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红袂
第五章 兄弟交心（旧版）

第二天中午，卜逢时与苟氏夫妻二人打扮的光鲜亮丽，叫佣人租了一辆骡车，二人坐着骡车来到了相府。到了相府门口，夫妻二人下了车，手挽着手，肩靠着肩，亲亲热热，欢欢喜喜，有说有笑地走了进去。栾士英与河东郡主热情的接待了夫妻二人。

兄弟见面喜笑颜开，无话不谈。栾相夫妇设宴招待了卜逢时夫妻俩。席间，栾士英与卜逢时推杯换盏，尽兴地喝了一场。饭后，河东郡主邀请苟氏到花园散心。栾士英与卜逢时到书房里用茶。二人便谈起心来。

卜逢时首先开了腔：“嗯，我听人说栾相想要出使北朝。听到这话以后，我可着实的吓了一跳。于是不揣冒昧，便上书陛下。提醒陛下不可冒险。栾相身负重责，一人之身，关系国家命运。怎么可以冒险出使敌国呢？”

“嗯，大哥你也知道，此次出使是有些凶险。”栾士英说，“所以朝堂之上，竟没有一人愿意担当此任。我身负皇恩，自然应该挺身而出，为陛下分忧。大哥认为我这样做不妥吗？”

“自然不妥。”卜逢时说，“理由我已经在给陛下的上书中说的很清楚了。想必栾相也已尽知其详。”

栾士英岔开话题。说，“昨日听说嫂夫人身怀六甲，小弟着实替大哥高兴了一番。看大嫂的体态，怀有身孕应该有些时日了。怎么往日也没听大哥提起啊？昨日大哥让人来借钱，我和郡主听说了以后深感突兀。外间传言……说大哥夫妻二人心有嫌隙。怎么一下子都怀上孩子了？小弟替大哥高兴之余，倒有些疑惑了。”

卜逢时笑呵呵的说，“外间的传言岂能相信啊？大都是些小人的闲言碎语，妇人们的口舌是非罢了！岂能相信？栾相是在取笑我吗？认为我没有驾驭夫人的能力吗？你看我夫妇二人哪点像心有嫌隙的样子啊？”

“大哥不必多心。小弟没有取笑大哥的意思。”栾士英忙说，“只是事情来的太突然。心里有些疑惑罢了。”

卜逢时接着说，“栾相知道，以我的相貌配我家夫人，确实有些惭愧啊！外间小人的传言，也不过是些眼红嫉妒的话罢了。我家夫人贤淑有德，才貌双全。多少男子渴慕已久，垂涎欲滴。都说我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能说出什么好话呢？就连栾相当年不也是称赞不已吗？”

一番话说的栾士英无言以对，哈哈大笑。停顿了一会儿，栾士英又接着问：“怎么大哥一下子要借那许多银钱？莫非大哥此次出使北朝打算久居那里不成？”

卜逢时回道：“栾相刚才不是也说了吗？此次出使北朝是有些凶险。妇道人家听说了此话，闹得挺凶。不同意我去。所以我这不是才借栾相的银子将她安抚住吗？栾相不会是嫌我借的太多，有些心疼，舍不得吧？”

“哪里哪里。钱财在你我兄弟眼里算得了什么。我的便是你的。说什么借？拿去用便是了。”栾士英说，“不够时尽管开口。方才说道，此次出使北朝是有凶险。这话不假。既然嫂夫人也不同意大哥去。加上嫂夫人身怀六甲，正需要大哥陪伴。我看此次出使，大哥还是不要去了的好。陛下那里，由我去解说。”

卜逢时连忙说，“栾相身为国家重臣，陛下臂膀，尚且不怕冒此风险。我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小官，怎么能够怕危险呢？至于我家夫人，自有下人照顾。我家夫人经常劝我，要我积极进取，建功立业，将来也好封妻荫子。我虽是一介小官，但也是陛下的臣子，此时正该为陛下分忧，为国家尽责啊。怎么能够躲在妇人的裙裾下面而不出来勇挑重担呢？栾相不让我去，难道是怕我抢了栾相的功不成？”

“大哥说哪里话？”栾士英连忙解释：“小弟不想要大哥出使北朝，一方面是为大哥的安危着想。另一方面也有一些其他的顾虑。不妨就对大哥明说了吧。大哥不是在给陛下的上书中说了吗？北朝可能会强行扣留使者。我不想大哥被敌国扣留，更不想大哥被敌国所用，更不想大哥被敌人所害。以大哥之才，出将入相，治国安邦，搅弄风云，役使天下，不在话下。大哥一旦被北朝强行扣留，委以重任，将对我朝不利。更不要说被他们所害了——那是小弟最不愿看到的结果。若大哥真被敌人所害，那不都成了小弟之过吗？让小弟何以安心？何以为人？何以再立于这天地之间？你我兄弟生死与共，小弟怎忍心看大哥去冒险。”

卜逢时听了栾士英的这一番话之后，哈哈大笑。说：“栾相也太高看我了。就凭我这样一个身不满五尺，才不及中人的人，北朝会看得上我？会对我委以重任？且不要说北朝的帝王眼高于顶，单说北朝的那些臣子，哪一个会愿意与我并立于朝堂之上呢？我朝陛下见识卓绝，满朝文武智慧超群，我也自认对国家有些微功，尚不能拿我当回事儿，怎么可能指望北朝君臣对我有所顾念呢？栾相实在是担心的过头了！至于身陷死地嘛，这一辈子遇到的还少吗？哪一次能把我怎样了？还不是囫囫囵囵回来了？栾相就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栾士英听了这番话低头不语。过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嗯，我知道大哥心里有委屈。我也曾多次向皇帝陛下举荐过大哥。可是陛下总是犹豫不决。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大哥不必着急，以大哥的才能，拜相封侯，总会有出头之日的。”

卜逢时回道：“栾相不必纠结于此。陛下没有用我，总还是我做的不够。此次出使正是我为国家出力，为陛下分忧的好机会。我也真心实意地打算办好这件事。在众人面前露露脸。栾相不是要举荐我吗？那就是让我立了此功，也好让您在陛下面前好说话。我保证不辱使命，完璧归赵。”

栾士英沉吟了良久。过了一会儿他侧目看了看卜逢时，试探地问：“大哥此话当真？”

“怎么？栾相是不相信在下有这个能力？”卜逢时说，“刚才栾相还说我有役使天下的能力。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又怀疑起我的才能来呢？您过去可不是这样。”

栾士英意味深长地说：“我不是怀疑大哥的能力。我是怕大哥此去真的一去不返啊！”

“难道栾相怀疑在下去而不返，有投敌之心不成？”卜逢时侧目看着栾士英。

“大哥难道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吗？”栾士英用一种狡黠的目光看着卜逢时，笑着说，“即使大哥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怕对方要强行扣留，恐怕大哥也无计可施啊。届时，对方以高官厚禄相诱，只怕大哥也难以推辞啊！”

卜逢时笑了起来，说道：“栾相在陛下面前据理力争要亲自出使北朝，难道也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吗？”

栾士英知道用言语无法说服卜逢时。缓缓说道：“我已位极人臣，爵封博侯，官拜宰相，姻结郡主。难道还有别的希冀吗？北朝所能给我的，我在南朝已经全部得到了。陛下信得过我的忠心，我也信得过自己的才能。即使身处刀山火海，虎穴龙潭，我也自信能够全身而退，完璧归赵，不辱使命。可是大哥你就不同了。你怀瑾握玉，身负奇才。有治国安邦之志，平定天下之能。却在南朝郁郁不得志。此次若放你出使北朝，你一定不会归来。小弟一方面为大哥不平，却又一方面为大殷担忧。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白龙化鱼游于海中，一个渔夫就能将它捕获。猛虎下山囚于笼中，一个耍猴的小丑就能将它制服。大哥在我朝做一个小官，尚且能够安伏。一旦到了敌国被人重用，恐怕天下没有哪个是你的对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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