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下的寺庙。
幽寂。
诡异。
悚然。
眼前无头泥塑像身上的每一个雕刻细节都传神得逼真。
仿佛不是泥塑。
而是真的就站着个人。
外面的天地一片黑暗。
呼呼呼。
夜风夹杂山里阴冷湿气刮进寺庙。
篝火忽明忽暗晃动。
仿佛随时要被吹熄灭。
正待李长安要动手时。
突然!
一只手掌,从李长安背后黑暗处伸出,悄无声息的搭在李长安肩头上。
李长安大惊,他正要挥刀砍向身后以自救。
嘴却被背后另一只手捂住,整个人被悄然无声的带出了这间恐怖野寺庙。
惨白月华穿透重重树影,化作斑驳碎片洒落这片鬼影山林。
山里的夜雨。
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就着身边的摔碎月光,李长安终于看清是一名中年道士。
道士盘着道士发髻,发髻上插一根普通竹簪。
身上是五色道袍,脚上是双青白相间的十方鞋。
李长安紧张的身体大松一口,忙向道士询问:“不知道长是何人?”
哪知,这位深山里碰到的五色道袍道士,脾气很古怪。
“邪东西最喜欢八字轻,属相小的人。
你不用谢我,你没死在这死人寺庙里,是你自己八字命硬。”
道士说完居然径直转身走了,丢下李长安一个人不管死活。
“这人怕不是有毛病吧!我用你救?好歹我也是五十三级了”李长安不以为意。
李长安看着潇洒离开的道士,就好像刚才是他出手,从野寺庙里救下的李长安一样。
深夜的荒山野岭,万籁俱静,只剩李长安孤零零一个人。
李长安转头望了眼野寺庙方向。
野寺庙里哪还有什么篝火和哭声。
敞开的大门,一片死寂,漆黑,平静得可怖。
李长安不明所以,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追向道士。
……
雨后的山路并不好走。
尤其还是赶夜路。
李长安在山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两脚沾满了泥巴,越走越沉。
李长安在道士身后安静跟了一会,最终还是因为忍不住心中好奇,外加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确实不多。
他这也是第一次深入无尽山脉。
李长安小心翼翼的好奇问道:“道长,您刚才为什么说那座野寺庙,是间死人寺庙?”
原本一直在前方赶路的道士,身子一顿,李长安也跟着停下脚步。
此时两人已经走出凹陷盆地。
站在一块长着棵老松树的山岭高处,视野一下豁然开朗。
就着头顶银色月光,道士手指脚下盆地里的幽暗平静野寺庙。
面无表情的不答反问李长安:“你仔细看脚下寺庙,只有门没有窗。
再看寺庙房梁左右两头高。
中间矮,是不是很像一口棺材和一个棺材盖板?这不是死人庙是什么?”
“这种井葬是聚阴之地,让人死后的阴气终年汇聚,难以消散。
如果下葬的人,是横死,枉死,冤死的,那么阴气汇聚后就更加了不得。”
“这种损阴德缺阳寿的葬法,不是拿来镇压极凶煞物;
就是拿来填埋仇家尸骨,怕人死后还出来寻仇,鸡犬不宁。
不让仇家三魂七魄出去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本来就是个聚阴之地的喇叭瓮了。
再在喇叭瓮底下修个棺材寺庙。
也不知是什么仇什么怨。
能让当年那位修庙人这么兴师动众。”
“不过当初的修庙人也未把坏事做绝。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还知道给棺材寺庙留一线生机。
没有把棺材寺庙完全封死。
不至于让寺庙里下葬的人断子绝孙,让她亲人全都惨遇横死。”
“只是可惜了……”
“如今这唯一的生门,已经不知道被哪路高人给破掉。
棺材寺庙里的怨气冲天而出。
只怕是过不了几年,这里就会成为一块生者莫入的活人禁地。”
“我看破坏痕迹还是很新,应该是刚被人破掉生门不久。”
李长安越听越是心惊。
他怎么觉得,这事越听越是跟路边算命摊的风水玄学一样邪乎了。
一个在肉眼凡胎看来平平无奇的山凹盆地,居然还藏着这么大玄机。
道士似想到什么,脸色郑重的补充一句:“我见寺庙里的泥塑像头颅不翼而飞,日后你小心脖子有疤的人。”
“切记,碰到了尽量远离。”
“?”
古代女人也一样会换头术的吗?
山中月华稀疏,凄冷。
雨后悬月低得仿佛近在咫尺。
古月悬空。
老松树下站着一老一少两道身影。
年长者的身上穿着五色道袍,脚上是双青白十方鞋。
年纪约摸在四十许。
五色道袍虽陈旧,已经浆洗得有些泛白,却干净整洁,并无皱褶。
看得出来,其主人定然十分爱惜这件道袍,即便已经很陈旧却依旧不舍得扔弃。
这是位爱惜翎羽的洁身自好道士。
“有人来了。”道士突然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打破山月安静。
李长安肉眼凡胎茫然看看四周。
天地苍茫,黑夜下除了群山起伏的模糊不清轮廓,他什么都没看到啊。
道士抬手指向山脚下一个方向,像极了一位月下仙人在指点迷路:“古代典籍中有门‘望气术’,称读书人的元神,是文曲星下凡。
又因为读书人读书是为了显功耀祖,所以他们读过的文章,便会字字闪耀光芒。
从读书人的百窍散发而出,如彩霞万缕,如浩瀚景秀。
因而古人才会常形容诗能成仙,文能成圣。”
“就比如像诗仙,文仙那样一等一才华的人,他们身上的光芒就能直冲云霄,与星斗争辉。”
“即便是再小的小秀才,身上也能发出微弱的光芒像一盏小油灯,映照门窗,助人才思勤敏。”
“一里外的山下官道,那人身上光芒有近丈高。
所以我才说有人来了,来的人最少也是有功名在身的进士或探花。”
李长安惊了。
他回头看看依旧深邃如墨的大山。
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让他在黑夜里什么都没看到。
他感觉在这个世界待得越久。
物理老师的棺材板就越来越压不住了啊喂。
李长安心中一动。
满眼期待问:“道长,那您看我是几尺几寸长啊?”
身为一名在知识爆炸,互联网海洋里天天狗刨的人。
金鳞岂是池中物,博览过的群书那肯定比古人吃过的盐巴都多吧,怎么说也是金光万丈缠腰吧?
就在李长安放松警惕出神时,一道残影迅速没入李长安的身体,等到李长安察觉时,已经为时已晚。
哪知,当李长安转头看向身旁道士位置时,那里空无一人……
只有身后的老松树下,只有一具弃尸荒野的染血道士遗体。
道士的遗体残缺不全,下半身已经丢失不见。
只剩染着厚厚血污的穿着五色道袍的上半身。
像是被什么力大无穷的怪物给活生生撕碎成两截。
道士背靠老松树但双手结印,人走得很安详,脸上没有痛苦表情。
奇怪的是,这么浓的血腥味,居然没有引来豺狼野兽窥觊…或许是跟手印有关?
霜白色的月华照在深山老林的李长安一个人脸上,显得有点苍白。
仔细查看自身,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
只是这腹部原本是八块腹肌,眼下却变成了十六块腹肌。
这多出来的八块腹肌,让李长安感觉身体多了一股奇怪的力量。
还好对方并不是想要伤害他,要不然这会儿他就凉了。
果然五十三级也不能太嚣张。
等到李长安回到九龙观,跟张之维说起这件事情。
师傅张之维告诉他,此人不是别人而是九龙观祖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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