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一土，其名为洛
第五章 测试（旧版）

思绪纷飞，手上准备不停。武备检查，箭矢整理……

平均一百个自然日才会测试一次，这段时间实在漫长，书本上的描绘从来比不上真正的细节，每一次测试我们都可以通过观察真正弓箭手的射箭来提升自己，我和弦的射箭技术就是这么偷师来的。一切距离内固定靶和匀速直线运动的移动靶我们两个的命中率已经不输于正规部队的圣水弓箭手。

“零三零一，一号靶位，零三零二……零三零五，五号靶位。五十米固定靶，五支箭速射，直拉弓。准备！”

“一号就绪！”我回答。

“二号就绪。”弦的声音传来。

“三号就绪。”一个叫弧的成员。

“四号就绪。”这是矢的声音。

“五号就绪。”这个人是叫……弶，没错。

“测试开始。半炷香内（换算等于十分钟）射完一百支。”我把弓拉成满月，眼睛，箭矢的波节，靶子三点一线，五十步的距离根本不用弥补重力。离弦之箭笔直插入到靶心，而后被自动回收。

我马不停蹄回手拿出第二根箭矢，瞄准，发射一气呵成……

“五十步距离，一百支箭。零三零一一千环，零三零二一千环……零三零五一千环。第二组准备。”

这个距离，对洛的弓箭手来说，哪怕是预备役，只要进行过三个月以上的训练，也是手到擒来。无休止的练习，才能确保百分百的成功。因为在那时，动作已经成了本能。

想要在战斗中胜利，就一点差错都不能出。毫厘之差，可能就隔开生死。

我看见远处有工作人员回收箭矢并换靶，我们也抓紧时间休息，一百支箭可不是小数目。我和弦坐在一旁，看着远处圣弓们训练，偷偷学习。

“弦，你看她们握弓有横握有纵握，咱们一直是纵握，要不以后试试横握？”

“她们的弓跟咱们不一样。”弦仔细观察一下，“咱们的弓固定器是由三个金属杆和上面的动物毛发固定的，只有三个固定点，横握箭矢就会掉下来；她们是用一个环固定的，横握纵握都一样。”

“这样吗…”大约两刻钟后，五个组别已经完成了五十步距离的测试。

“零三二五……九百九十八环。七十步距离，五十支箭，第一组准备。”

……

“五号就绪！”

七十步对于反曲弓来说不是事，但是已经接近正常情况下直拉弓的精准射程了。所谓精准射程，就是弓箭指哪打哪，箭轨不一定是直线，但是可以计算出箭矢的落点，也可根据落点推算出射箭方法。箭矢出了精准射程仍然有杀伤力，但是已经不能被弓手所掌控。弓箭手个人的能力、弓的力度和使用年限、箭的轻重和各种环境因素等都会影响弓的精准射程。尤其是在这种距离下，半人大的靶子看起来还没有拇指大。我拉了拉弓，空弓拉到七分弦随后松手。弓弦发出劲道的响声。心中有了几分感觉。当然，这理论上对弓很伤，所以训练用弓除了主弦以外，还有两条反弩线用来吸收空拉弓的能量。

七十步的箭矢可以自己选择，我选了一支训练重箭，重量将近训练轻制箭的三倍，快赶上部落的制式箭矢了。瞄准不再是三点一线，我把校准点（与眼睛和箭矢连成一线的第三点）放在了靶心稍微左上一点……

“放箭！”

“唰”一排预备役弓箭手齐刷刷放箭，远处传来喊声：“十六号靶位，五百环。”这是我的靶位“十七号靶位五百环。十八号靶位……九百八十七环？……十九号把箭射到十八号靶子上了！二十号靶位四百九十八环。”

引狠狠的敲了一下矢的脑袋：“训练多久了？还犯这种低级错误？”矢捂着头不吭声，可能是被打痛了。

这种事情倒是不常见，很多年没有人这样了，我瞥了一下矢，她的精神状态看上去还不错？那可能就是大意了？不太对劲儿……

不过已经有专人来负责接走矢了，倒不是要处罚她，而是在训练达到一定程度后，出现这种错误往往预示着出了什么岔子，而不是“走个神儿”这种程度。曾经很久以前就有一次，一个发挥很出色的预备役弓箭手学员突然犯了错误，那一次狩猎成功，庆祝时把一支箭射向正上方，这是违规的，而后被她的伙伴觉得不对，拉到医务室，被发现误食一种外来入侵的毒蘑菇，导致了神经亢奋……后来才知道，在被送往医务室以前，她已经嗨了一天一夜，目不交睫。自那以后，反常行为就会被检查，伙伴监护人制度确立。也是在那以后，弓箭手二人才真正确定为对彼此负有责任的集体。

不管怎么样，测试还是要进行。轻弓极限距离一百步的测试要开始了。这是附加项，在之前的测试里没有拿到满分的预备弓箭手只能在一旁静静观摩。

两次测试全满分的一共有四个人。我和弦，还有两个我现在已经记不清名字。其余人均只失了不到两环。

【起风了今天风大，用重箭。】我心里默念着，从箭匣里抽出一支重箭，搭在弦上。偷瞄了一下，弦和另一个人也是用的重箭，但是还有一个预备弓箭手使用的是轻箭，看来她对自己很自信。

阳光有些刺眼，本来这种程度的阳光对一般人来说不算什么，对我就是严重的干扰——我从出生就是血瞳。其余人的眼睛从里到外至少有黑色，随便一种颜色再加上眼白共三种颜色，我的红色和白色和青色，根本无法吸光。

眼睛有点痛，眼泪流了出来，我一吸鼻子把它们清理掉了。努力瞄准了靶子。又不是第一次逆光射箭了。

“准备！”引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感受了一下近处的风，又观察远处的草坪，调整了一下角度。

弓弦绷紧的声音传来。

“发射！”四只箭矢划过优美的弧线，攀升到了定点，随后重箭稳稳的向着终点奔去，轻箭的尾部却开始画圈。

一百步的距离不至于让轻箭失去重心翻滚，却足以让它偏离仅仅有拳头大小的靶心。但是最终四支箭都完成了目标，轻箭打中了靶心和九环的交界线，被记作十环。而后有取箭人拔下。一百步的靶位箭数不限，等到第一次失手就停止射箭。在前五十支箭的标准是射到靶子上，然后每五十支箭减少一环，最终除非连续射到靶心，不然就会停止。每一支箭都会有人报环数。这考验的不仅是箭术，还有耐力，甚至是精神的强度。

“放”“十环，十环，十环，九环。”第二个是弦，第三个是我。“放。”“十环，十环，十环，十环。”“放。”。。。。。。

每个预备役重箭的质量足有两公斤，为了在足够远的地方保持杀伤力，它必须这么重，这可是能伤到小巨人的利器。

使用轻箭的弓箭手默默换上重箭，她刚才是在节省体力，现在已经射完三百支箭，靶子已经缩小了很多，她怕失误。

。。。。。。。。“放！”

“九环，十环，十环，十环。”弦的底子也很不错。

“放！”“十环，十环，十环，十环。”

“放！”

。。。。。。。。。。

五百支箭过去了，没人下场。旁边的预备役弓箭手都站立起来，没人说话。

“放！”“十环，十环，十环，十环。”靶子只有十环了，或者说十环以外与脱靶没有区别。。。。。。。七百支箭。。。。“放！”“十环，十环，十环，十环。”报数的人已经换了两次了。。。。。。第九百二十七支箭。。。。“放！”“九环，十环，十环，十环。”终于，开始没有使用轻箭的另一个人体力不支偏了一些，放下弓，她的胳膊突然抖了起来，她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精神去压制肌肉的抽搐了。

旁边几个预备弓箭手连忙把她扶到一边，去领取属于她的奖励——本来考核是没有奖励的，但是她优秀到可以得到一份额外补给，毕竟接下来的几天都会难以狩猎。不过补给不会很多，要不然大家就会只练箭术而忽视实战了，那样的话可真是场灾难。

“放！”“十环，十环，十环。”。。。。。。。。一千支箭已经有真正的弓箭手走过来观看了，我可以看到她们脸上的一点惊讶，还有一些喜悦。仿佛在说：一代更比一代强。那是部落的希望。

太阳已经变成夕阳了，眼睛越来越难受了。

“穹，弦，张，左移十步。”引突然说。

重新瞄准。

“放！”

“十环，十环，脱靶。”那个使用轻箭的弓箭手脱了靶，她的箭正稳稳的插在靶位左边三步的位置。引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只剩下我和弦了。

“又只剩咱们两个了。”弦笑了笑，手上不停。“十环，十环。”

“是啊，只剩咱们两个了。”

“十环，十环。”

“我听说箭术达到一千支就可以提前实战了。”弦抛出一枚大炸弹。

“十环，十环。”

“消息可靠吗？”我有些惊诧。

“十环，十环。”

“可靠。我们会先从巡逻开始，”

“十环，十环。”

“然后跟随大部队参战，”

“十环，十环。”

“慢慢会成为侦查部队，”

“十环，十环。”

“立了功就可以成为真正的战士。”

“十环，十环。”

“接受圣水洗礼。”

“十环，十环。”弦突然放下弓，活动着左臂，后退一步，示意退出：“我的旧伤又犯了，一千支箭我已经够了。加油。”最后一句是对着我说的。

“十环。”只剩下我自己了，但是训练不会停止，我打算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手臂拉的发热，还有些轻微的撕裂痛，但是那算不得什么。

。。。。。。。。

三千支箭夕阳几乎坠地，靶子已经完全被包裹在光芒中，哪怕眯起眼睛也非常亮，尽管已经不再炙明，却仍然使我难以瞄准。我的眼泪几乎要流干了。

“十环。”。。。。。。三千五百支肩膊的力量也已经濒临极限，我拿弓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我只能在瞄准的时候微调，甚至趁着向上抬手的时候压制。

“向左十步，穹。”引明显看出来了我的困难。刚刚离开靶子的太阳又回来了。

。。。。。。。

四千支箭眼前已经出现黑色斑点，我听医师说那是昏迷的前兆。我回头看了一眼，弦还在一旁靠墙站着，一脚踩地，一脚踩墙，背虚靠着墙壁，见我看了过去，她轻轻点了点头。

加油。她的双眼分明在说。

我放出了下一支箭。手臂剧烈的疼痛，但仍旧在意志力的压制下继续。

。。。。。。。

五千支“放！”引已经连续喊了很久，嗓子有些嘶哑，但还是用她最大的声音吼道。“十环！”

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晕倒前我隐约看到弦焦急的跑了过来，引还在写些什么。

引在记分册上写下：“不了解自己身体状况，扣五分。毫无保留的相信战友，加十分。”

“送她去祭司那儿，神圣天使长正在那儿交流，方便的话等穹醒了要点儿祝福和强化。”最后我只听到引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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