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劫
第三十九章 皇城血案（旧版）

周立冬过来相请时，他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也理解世子忧心何在，并未推托，立即随她过府，将赵凌雪日常起居的所有地方都查看了一遍，安慰道：“请世子放心，没有其他的异常。这假龙涎香所用到的药物也极其珍贵，并非常见药物，单这个分量已经足以达到目的，不在其他地方画蛇添足也是情理之中的。”

????周立春略略松了口气，但心中依然有些疑惑不解，“小雪是武门出身，内功心法皆习自高人，她与我之间无话不谈，若是身体有什么不对，为何不肯告诉我呢？”

????“我一时也很难向世子解释清楚，这么说吧，造成的伤损虽然能够引发当前这个结果，可对她身体的其他地方并无影响……世子妃应该是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石珀威想了想，又问道，“请问世子，您确认这个就是从宫里赐进府中的吗？赵姐姐不像是对身边的东西特别上心的人，如果是在那之后有人伪造了个相似的调换，也许毒素浸染的时间能短些……”

????周立春的指尖拂过香炉边沿一角，轻轻摇头，“这里有个缺痕，是成亲那晚她不小心跌落砸到后，勉强修复成这个样子……再说皇家御赐之物，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调换……”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突然顿住，眸色微微一沉，但最终又没说什么，扶着窗台慢慢坐下，向石珀威笑了一下，道了句谢，命立冬代为相送。

????走出东院的外门，周立冬看看四周无人，忙急切地问道：“你说过可以调理的，对吧？但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你尽管使唤。如果是要找药材，无论什么样的地方，我都能给你采回来。”

????石珀威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会尽力，我自然也会尽力。不过……我不想世子和赵姐姐日后更加失望，在诊疗之法没有准备周全之前，你先不要告诉他们可以调理。”

????周立冬闷闷地点头应了，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甚是沮丧，送石珀威出门上车后，无精打采地又回到了东院。

????她穿府过院送客，来回已经走了一趟，可进门一看，周立春依然如先前一般坐在窗下，连姿势都未改过，心中顿时有些担忧，忙上前劝道：“我知道大哥现在的心情……可这种阴狠恶毒的下作手段，向来很难查到根源，你先别着急，咱们两个商量商量……”

????周立春没有应答，盯着火盆中的焰苗看了半日，突然道：“立冬，这京城的风越来越冷了，你可有感觉？”

????周立冬怔了怔，急忙去拿了外氅给他披上肩头，问道：“大哥很冷吗？要不要再加一个火盆？”

????周立春的手指握住肩上狐领细密柔软的长毛，缓慢收紧在颈间，眸色悲凉却又平静，“冷风也罢，暴雨也好，咱们临渊王府，又不是没有经过风雨……”

????临渊世子妃赵凌雪生于武门，打小就是个疏朗大气的性子，再大的烦恼艰辛也不会时时刻刻萦在心上。但饶是如此，晚间听周立春低声说了他们这几年求而不得的真相后，她还是不免呆坐了许久，扑进夫君怀里哭泣起来。

????周立春先由着她哭了一阵，这才柔声劝慰，“虽说耽误了几年时光，但咱们成亲早，现在年岁也不大，等你调理好了，想生几个生几个。让那些下黑手的人看看，我们小雪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害了的。”

????赵凌雪咬着嘴唇，又伤心又困惑，“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害我？是我平时哪里不好，得罪了谁吗？”

????“有些恶人的所思所想，他们自己说出来之前，正常人哪里猜得透？”周立春拿枕边软巾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并不是说只要有人想害咱们，就表明咱们曾做错过什么。叔祖父以前不也常说，世间固然有阴邪不公，令人煎熬苦痛，但立身方正之人心底的安宁，又岂是宵小之辈所能体会的？”

????赵凌雪哭过一场，渐渐平静了些，半直起身，深吸一口气，道：“你说的对，我是赵家女儿，当听叔祖父的教诲。”

有夫君这般温言安慰，赵凌雪自己又一向是个乐观的人，难过两日后便振作了起来。????

石珀威诊治过多少病人，竟是少见这么豁达的，感佩之余更加上心，日服的丸药过五天便要调改方子，全部心神都投入到这个病例之中，曾经那般纠结于心头的旧日婚约，不知不觉间竟被忘得干干净净。

????转眼之间，新春正月已过一旬，被年前两场大雪封断的官道重新打通，自东而来的驿寄在延误了快半个月之后，陆续飞驰入京。

????这一日到府中给周立春行过针，立冬习惯性地送他回驿馆，返程刚离开朱雀大道不远，突然听到旁边街巷有些喧吵，便绕了过去观看。

????这条街巷并不太宽，前方人头涌动，把街面挤得水泄不通，一眼望去并不知在围观些什么，内层还传来官兵维持秩序的呼喝：“官府办案，退开！都退开！不要挤！”

????立冬好奇地跃上墙头，张望了一回，只见街巷中段的一座民宅门板紧闭，两队京兆府衙兵分守在外门，金山卫正帮着驱退围观路人，居然是由王统领亲自带的队。

????在临安皇城之中，金山卫担有城门守卫、夜间宵禁和镇压械斗之类维护京城安平的职责，王统领已经履任多年，凡是重要府邸的重要人物，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此刻正忙着，突然间一抬头，看见临渊四小姐立在墙头上向他挥手，不由吓了一跳，忙命部属开了个口子放进来，抱拳行礼，“四小姐。”

????立冬瞥了一眼紧闭的民居院门，问道：“大过年的，这是干什么呢？”

????王统领身体斜斜前倾，小声道：“里头出了命案，一对老夫妇死在夜里，家里洒扫的丫头早上才发现，报了官……”

????立冬稍感疑惑，“命案归京兆府衙门管啊，怎么把你们也叫来了？”

????王统领脸色凝重，声音压得更低，“四小姐有所不知，这不是第一起，南城和北城也有三家报官的，加上这个，六条人命了。”

????立冬有些吃惊，“一夜之间吗？”

????“嗯！我听说其他四名死者都是一剑穿喉毙命，不知这里……”

????话音还未落，民居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半边，几名衙差用木板抬着白巾遮裹的尸体走了出来。王统领快步上前，将白布掀开一角，只见死者皮肉松弛的喉间果然也有两寸长的伤口，细得如同血线，边缘极齐，与平常剑伤迥然不同。

????立冬心头一动，模模糊糊地想到了什么，却又不能确认，王统领摇摇头只得重新盖好布巾让衙差离开。

????街巷内围观的路人遥见尸体抬出，顿时一阵骚动拥挤，王统领赶紧指挥手下呵斥拦堵，忙活了半天再回头，发现临渊四小姐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周立冬倒也没去其他地方，直接回到府中奔向东院书斋，一冲进去就叫道：“大哥！大哥！”

????赵凌雪站在庭院中，正仰首看仆从们敲除檐下垂结的冰凌，闻声回头，道：“别叫了，陛下召见，父王和你大哥三哥刚进宫议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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