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说三千年
三十二、公元前769年(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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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周,朝廷刚组建,百官也刚任命,千头万绪,一切以安稳为主。

不过,郑侯姬掘突却不能浪费时间,更不敢丝毫懈怠。

虽然成周的周天子姬宜臼一方,已允许姬掘突在“京”地建国。但,郑国的主要基业还在陕西宝鸡之地,数万人口,一千多里的路程,如此大规模的迁徙,困难重重。

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第一是军队保护,第二是后勤保障,第三动员群众支持。

为什么把群众支持放在第三呢?因为这是一个“君权神授”的时代,平民把国君看作天神在人间的代表,代为管理平民。国君若是贤明,他们就崇拜、感恩;国君若是残暴不仁,他们就忍耐,最多暗地里咒骂一下。只有到了无法生存的地步,平民才会起来反抗,推翻暴君,拥戴仁厚之君。其实,平民很好满足,很懂感恩,他们只要能过得下去,能传宗接代延续生命,就满足了。

当然,郑侯姬掘突是一位很有抱负的国君,他懂得如何管理国家,如何治理人民。这样的政治智慧,来自于他父亲郑桓公的言传身教,和他自身的智慧。因此,他在郑国,有绝对的权威。

郑侯姬掘突最为担心的是,长途迁徙,遇到镐京一方朝廷派兵袭击,那就麻烦了。护送数万人民,几千兵力实在太少。为了安全起见,姬掘突认为要寻找有力的帮手。

思来想去,还是秦兵战力最强,两国关系也融洽。而且,秦国在甘肃犬丘,虽有大片牧场,但时常遭受犬戎的袭扰。也是秦人悍勇又团结,才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于是,郑侯姬掘突就想,用陕西宝鸡的封国作为筹码,取得秦人的武力支持。反正郑人要放弃宝鸡封地,迁徙到“京”地发展,宝鸡之地被其他诸侯侵占,还不如用来交易。

说干就干,姬掘突是个果决之人。他立即派使者去秦地,跟秦侯赢世叔商谈此事。他相信秦侯一定会同意的。

与秦侯只是交易,互利互惠,但要想在河南“京”地发展,离不开成周朝廷的支持,特别是申侯的支持。

一方面是郑国的政治利益,一方面是杀父之仇,如何抉择?一般人必然是要以报仇为先,但姬掘突显然不是一般人。他是一位有野心、有远见的政治家。

他沉思良久后,下定决心,登门拜见申侯。

申侯白发苍苍,被朝廷之事,搅得精力疲乏。不过,他还是撑起精神,见了姬掘突。

姬掘突躬身行礼后,关心道:“太师可要保重身体,您的安危,可是关系天下安危的。”

申侯笑道:“老夫年老体衰,能为天子多做一些,是一些了。至于天下安宁,还是要靠郑司徒(姬掘突官职)操劳。”

“哈哈,朝廷哪里能离得了太师呢。我嘛,还年轻,还需要跟太师多学习。”

“呵呵,郑司徒莫非是来夸赞老夫的吗?”

“呵呵,果然是瞒不过太师一双虎目。我此次登门拜访,是来商讨国家大事的。”

“哦?国家大事嘛,郑司徒就不必多言了,明日在朝堂之上再商议也不迟。老夫年纪大了,不能久坐,就不送了。”

“太师且慢!”

“郑司徒还有何言?”

“太师难道就不想找个强大的援手吗?”

“呵呵,相比于老夫,郑司徒更需要朝廷支持吧?‘京’地周围有数十个大小诸侯国,犬牙交错,互为表里。郑司徒想要有所作为,很难啊!”

“太师言重了。在我看来,‘京’地的数十个诸侯国,就是一盘散沙。”

“哦?郑司徒此言,倒是让老夫惊讶。”

“‘京’地诸侯,分为两派,分别以东虢国、郐国为主。东虢国一派,自然是支持镐京朝廷。郐国一派嘛,却没有明确表态。若是郐国也倒向镐京朝廷,则成周朝廷可就危险了。”

“郑司徒所言,老夫已然知晓。只是不知,郑司徒哪里来的自信,可以击败东虢国和郐国呢?”

“我只能说,请太师拭目以待。退一步来说,郑国在东虢国与郐国中间发展,既可以阻挡东虢国向东扩张,又可以阻止郐国倒向镐京朝廷,对成周朝廷可是,百利无一害的。”

“呵呵,郑司徒既然有此雄心,老夫理应支持。”

“多谢太师!”

之后,姬掘突带兵回国,全力开展迁国之事。他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威逼利诱之下,消弭了大部分反对声音。胡萝卜,是宣传河南荥阳的富庶,只要迁移过去,人人有新房,人人有良田,吃得饱,穿得暖,从此过上幸福生活。大棒,是采取雷霆手段,高压政策:凡是反对的,敢蛊惑人心的,一律杀头;凡是敢不迁的,一律抓起来,严刑处置。

而在甘肃天水之地的“秦”地,秦侯嬴世叔接见郑国使者。听说郑侯姬掘突愿意将郑国之地送给他,条件只是将郑国人民安全护送到河南荥阳。这么简单的事情,这么丰厚的回报,嬴世叔高兴坏了,都怀疑会不会是他听错了。

不过,他作为秦人首领,不会脑子一热就做出决定。他要跟族老们商议。毕竟,迁国可是大事。

族老们对迁国没有异议,举双手赞成。只是,他们有一个担忧,担心他们迁到宝鸡之地,会被以镐京朝廷为首的诸侯们攻打。若论打仗,秦人是不怕的。但被围困在宝鸡之地,四面都是敌人,可就实在太危险了。

一位族老建议,向镐京朝廷称臣。

秦国世子赢文提出反对,一臣岂可事二主。秦国已经表态,支持成周朝廷,若再转投镐京朝廷,必然会被天下诸侯所耻笑。而且,秦国作为被成周朝廷赐封的侯国,是不会被镐京朝廷认可的。即便秦国向镐京朝廷称臣,也得不到信任。

针对未来可能面临的困境,赢文建议联合晋国,共同抵抗镐京朝廷。

晋国在姬姓宗国中,实力是靠前的,比虢国还强。秦国若能与晋国交好,在宝鸡之地站稳脚跟,是不成问题的。

秦侯嬴世叔见各位族老都没有异议,便当即决定,集结军队,出兵助郑。还有,他派出使者,带着重礼,前往晋国,与晋侯交好。

就这样,郑国人民浩浩荡荡,开始了迁移的旅程。从宝鸡到河南荥阳,有六百多公里。这六百多公里,还只是直线距离。若加上爬山涉水,就更困难了。老人民只靠双脚走路,又没有足够的食物,其中艰辛,可想而知了。

不过好在,没有军队的袭击,是郑国人民的最大幸运了。因为迁移最怕战争,手无寸铁的人民,遇到如狼似虎的军队,只有被屠杀的命运。

当然,沿途诸侯国,除了晋国给予了一定支持,其他诸侯国都是冷眼旁观,严加防范。甚至,还有派军队尾随、驱赶的。

所幸,一路上有强大军队的保护,终于顺利抵达河南荥阳。

一切的努力是值得的。

郑国即将在此地,重获新生,开启一段争霸之路。在春秋的历史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段文字。

同年年末,鲁国国君姬称病逝,传位于其嫡长子姬弗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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