”斯瓦尔德注视着伽蒂妮娅，回答。

伽蒂妮娅不太习惯被这样盯着看，她别过脸：“好吧……那该从哪里学起？”

“先学学怎么握剑吧。”斯瓦尔德指导到，“把手举起来。”

伽蒂妮娅乖乖地伸出手，斯瓦尔德却皱起眉。

“不对，大拇指应该放到虎口上面，不是虎口旁边。”

“噢，好。”

伽蒂妮娅动了动手。

“然后，握剑做出预备姿势，下一步可以进攻也可以防守。”

伽蒂妮娅确实是完全不知道该摆怎样的姿势，于是有些尴尬地把两腿叉开，然后把剑横到身前。

“也不对，这样的话重心在一条直线上，容易摔倒。武器也不该横着拿。”

斯瓦尔德走到她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替她纠正动作。

“像这样，四十五度拿好，双腿根据惯用脚习惯一前一后斜着站。”

伽蒂妮娅认真地听着讲，感受着手腕处、背后和耳边传来的阵阵温暖。

她不知道格拉迪欧勒斯指名要她参加大赛的意图是什么，但她不可能拒绝，就算没有指明，她也得去，因为——

大赛的冠军，可以拿到一片地球之心碎片。

这是格拉迪欧勒斯声称的。

如果地球之心真的只有三片，那她也可以通过这个确定自己是否特殊了。

她始终执着于……“自己。”

训练的时间过得很快，伽蒂妮娅也比较有天赋，短短几小时已经到了可以和斯瓦尔德过两招的地步。当然，那是因为斯瓦尔德放海了。

“我觉得很趁手。”收东西的时候，伽蒂妮娅还忍不住舞了舞手中的剑。

斯瓦尔德笑笑：“是很适合你，长度和重量都正好。只是还差个名字。”

“对哦……”伽蒂妮娅一边走着，一边思索。

“就叫‘亘古留香’吧。”

斯瓦尔德抬眉：“有什么来头吗？”

“没有。”伽蒂妮娅摇摇头，“就是突然想到了。”

“这样啊。”

斯瓦尔德也没再追问。

“你接下来去哪？”

伽蒂妮娅用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头问斯瓦尔德。斯瓦尔德把手揣到裤兜里，回答：“今天布根威利亚安排的委托我还没做完。”

“噢，那我先去找希兰特罗了。”

“嗯。”

伽蒂妮娅抱着亘古留香离开了训练场。斯瓦尔德却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然后拿出通讯终端。

“你现在有空吗？”打通电话后，斯瓦尔德问。

“有。你现在过来？”

电话那头竟然是爱薇儿的声音。

“好，记得把你的侍卫撤掉，我不想被人看见。”

“你自己应该能避过那些视线的吧？”

“唉，我也不想回自己的国家还要偷偷摸摸的。”

“行吧。”爱薇儿叹了口气。

——

和希兰特罗详细聊过对于亘古留香的使用体验后，希兰特罗又稍微修饰了一下剑的细节。由于要参加异能竞技大赛，布根威利亚减少了很多她的工作量，反倒搞得她除了训练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思来想去，她决定出去逛逛，就当是正式进入训练状态的最后一次完全放松了。

得到布根威利亚允许后，她收拾好自己，换了一套日常的连衣裙，穿上一双平底小皮鞋出了门。

她好久没有穿成这样出门了，回想起上次，估计还是在她读书的时候。说来奇怪，其实并未过去多久，但是伽蒂妮娅感觉时间被拉得很长。

普罗忒克什总部附近的街道她从来没有好好走过，虽然其实和学校那边区别不大。她好奇地张望着，看着街上的人流，喧闹的店铺，感觉非常不真实。就好像一切纷争与他们无关一样。

突然，她看到了一家海洋馆。

她的眼睛就像被吸住了一样，脚也不由自主的朝门口走去。

里面很安静，没有见到店员的踪迹，灯光也很暗，波光粼粼的蓝色潜光落在地上，梦幻得有些不真实。

她沿着这条走廊一路向前，海中的生物也默默跟了过来。

经过一个转角，她这才见到了人——

水蓝色长发的男子，戴着半边金框眼镜。他金色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蓝紫花纹的鱼，手也抚摸着隔层。

他好像没有发现伽蒂妮娅来了，手指轻轻点着，那水中的鱼儿也跟着他的动作动了动。

伽蒂妮娅突然不想出声询问，只是看着。但她并没有意识到，其实她自己的身后，也有一片巨大的海洋和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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