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劫
第八十四章 飞鸽传书（旧版）

龙耀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询问，唐知禹已惊慌地连声问道：“什么？哪里不对？药方吗？”

????石珀威跑得急，喘息了一下方道：“是这样，这个药方里最重要的一味辅药。刚才突然想起，这次瘟疫暴发之前，京城有人大量高价收购，算算时日，各个医坊不可能那么快补货，我担心……”

????唐知禹也是医家之人，很清楚白茵草不是常用药，产量也多，并没有值得囤积之处，事前大肆收购的目的显然只有一个……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身子晃了两下，几乎没有站稳。

????药方再有效，药材不足也是枉然。这么严重的问题远非在场的几个人可以商量解决，唐知禹团团转了几圈后，也只能请龙耀陪他一起，前去呈报内阁处置。

????石珀威一向不做转卖药材的生意，库存的白茵草还有一些，宫里御药房当然也不可能外售，保留了正常存量，再加上其他药铺医坊残留的少许，太医署拼拼凑凑地统计了一天，最终得到的数字很不乐观。

????“半个月？”得报后赶来太医署商议的张齿与周立春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

????“若要控制京城大局暂时不致恶化，当前存量最多只能支撑半个月，”太常寺卿顾况的鬓发有些凌乱，显然已无意识地抓挠了许久，“想要完全平息疫情，必须得在这个时间之内，筹措两倍的用量送进城来才行。”

????张齿快速盘算了一下，“时间虽紧了些，但邻近州府物资都很丰饶，若由太常寺派出专属官员，执内阁书文加急筹措，也许勉强赶得及。”

????“可是此症如此易感，从城里放人出去安排这件事，怕是有疫病外传的风险吧？”

????张齿有些不解地看向唐知禹，“不是已经有了龙耀的药方吗？”

????唐知禹无奈地解释道：“张大人有所不知，虽然已有诊疗之法，但此病乃是急症，若是四方快速扩散，这医药救治难免有跟不上的地方，即便最终能够控制，只怕也会多搭进去不少的人命。”

????室内顿时一片沉寂。半晌后，周立春首先道：“事关临安整整一座城池的百姓，就算有些风险，也必须得要向外求援。但唐大人顾虑的也有道理，从疫病之区派人出去，四方筹措奔走，会引发出何等事态难以预料，的确不是上佳之策。在平章看来，出城最近是皇陵，陛下身边也有医官，直接下旨安排，岂不是会更快更稳当吗？”

????单派一名信使出城，当然要比太常寺官员四处求援的风险小得多，可驻留在皇陵的毕竟是圣驾，再小的差池也比天大，张齿在室内来来回回踱了几趟，脸上的表情仍是犹豫不决。

????一直默然旁听的龙耀这时站了起来，指着身后的包权道：“大人如果还有疑虑，就派老夫这个徒弟去吧。由他出城担当信使，倒可以算是万无一失。”

????张齿不由一怔，“他去就没有风险？为什么？”

????“凡经历过当年疫灾，病后得愈的幸存者，绝对不会再染此疾，更不会传于他人。这一点，唐大人你也知道。”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十分明显，厅上众人都有些吃惊地看向包权。

????包权躬身行了个礼，道：“小人生于献国，疫灾之时我不过四五岁，一切都记不大清楚。还是师父进城之后才告诉我，这两场疫灾居然是一样的。幼时能得大难不死已是至幸，若能出力缓解全城之危，于小人而言……也可以算是聊有慰藉吧。”

????他这番话极是情真意切，张齿深深看了他几眼，竟也没有多加追问，点了点头以示赞许，吩咐唐知禹准备奏禀宣帝的书文。

????周立春看出他心中仍有疑虑，转身走出议事的厅堂，来到无人的侧廊下。果然未及片刻，张齿便跟了出来。

????“张大人还是有些担心包掌柜是献国人？”周立春向厅上看了一眼，低声问道。

????“按这位包掌柜的年纪，四五岁起便由龙耀收养，老夫也相信他与鸠鹤拔多半没有牵连。”张齿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可是世子，关系到全城百姓之存亡，这么大一件事，但凡有丝毫疑虑，也不能把赌注全都押在他一个人身上吧？”

????包权一个人出城，即便完全信得过，也怕他途中有什么意外，误了大事，可是要再加派其他人去圣驾左右，周立春其实和张齿一样，心中怎么都有些不放心，思来想去，才想起周立冬有鸽房。

????“鸽房？世子是说飞鸽传书？”

????周立春点了点头，“飞鸽所传只可能是一条简讯，自然比不上当面向陛下禀报那么清楚。不过这也只是为了防备万一，只要确保能把最要紧的消息传递到，也就够了。”

????张齿其实也并不是多怀疑包权，现下又有了万全补遗之策，脸上顿时喜笑颜开，匆匆向周立春道了别，便赶去催看唐知禹所拟的奏文。

????京城里急需的只是在限期内筹措足量的白茵草送到，并没有什么复杂的要求，这次随驾在皇陵的又有太医署的医正，不明之处他自然能向宣帝解释，故而唐知禹的文书拟写得极快，不多时便准备妥当，给顾况和张齿看过，郑重地交给了包权。

????目送这位信使纵马离去后，张齿面上的笑容微微收淡了些，另外一抹完全不同的忧思浮上了眉梢。

????京城已有遏制疫症的药方，以皇陵的反应能力，及时筹送药材应该也没有多大问题，按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临安城当下的这场劫难，应该是能够顺利度过。

????危局一解，圣驾一归，便是秋后算账的时间。只要一想到还关押在刑部天牢中的李固，张齿的心头便是一阵阵的发紧。

????“大人，您现在是回府吗？”张樾见他站在马车前半晌不动，小声地问道，“好几日都没有进过府门，也该休息一下了。”

????张齿轻轻摇了摇头，喃喃道：“眼下还不是安睡的时候……阿樾，趁着临渊世子暂时腾不出手，你替老夫走一趟天牢吧……”

????请临安鸽房用信鸽向皇陵传信，于周立秋而言是件极简单的事，费不上多少工夫就已办好，赶回府去向兄长交差。

????此时封城已有二十多天，街面上早已看不见敢于闲走的路人，只有巡防的官兵、收尸的葬师、出诊的大夫和被抬向集中病区的患者。周立秋一路快马，不多时到了府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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