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掠夺式地照进房间时,吕言墨睁开眼睛看见赵雅已经拉开窗帘站在床头。
“都几点了还在睡,你在乡下带来的恶习可都要改改了。”赵雅拿着一套裙子放在吕言墨床上,让她赶紧换上。
吕言墨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早上八点。应该不算迟,但好像是迟了。
她又看了眼赵雅放在床上的裙子,粉红色的,蓬蓬的下摆……
她有些抗拒,支支吾吾地问:“妈妈,我能穿裤子吗?”
赵雅已经走出吕言墨的房间,但不容抗拒的声音已经传进房间。
“女孩就要有女孩的样子,你带来的裤子太土了,都说了让你都扔了。”
吕言墨没再说什么,她用上了她曾经接妈妈电话的那套方式,沉默然后顺从。电话里的妈妈说完她想说的,或者换个说法,骂完她想骂的,气也就会消了,自然也就可以结束了。尽管她并不明白,电话那端的妈妈是为什么生气,或许是她接电话太迟了,或许是她在邻居家玩得太晚了,又或者……总归是有些原因的。
一整天,赵雅带着吕言墨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算是制备齐了。接下来的几天,吕言墨是在培训班里度过的。早上七点到晚上九点,九点一到,赵雅就会准时出现在培训班的大楼下接她回家。
吕言墨算是很争气的,但她自己知道,她在读书上并没有什么天赋,那些成绩无非就是用更多的付出换来的,她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能吃苦,能吃学习的苦。在乡下,不论她再皮,再贪玩,也一定是在完成所有学习任务后的,这种学习的优良作风,一半来自爷爷的监督,另一半来自她曾经的笃定。
她笃定只要她足够优秀,她的父母就会来接她,她信了很多年,直到自己忘了这种笃定,吃苦学习反而成了一种习惯。
正式开学前的摸底考,不出所料,她的语文和数学依旧是碾压式的第一名,尽管在语文教材都不一样的情况下,仍然甩开了其他的学生。只是英语,短短几天是不可能有任何实质性的改变的,只是个位数的成绩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很意外,意外居然能差到这个地步,像个文盲似的。
“辛苦校长了,对对对,我们知道的,言墨一定会追上来的,谢谢校长给的机会,嗯嗯好的,改天我请校长吃饭。好的好的,那辛苦校长了,再见。”赵雅笑着应答完副校长的电话,表情舒缓。
吕言墨知道,这学校该是有着落了,结果总是好的。
“言墨啊,这次考试你也知道你和你未来同学的差距了,妈妈不怪你这次没考好,毕竟乡下没怎么学,但现在不一样了,妈妈给你报了班,你只要好好学,有任何需求你跟妈妈说。明天妈妈送你去学校,学校是住宿的已经跟你说过了,周五放学妈妈来接你,过几周你熟悉了就能自己上下学了。你爸送完你上学也要出差一趟。”
“嗯。”吕言墨应声。
城市生活适应了一周而已,结果自然也是不适应的。和父母在一起的生活,和她想的似乎并不一样。没有茶余饭后的聊天闲暇,也没有什么暖场的亲子时光。也是,十六岁的人了,怎么尽想着些腻腻歪歪的亲子时光,多么可笑。吕言墨自嘲的笑了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是自己也感觉不到的程度。
好像笑这件事,也已经过去很久很久。
“怎么还在沙发上愣着呢?你没有事情要做吗?”赵雅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发呆。
“那我回房间看书了。”
吕言墨闪身进了房间,屁股离开沙发的速度,只能说是相当的察言观色了。这一周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她已经知道面对父母,可供她选择的回答有哪些了。她是个机灵的人,尽管现在的她看上去显得,多少是有点过于唯唯诺诺了,她把这一点,归结于,陌生需要过渡。
阳光碾碎在车流里,传出忽明忽暗的滴答声。那个乡下小院的流水还在吕言墨的耳边潺潺地响着。吕言墨锁了房间,愣愣坐在窗台上,根本看不进书里的一个字母。她从飘窗看出去,楼下的行人蚂蚁点儿的大小,巨大的霸王椰不知收敛的撑开叶片,一叶就挡住一群人影。
她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无聊地拨动着窗帘,只觉得八月就这样过了,做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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