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不相逢
2.旧事（旧版）

公主想要出宫游玩，师先生便带她来到了郊外，正值夏日，池塘中的莲花开得正旺，公主带着我划着小舟便去往池塘深处，而师先生则独自坐在凉亭中等待。

“皇叔无故病逝，朕怀疑其中有疑。”

“皇上是想要臣去彻查？”

“嗯，朕犹记幼时不受父皇喜爱，若不是皇叔和皇叔母护佑，何来朕之今日。”

“可皇上，大元有专门查案的官员，何须臣？”

“此事涉及皇家颜面，朕不愿交之他人。”

“可若是奸人臣倒是好处决，若是皇室中人，臣又当如何？”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正沉思着与皇上的话，公主与我却早已来到亭中。

“阿云？”公主拿手在师先生面前晃了几下，师先生才缓过神来。

“方才臣在思索一些公务。”

“既然出了皇城，那你我都是局外人，只管玩得尽兴就好。”

“臣遵旨。”

我们在郊外待到夕阳落下帷幕，师先生担心公主安危，送我们回到皇宫，自己却在城外止步。

“阿云，你要回府了吗？”师先生点头示意之后就掉头离开，可公主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纵使如此，师先生亦没有留给公主一个回眸。

“昔如，阿云一直都是如此吗？”公主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呆滞。

“师先生是大元的功臣，年轻有为，官居高位，难免稳重。”

“我只记得幼时他只是那个不畏皇权也要保护我的阿云。”作为西凉最受宠爱的公主，她的生活一帆风顺，自然而然以为所有人的生活都如她一般。

“师先生如今也是护着您的。”我低声安慰道。

次日公主不见师先生，带着我前往师先生的府上。恰巧遇见师先生出门，见到我们一袭男装，师先生愣了一会才行礼。

“臣参见公主。”

“阿云你要去哪儿？”

“臣正欲前往襄王府。”

“可否带我前往？”

“臣遵旨。”

我们一齐来到了襄王府，此时正值襄王殿下逝世一月，王府冷清不已。师先生走向正厅，向王妃请安。

“王妃安好。”

“原来是师先生，师先生公务繁忙怎会来襄王府。”

“殿下丧期臣因公务未来拜别，今日恰好路过便前来问候王妃。”

“师先生有心了。”这时她才注意到我们，

“这二位是？”

“此乃西凉公主与她的侍女。”

“原来是公主殿下，难怪看着面生。”常常听说王爷待王妃很好，二人伉俪情深，王爷更是钟爱王妃一人，几十余年未曾纳妾，两位儿女也都是王妃所出。

“公主初来大元，仰慕殿下与王妃的恩爱，可否带公主在王府走走？”

“师先生请便。”

王府空空荡荡，连下人都没几个，王妃解释是因为自己喜爱清静，因而王府的下人多留在府外。走到后院，看到一大片花树，公主好奇不已，摘了一朵放在鼻前，王妃显得有些慌张。

“阿云，这是什么花，我从未见过。”

“此花名为夹竹桃，花叶繁茂，盛开时艳丽不已，却含有剧毒。”公主听到此话赶紧将手中的花放下，直勾勾地盯着师先生。

“这些夹竹桃乃是殿下在世时为我而种，那时我们刚成亲……”

“勾起王妃的伤心事了。”

“无碍无碍。”

我们拜别王妃，离开了王府。襄王殿下是约莫两月前才逐渐发病，可是因为两月前发生了什么。师先生在喃喃自语，丝毫没有注意到公主的低落。

“公主，臣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公主没有应答。

“公主，师先生身为男子或许不够细心，望公主莫要忧心……”马车里我与公主相对而坐，可公主只是痴痴地望着窗外。

我与公主回到了皇宫，皇上的旨意随后而来。

“西凉王欲与大元修百年之好，特遣公主来元，然我朝礼仪之邦，既入我朝，当习我礼。”不用猜测就知道是皇后的主意，可西凉想与大元结好，公主就需接下旨意。

“公主，皇后殿下指定的礼仪嬷嬷稍后就到。”宣旨公公说道。待公公走后，我小声提醒：

“公主，大元规矩繁琐，学习起来亦要劳累些。”

“学便学吧。”公主破罐子破摔。礼仪嬷嬷倒是摆起了架子，说自己教习繁忙，今日要好好歇息，这倒是合了公主心意。只是等到次日再想起来教公主礼仪时，公主早已经带着我去往宫外。

“公主，我们这是要去哪？”我们卸下钗环，身着男装，走在街上。

“自然是去找阿云。”公主还真是健忘，明明昨日还对师先生抱有埋怨。

“那我们是去师先生府上，还是去襄王府？”

“先去阿云府上瞧瞧。”

下人通传，师先生正在书房，且他在书房时素来不喜欢人打扰。于是公主屏退下人，带着我直奔书房而去。

“阿云，你在忙什么？”师先生看到我们并不震惊，反倒是询问起来公主，

“公主，臣昨日听闻，皇上指派嬷嬷教习你大元礼仪，今日怎么不在宫中学习？”

“你难道看不出来那是皇后故意刁难我吗？”

“皇后毕竟是皇后，若日后您长留大元，势必要尊崇。”公主没有理会师先生，走到他的书桌前，发现他正在作画。

“阿云，这不是夹竹桃吗？”

“那日我见襄王妃府上的夹竹桃甚美，情难自已画了下来。”师先生收起画作，准备出去。

“你要去襄王府？”

“公主可要同我前去？”一拍即合，我们三人一同前往襄王府。

“师先生今日怎得有空来我襄王府？”男子衣冠磊落，相如庭生，眉宇轩昂，谈话间正气凛然，此刻眼睛却注视在公主身上，半晌没有回过神。

“襄王殿下！”在师先生的引导下我也随之行了礼，只有公主呆愣在原地，不见问好。

“这位是？”

“此乃西凉公主，初来大元。”

“既是如此，只盼公主心畅百虑销。”

“多谢殿下。”

“本王还有事在身，家母尚在家中，先行一步。”

襄王妃此刻正在后院的亭台中，独自一人欣赏着繁茂的夹竹桃。

王妃名为蒋弗柔，襄王与王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幼定下的婚约，原本赵蒋二家都在杭州定居，可因为老襄王护国有功，先皇特赐居长安，可暂疏欢宴，盟言在。多年以后，杭州一场战乱，使得蒋家遭受横祸，蒋大小姐杳无音讯，老襄王离世前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到蒋家小姐。为此襄王殿下多次派人前往，最终在途中找到了手持定亲玉佩的蒋家小姐，那时她正躺在死人堆里，待到寻回之时，二人便成婚。襄王殿下对王妃细心呵护，几十余年钟爱一人。再后来，此事渐渐在民间传开，还有不少人将此事编撰成了话本，受人追捧。

“王妃安好。”被师先生打断了思绪，王妃倏地回过神。

“师先生何时来此，怎的没人通传。”

“我此次前来是想跟王妃讲个故事。”

“师先生请讲。”

“有一对夫妇，自幼定下的婚约，因一些原因不得相见甚至是走散，后来历经千辛二人终成眷属，成婚那日男子更是为爱妻手植爱花满院，只可惜后来，女子发现男子竟然将许给自己的承诺也许给了他人，恼羞成怒，用花的毒液毒死了男子。”师先生话语间只见王妃紧紧握着茶杯，仿佛要将其捏碎。

“殿下之死的确是我所为。”王妃心平气和，此话却震惊了我与公主。

“我与他相爱数十余年，养育一双儿女，可这一切都被妍娘打乱。他说他爱妍娘，为她赎身，给她置办宅院，原本这一切我都可以忍受，可偏偏妍娘怀了他的孩子，他甚至许下诺言，若是妍娘诞下男婴便可以继承他的王位……”王妃声泪俱下，一时之间竟不知谁对谁错。

“王妃当年被寻回时，躺在死人堆里，可蒋大小姐自幼养在深闺，根本无力逃那么远，更没有勇气与死人为伍。而那玉佩也是你在途中拾得，至于真正的蒋大小姐在途中被卖至青楼，供人玩乐，王妃与殿下这几十余年的恩爱本就是偷来的，真正的蒋弗柔便是被殿下赎身的妍娘，殿下迟迟未告诉你真相，难道你不知其意吗？”

“蒋弗柔，襄王妃，什么是真的，又什么是假的？”王妃怒问道。而后师先生便带着我们准备离开，次日便传来了王妃的死讯。

“阿云，那妍娘该怎么办？”公主问道。

“襄王妃只有一个，那便是为襄王殿下殉情的蒋大小姐。”公主并不蠢笨，她明白妍娘只有死路一条，开始恐惧这皇城的规矩与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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