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荣耀之大唐天子
第八章 平定突厥（中）（旧版）

公元617年，一位不速之客走入东突厥始毕可汗营帐，声称有单大生意需要与始毕可汗合作，随后始毕可汗设宴款待，并相约来日相见。来人正是隋朝太原留守李渊部下刘文静，带来李渊密令请求始毕可汗相助反隋，双方约定待李渊起事之时，突厥遣兵马相助。九月李渊兵发太原，在西进长安途中兵围津梁对峙屈突通时，突厥始毕可汗依约相助骑兵五百、战马两千，助力李渊共举大义。有了突厥骑兵的加盟和指导，唐军骑兵战斗力直线上升，为夺取中原而最终一统天下奠定基础。

自此大唐从建国伊始便与突厥结下难以割舍的爱恨情仇。自突厥参与南北朝纷争到李渊建唐的数百年时间里，中原的地主换了一茬又一茬，突厥仍然贼心不死，伺机南下，寻找征服中原王朝的机会。即使被隋帝国打的四分五裂也没想过放弃（锲而不舍的精神真令人敬佩）。公元615年东突厥始毕可汗在雁门关围困隋炀帝以来，隋帝国轰然倒塌。中原王朝战祸不断，九州百姓流离失所，民生凋敝，府库空虚。失去束缚的东突厥趁机崛起，不断侵扰内地。

公元616年，那一年的李渊还在山西剿匪，任职大隋帝国太原分公司经理，突厥始毕可汗率众侵略山西地界，作为董事长杨广钦点的片区负责人，李渊有责任且有义务保证山西的领土完整。突厥兵强马壮，善战雄师十万之众，李渊与王仁恭合兵一处不过五千士卒，倘若双方正面野战对决，李渊大概率会被突厥骑兵踩成照片。秉持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李渊挑选能骑善射的骑兵组织起一支两千人的队伍，他们完全照搬突厥人的生活方式，模仿他们的饮食起居和生活习惯，以极高的机动性不断袭扰突厥军队。神出鬼没的隋军，一度让突厥人以为草原上出现了幽灵。内心的恐惧迫使突厥决定退兵，李渊顺利解除山西战事危机，圆满完成隋炀帝交付的任务。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去年还和突厥拼的你死我活的李渊，在617年起兵之际，主动联络这位与其爱恨交织的老朋友前来帮忙。据《旧唐书》刘文静传所载：因遣文静使于始毕可汗，文静曰：“愿与可汗兵马同入京师，人众土地入唐公，财帛金宝入突厥”。也就是说刘文静直截了当告诉突厥始毕可汗：愿与始毕可汗合伙去抢李渊的地主表哥家，事成之后突厥搬家具财产，李渊分地皮房契，有钱大家一起赚。联合突厥的高明之举在于：一方面消解突厥偷袭唐军根据地的后顾之忧，与突厥绑定为利益共同体；另一方面借助突厥力量壮大唐军的实力，增加成功的概率。李渊是个聪明人，他深知突厥久居漠北草原苦寒之地，对于如此巨大的财富诱惑自然是没有抵抗力的，贪婪成为李渊拿捏始毕可汗的软肋。

我们先来分析一讯息：

武德二年六月，西突厥遣使内附；

三年三月，西突厥叶护可汗、高昌王曲伯雅遣使朝贡，突厥贡条支巨鸟；七月命秦王率诸军讨王世充，遣皇太子镇蒲州，以备突厥。

五年正月，刘黑闼兵败奔走突厥；六月刘黑闼引突厥寇山东；八月突厥颉利寇雁门，己未进寇朔州，遣皇太子及秦王讨击，大败之。

六年七月突厥颉利寇朔州，遣皇太子及秦王屯并州以备之；九月高开道引突厥寇幽州。

八年六月突厥寇定州，命皇太子往幽州，秦王往并州，以备突厥；八月并州道总管张公谨与突厥战于太谷，王师败绩，中书令温彦博没于贼；九月命州县备突厥。

以上所载仅是截取《旧唐书》太祖本纪中的一部分，突厥与大唐这对老冤家，生如一对新婚的夫妻，吵架拌嘴成为家常便饭。从武德二年开始到武德八年几乎年年都来，去姥姥家都没这么勤快。搅扰的唐帝国高层统治者们不胜其烦，恨不得将突厥撕成碎片方能解心头之恨。然而话说回来，突厥一日不除，帝国边疆一日难安。试想一下你家有个恶邻居，整天往你家门口扔便便，隔三岔五来你家门口骂街，不开心了就去你家打砸抢，而你现在有能力也有实力砍死他，你会怎么做呢？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带犹豫的，分分钟能把他剁成肉泥。

公元619年东突厥始毕可汗崩殂，其子什钵苾因年幼不能继承大统，因此立其弟俟利弗设为处罗可汗。没想到处罗可汗也是个短命鬼，在位一年有余便撒手人寰，又立其弟咄苾为颉利可汗。突厥也贯彻兄终弟及的方针，以确保突厥内部各部族之间的稳定。

公元624年颉利可汗联合其侄突利部以举国之力进攻大唐，双方于五陇阪（今陕西彬州市）对峙多次，李世民引数百骑与之对阵，晓之以兄弟之情，动之以手足之义。最终李世民凭借出色的反间计，成功瓦解颉利和突利的联合，使其退回草原。一周后驸马都尉柴绍于杜阳谷击败另一支突厥军队，长安之危始解。

公元626六月李世民发动玄武门兵变逼父弑兄之后，严重的政治危机威胁着唐帝国的稳定，仅两个月之后李世民便匆忙走马上任，以便平息政权更迭带来的波澜。而突厥也嗅到了唐帝国的政治危机，颉利再次发兵十余万突入关中，进攻泾阳。此时长安驻军不过万人，难以抵挡十万铁骑，新生的大唐似乎要就此夭折。泾阳距离长安不过四十里地，突厥骑兵半日可到长安城下，此时的长安人心惶惶。危急时刻李世民遣尉迟恭率军急赴泾阳抵御突厥，猛将敬德亦不负重托，生擒敌将阿史德乌没啜，阵斩敌首千余级，毫不吝啬的向突厥展示着自己的勇悍，并非仅有砍杀李唐皇子的本领！但是尉迟虽猛，却也难以阻挡突厥主力骑兵。

颉利亲率主力部队抵达渭水河畔，兵锋直指长安。蛮夷寇京师，纵然贵为大唐皇帝的李世民亦难辞其咎，长安作为帝国都城，其安危之责首在帝王。李世民亲率高士廉、房玄龄等亲近六骑抵达渭水，与突厥隔河相对全无惧色，言辞激烈的怒斥颉利背信弃义，不讲武德偷袭大唐，希望颉利能够耗子尾汁克制自己的行为，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皇帝站在了抗击外敌的最前沿，深受鼓舞的唐军也重新集结并坚定的站在皇帝身后。即使敌众我寡，他们仍愿意为保卫家园而不惜死战，大唐帝国军人所体现的气节，没让同仇敌忾的老百姓失望。

多受财帛的颉利自知理亏，唐帝国年年给钱给物，如今自毁协议跑来人家家里闹，属实有点不要face。羞愧的颉利接受李世民的和谈请求，双方达成一致意见后重新坐在了谈判桌旁，并斩杀白马重新盟约，史称“渭水之盟”。九月突厥遣使贡马三千匹、羊一万头以表歉意，而李世民也大方表示财物就不必了，知错能改还是好兄弟，把掳走的人口归还就算诚意满满！

这次的长安危机，让李世民深刻认识到突厥的危害。如今颉利还算讲理，倘若某天颉利一命呜呼，突厥换一个新人上位不讲武德如之奈何？所以最稳妥的办法，还是把突厥集体销户最为保险，毕竟过去是无法威胁到未来的。渭水之盟后不久，作为东突厥联合国的薛延陀、回纥、拔也古等部落对颉利可汗推行的改革和政令颇为不满，突厥内部矛盾分化严重，甚至突利部都投靠大唐享福去了，谁愿意天天陪你在沙漠吃沙子，风儿吹过人就成了“沙雕”。李世民作为凭武力夺取天下的马上天子，怎肯忍气吞声受此大辱。唐帝国在皇帝的鼓舞下，唐军日夜训练、积极备战。和平与安宁的降临，使得帝国经济迅速恢复、人口快速增长、生产蒸蒸日上、仓廪急剧充实，大唐帝国很快实现富国强兵的目标。建立起一支善战的武装力量，像一柄出鞘的利刃，闪烁着点点寒芒，待诏随时准备插入突厥的心脏。唐边军也不负众望，带来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夺取恒安（山西大同）、朔方（今内蒙古乌审旗）等地，作为进攻东突厥的前沿基地。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帝国在年轻的皇帝治理下，厉兵秣马蛰伏三年，现如今羽翼已丰，是时候彻底解决突厥这颗毒瘤，还大唐百姓一片盛世太平。公元629年十一月，突厥将领雅尔金和阿史那杜尔如往常般率军入侵大唐河西地区，甘肃镇守使张士贵与张宝相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成功阻击突厥起兵妄想突入关中的野心。正是这次小小的边境冲突，却产生了暴风雪般的蝴蝶效应。因为它为大唐攻灭东突厥提供一个合理又合法的借口。唐与突厥本是兄弟之国，只因突厥背信弃义数次侵夺大唐，如今唐军反击完全属于替天行道，突厥不仁休怪大唐不义。

公元630年，在经过一年的充分准备之后，李世民授意代州都督张公谨上书，痛陈突厥的恶行和暴虐，申述朝廷出兵剿灭东突厥的六条理由，获得帝国庙堂的支持。大唐出动全明星阵容：兵部尚书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尉迟恭、苏定方为副将，统帅中军挺进马邑和云中；并州都督李勣为通漠道行军总管，张公谨、高甑生为副将，统帅东路军挺进突厥腹地；华州刺史驸马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秦琼为副将，统帅西路军沿黄河北上，策应李靖、李勣的特别军事行动；礼部尚书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张宝相为副将，率军往西北挺进，扼守突厥的西逃之路；幽州都督卫孝节为恒安道行军总管，程知节为副将，进驻燕云截断突厥东逃路线；灵州都督驸马薛万彻为畅武道行军总管，段志玄为副将，绕道东北进攻突厥后方。六路大军集结初唐十多位名将、数十万大军由统帅李靖节制直扑突厥。各路唐军任务明确，计划详尽，此战志在必得誓将东突厥一网打尽。

正月初，李靖以骑兵三千夜袭定襄城（今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土城子），孤军突入东突厥腹地。惊魂未定的颉利误以为唐军主力到来，匆忙西撤。人若倒霉天也难容，柴绍、李勣纷纷率军加入痛打落水狗的环节，毫无准备的颉利连输三阵大败而逃，所部仅余数万之众，自知不敌的颉利在走投无路下，只得遣使执失思力到长安向李世民请降，伏地顿首愿意重新接受大唐的领导。

李世民认为既然突厥请降，大唐丢失的面子已然找回，于是派唐俭出使突厥，双方本着友好协商的诚意坐下来谈一谈突厥归降的事情。而李靖对此却有独到见解：首先突厥虽败未散，突厥骑兵主力尚存，倘若不能覆巢而倾，将来必为大唐之巨患，为子孙后代埋下暗雷。其次此番六军劳师远征耗尽民力，未曾建功立业便班师还朝，后期若再想出兵平灭东突厥恐非易事。最后颉利可汗为人反复无常，恰逢此突厥内乱之良机，天祸罚罪，若不能一鼓作气消灭突厥，大唐实难崛起。战机稍纵即逝，若此次不能一击而定，唯恐穷尽李药师此生，都不会再留下青史中“封狼居胥、燕然勒石”这浓墨重彩的一笔。

遥忆当年汉大将军韩信，充分发挥“将在外军令不受”的主观能动性，趁郦食其出使齐国松懈之际，一举平定齐境，方才有大汉四百年之基业。此情此景，何其相似。作为一代名将，之所以能在丹青中留下属于自己的篇章，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做出超乎常人且正确的抉择。李靖深刻的认识到战机是多么的宝贵，今唐俭出使东突厥，颉利可汗必然怠于防卫，趁此间挑选精卒锐旅，大唐无忧矣。二月李靖令李勣接掌帅印，亲选精锐骑兵万人，星夜兼程，疾驰铁山，成败在此一举。二月初八，凄厉的寒风依旧刺骨，大唐名将苏定方率二百勇士，在遮天蔽日的浓雾隐藏下，悄然突入阴山颉利大帐。乱军之中、迷雾重重、杀机四起、哀鸿盈野，这一天将被永久载入华夏的史册之中，李靖、李勣、苏定方他们做到了几代甚至十几代人未竞的事业。突厥王庭溃散，数万主力被歼，俘获人口无算，这场对决中，以李靖、李勣代表的唐帝国取得空前胜利。乱军之中，早已被抛弃的唐俭居然趁乱捡回一条小命，也为他在后来的那场大战中，留下一线生机。

兵败西逃的颉利，在逃亡途中撞到李道宗的枪口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整装待劳的唐军遇到慌乱败逃的突厥，唐军可以失误很多次，而颉利只能失误一次，好运似乎已经消逝。一番激战过后，颉利可汗被张宝相生擒入长安请赏。北征突厥因张宝相而起，亦因张宝相而终，冥冥之中似有某种定数。而李世民也充分展现出一代明君的胸襟，他并没有杀掉颉利，反而以礼厚待，展示着大唐天子的宽恩。戡定草原后唐帝国在东突厥境内设置都督府，牢牢将草原控制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帝国成功削除搅扰隋唐几代帝王伟业的东突厥，将大唐的版图扩大至贝加尔湖，这不仅是唐军的胜利，更是大唐扬威四海的荣耀。自汉代卫青、霍去病、窦宪之后，李药师成为第四位解锁“封狼居胥”终身成就的人，洗刷了自魏晋至南北朝中原王朝数百年之耻辱，登顶名将的最高荣誉巅峰。李世民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才是最合格的帝国接班人。今日之盛世，上可告慰中原历代先君、多少英雄难酬壮志的忠魂；下可安抚华夏千万生灵、无数将士澎湃激昂的热血。中华，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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