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从法海：明如寻道
第四章 闲云野鹤（旧版）

明如已经在金山寺修行多年,修为日渐精进。这日,他觉得自己的禅心稍有停滞,于是向师父法海请示,是否可以下山化缘以顺应缘分。法海点头许可,嘱咐明如要保持空寂的心,不可产生执著。

明如独自离开金山寺,下山来到山脚下的小镇，小镇乡民见到明如,都恭恭敬敬地跪拜,明如一一为他们加持祝福。

明如在小镇街道上漫步,没个定数方向,就是顺应缘分的意思在走。忽然,他看到街对面出现一个美丽的舞女龚倩葶，在雨花石板上翩翩起舞，龚倩葶的袂袖在翻飞之间,隐约可见玉肩细腰,婀娜多姿,俊俏非常。

明如本无色心,只是觉得此情此景,颇有几分意趣，他不由自主地停下步伐,静静地看着龚倩葶跳舞，她似有所感,转过头来望着明如,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随即又飞快地移开。

龚倩葶跳完这支舞,抹了抹额头的细汗,朝明如走来，她微笑着说:“师父一定是金山寺来的和尚,在此看小妾跳舞,不知是喜欢,还是有责罚之意?”

明如看得出龚倩葶的心理,镇定地说:“龚姑娘跳得很好,在下只是过路,无心观看,还望见谅。”

龚倩葶听后稍稍失望,随即又恢复笑容,说道:“既是过路,那就让小妾送和尚一程吧。”

明如点头,心想这也是化缘的一种方式,便与龚倩葶同行起来，两人在石板街上并肩而行,她时不时抬头瞥一眼明如,等待他开口,但明如一直保持沉默寡言，龚倩葶见状也不好多说,只得继续带路....

这样,明如与龚倩葶便同行一段路,各有心绪,也产生了一丝丝微妙的缘分。这便是明如这次出山化缘的小小插曲,也让我们略见明如内心的空寂与断然。

龚倩葶带明如走出小镇,来到山林间的一条小道上。小道两边盛开着各色野花,萦绕着天然的香气。明如觉得心情愉悦,禅心也因为这美好的自然景象而打开。

龚倩葶忽然说:“师父,你是金山寺的高僧吧?小女子有个心愿,不知师父能否帮忙。”

明如点点头,说:“龚姑娘请讲,在下定会帮助。”

龚倩葶说:“在下有一个生病的母亲,已经病榻多年，各大名医都看过,也无补于事，小女子心想,或许只有师父您的加持祈福,母亲才能痊愈。师父是否可以留下一晚,为母亲祈祷?”

明如听了,心中有点为难，他此行的目的本是自我的修行,而非特意去度人渡生，但是面对龚倩葶哀伤的请求,他也不忍直接说不。

明如沉吟片刻,说:“龚姑娘,在下此行只是简单化缘,并非有心度人，但是既然缘分让在下与龚姑娘有所邂逅,也算是一种化缘的方式。在下可以留下一晚,为龚姑娘的母亲诚心祈祷,但是痊愈与否,那便是她的个人缘分了，龚姑娘能明白吗?”

龚倩葶听后,双手合十,作揖说:“师父的话倩葶明白，就算母亲无法痊愈,也感激师父的慈悲,留下来为她加持祈祷，倩葶只希望母亲的病苦可以少一些,就已心满意足。”

明如点头说:“既然龚姑娘有此心愿,在下定会诚心为你母亲祈祷，我们明日返回小镇,龚姑娘带在下去拜访你母亲。”

龚倩葶又一次顶礼明如,说了声“谢谢师父”,便带明如返回了小镇。明如心想,这下自己的化缘之旅产生了新的变数,只得随缘处之。他开始为龚倩葶母亲的病情祈祷,希望自己的加持能起到一丝作用。

两人来到小镇入夜后,龚倩葶带明如来到她的家中,明如第一次见到了龚倩葶的母亲。

龚倩葶的母亲已经病榻几年,气血寡少,面色苍白，但是见到明如,她还是挣扎着想躬身行礼。明如忙上前护持,说:“令堂免礼了,身体尚未痊愈,不必勉强。”

龚母虚弱地的说:“多谢师父前来,在下已经不治之症,只求来生不再遭此病苦。”

明如为她加持祝福,并说:“令堂放心,在下定会诚心祈祷,祈求观世音菩萨开恩,减轻病苦，不知令堂可有什么心愿?”

龚母虚弱地说:“我无其他愿望,只希望女儿能嫁为人妇,安稳度日就可。”

明如点头说:“令堂的心愿很简单,小僧定当为此祈祷，你们母女两人放心,有机会小僧也会化缘帮助龚姑娘。”

龚母听后双手合十虔诚祈祷,感激涕零，明如为她加持祝福,并让她安心休息。

第二日一早,明如准备上路回寺，龚倩葶送他出门,又一次跪拜说:“多谢师父前来加持,母亲睡了一整晚,这已是好几年未有的事，师父的祈祷定有灵验,在下谨代表母亲再拜谢师父。”

明如让龚倩葶起来,说:“龚姑娘母亲的病苦,也算小僧此行的一种化缘，小僧只是诚心祈祷,能否痊愈还在个人的缘分,龚姑娘无须如此谢绝。小僧此去还有修行在身,不能久留。龚姑娘妥善照料母亲,小僧在寺中也会为她持续祈祷，修行有成之日,小僧定会再来小镇探望。”

龚倩葶再三跪拜,送明如出了小镇。明如上路回寺,心中略有所感。他明白,自己终究还是在化缘中产生了少许的执著与牵挂,这也是他修行的一道障碍。但是,面对生命中的种种苦难,又岂能视而不见呢?

明如一路上观照自己的心态,明白没有完全达到行住坐卧、心常自在的境界，他还需在修行中不断提高和调整,才能达到真正的解脱与自在。这次下山化缘,让明如再一次深深体会到,修行的道路还很长远。

明如回到金山寺,向师父法海述说此行经历。法海听后沉吟,说:“明如,你在这次化缘中,虽有着善心去帮助苦难中的生命,但是也产生了少许的执著与牵挂，这是你修行的一道障碍,还需不断观照与调整。”

明如诚恳地说:“弟子明白,自己的禅心还未达到真正的空寂,在面对生命的种种时,还会轻微动摇。这次化缘让弟子再次体悟,弟子离‘行住坐卧,心常自在’的境界,还有一段距离。”

法海点头说:“明如,你已有所觉察,这是好的迹象，修行之路无他,唯有不断地观照自己的心性,发现里面的种种执著与不足,然后努力调整与改变。你这次下山化缘,虽有所得,也有所失,但只要能觉察自己的不足,并在修行中加以改变,那这次化缘也算成功。”

明如再三谢过师父的教诲,而后返回禅房继续修行，他观照自己在这次化缘中的种种心态,发现里面隐隐的执著与动摇。明如知道,自己离真正的空寂还差一段距离,但这种觉察就是向空寂迈进的第一步。

日后,明如仍然会在修行的间隙下山化缘,而每一次化缘,他都更加留意自己的心性变化。慢慢地,明如在各种世俗烦恼中都能保持平和的心,不为外界所动。但是面对生命中真正的痛苦,他依然会思索，在慈悲的前提下施予帮助。

明如明白,自己的修行还需持续精进,唯有达到真正的“舍我”境界,才算圆满。但是在这条修行道路上,明如不会将自己与世俗生命隔绝，他会在缘起缘灭,生生不息的人世间继续游历,也会在生命需要时伸出慈悲的手。

这便是明如化缘修行的真谛——行走于世,而不染于世。在这人世间悲欢离合之中,找寻自己的真心——那份寂然不动之真心,保持这份坚定与宁静的本心,这便是明如一生的修行目标与方向，也只有到达这般境界,明如才算真正度化自己,也实现了度化他人的愿景。一个真正解脱的心,方能度脱其他众生。这是明如一步步在修行中体悟到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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