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落满山雪
第二十六章：对质（3）（旧版）

楚晔闻言，半晌都没有说话，最后只是挥挥手，示意海仁送叶予出去。

叶予跟着海仁走到太和殿外，冰冷刺骨的寒风便迎面吹到二人脸上，将二人脑门上的热汗给尽数吹干。

“叶侯爷，您可当真是大胆呀，也幸亏您是叶大将军的嫡子，陛下爱屋及乌，因此才没有治罪于您，否则呀……哎”，海公公说完这番话便叹气着转身离去。

叶予望着这阴沉的天空，许久才说道：“如果今日我欣然接受这个职位，恐怕才是真的万劫不复吧，官场，果然不是这么好混的。”

海仁送走了叶予，便又回到了太和殿，只是此时的太和殿内，却多了一个年轻人。

“老奴参见太子殿下。”

“海公公客气了，快请起。”

这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四皇子，那位早早便被封为太子的楚孝弘。

“送走了？”楚晔眯着眼，声音沉闷。

海仁很是恭敬，急忙回道：“是，送到了殿外，现在应该已经出承乾门了吧。”

楚晔猛的睁开双眼，声音低沉，“老四，你对他今日的表现怎么看？”

楚孝弘满脸怒气，显然是对叶予的不敬言论很是恼怒，“父皇，依儿臣看来，此人无半分君臣之礼，竟然敢当面顶撞父皇，而且还敢妄议国本，轻言皇位废立大事，应当将此人满门抄斩。”

“哎……”楚晔长叹一声，片刻之后才说道：“看来你当真没有明君的气度。”

楚孝弘闻言急忙跪伏于地，告错道：“儿臣失言，还请父皇责罚。”

楚晔却是满脸疲态，顿了顿才说道：“起来吧，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楚孝弘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但地上属实是冰冷刺骨，他实在承受不住，在听到楚晔的话后，便很快站了起来。

“此人不俗，或许看出了我今日的试探之意，看来是得到了叶秉桢为官之道的真传。”楚晔对叶予赞赏道。

楚孝弘闻言十分不解，问道：“父皇是在夸奖他吗？”

楚晔白了楚孝弘一眼，又叹了口气之后才喃喃道：“现在南相与我就像是天平上的两个不相伯仲的砝码，叶予虽然分量不重，但却足以打破如今的平衡，一个最能改变的结局的砝码，如果得不到，那便只能杀掉了。”

“可是我怎么看不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呢？”楚孝弘挠了挠头，十分不解道。

楚晔看着楚孝弘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很想上前暴打他一顿，良久才愤愤道：“海仁，你告诉他，这叶予有何过人之处。”

海仁点了点头，对楚孝弘说道：“太子殿下，叶予今日的表现也许都是故意做出来的，为的便是与皇家和南府都撇开关系。”

“首先，陛下派苏二去宣召叶予，并由我暗中透露给苏二他弟弟即将升迁的神威营副都统位置将由南相所保举的叶予担任，苏二是一个丝毫没有心机的莽汉子，必定会借此机会为其胞弟打抱不平，这是为了试探叶予的武功如何，以及提前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明白皇室的威严。”

“其次呢？”

海仁笑了笑，继续说道：“其次，今日早朝南相便奏请陛下保举叶予担任神机营副都统，叶予被宣召前来，如果他很爽快的便接受了这个官职，那便有可能意味着他早已与南相暗通款曲，为的便是这个官职，如此陛下便必须要防备着他了，甚至会杀了他。”

“仅凭这一点就断定他是南相的人，恐怕很难说的通吧？”楚孝弘有些疑惑道。

海仁回道：“太子殿下还是仁义呀，当初陛下安排南叶联姻便是为了用叶府牵制住南府，从今日叶予的表现来看，他并非是一个碌碌无能之辈，不可能看不透这一点，那么自然便不会如此随便的接受这个官职，因为这就是在逼他选择立场，如果他毫不犹豫就接受了这个官职，那很有可能意味着他已经投靠南相了。”

楚孝弘眉头紧蹙，好像在思索这其中的道理。

海仁见状只得笑笑，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而后，陛下想要为他再御赐一门婚事，其实有两层意思，一是监视于他，二是用于离间他与南相之间的关系，一旦这门婚事既成，那便是刺进他二人之间的一根刺，要拔除这根刺，便必须要见血，陛下自然是乐于见到这二人相斗的局面的。”

“可是这门婚事也没成呀？”

“不错，这便是叶予的高明之处，他知道现在的他虽然分量不重，但却足以改变局面，所以在局面尚未明朗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投靠任何一方的。”

“那就让父皇在下一道赐婚圣旨不就好了。”楚孝弘不假思索道。

海仁微微一笑，道：“这也不行，上一次赐婚是因为南相还不愿与陛下撕破脸皮，而非不能，如果再来一次强行赐婚，那便只能适得其反，不仅可能将叶予给逼到南相那一边，更可能逼反南相，实不可取。”

“哦，原来如此。”楚孝弘连连点头，脸上显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他之后说的要废掉我转立三哥为太子的言论呢，也有深意吗？”楚孝弘继续问道。

海仁闻言也面露难色，道：“这个，老奴也不知道了，或许是一时兴起，也或许是随口胡言。”

一旁紧闭着双眼的楚晔突然开口道：“此言应该是谏臣直言，只是太古书生意气，不够成熟罢了。”

海仁也被这一句给点醒，笑着点了点头。

楚晔继续说道：“老四，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废了你改立你三哥吗？”

楚孝弘有些支吾道：“可是为了我的母后？”

楚晔闻言有些愣神，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面容，但很快便又消失不见，“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根本原因还在于你三哥的外戚势力太大了，老三虽然聪明有魄力，但见识谋略还很嫩，朕担心一旦朕驾崩之后，老三便难以驾驭住南相，若之后外戚干政，恐怕宣国就不姓楚改姓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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