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歌
第三十五章 陆指挥设计焚营 封山傲诬陷忠良（旧版）

封山傲马鞭所指之人，竟是在灵动身后处护卫的马飞。马飞大惑不解，高声说道：

“封大人，此言何意？”

“何意？你这不忠不孝之徒，竟还有脸面反问老夫！”

马飞被封山傲几番挑衅，本以怒不可遏，便从得胜钩上取下方天戟，正要拍马上前，却被灵动拦住：“且听这厮是何缘由。”

封山傲本意便是激怒灵动一行，好令弩手行事，见马飞被灵动拦阻，便拍马上前几步：

“马儿，可知汝父现在何处？”

听得封山傲所言，马飞先是一愣，而后怔怔看向灵动。梓关一战时，便是灵动遣人到雷殿刺探其父马琰处境，后得知马琰已被下旨斩首于市曹。不过马飞转念一想，许是封山傲诈言，便迅速回过神来喝道：

“吾父乃大明忠臣，岂是尔等逆臣可以言说的！”

“哈哈哈哈！”封山傲听罢登时大笑，“真乃滑天下之大稽也！吾在世多年，从未见过操戈向父之徒！”

“此言何意？”马飞被封山傲说得愈发混沌。

“汝父现在帝京，虽是有职无权，也落得清闲，”封山傲顿了顿，“如今想来，许是云瀚王将此事压下，好令你无后顾之忧也。说来也是，有其主必有其臣，云瀚王北伐其兄，使得灵琦授首、灵式逃亡雷殿，如出一辙矣！”

封山傲一番话，听得马飞将信将疑，而陆集在一旁面色铁青。他心里清楚，马飞南征未果反投云瀚之后，马琰便被囚于牢中，也正是直管兵部的封山傲上表，令公孙彻下旨将其斩首。虽说兵不厌诈，但似封山傲这般行径，着实令陆集不耻。

“马将军，”灵动转过头来，“若真如此，马老将军定会想尽办法与你相见。我等起兵三年，可曾听过老将军半点消息？”

马飞直直看向灵动，亦觉封山傲所言甚是荒诞，不禁大怒：“老贼，两军阵前，休要妖言惑众，吾今日誓杀汝！”说罢提戟冲杀出去，灵动这次未能拦下，忙命曹锋率兵掩护，自己也策马赶上。封山傲看在眼里，心想大事成矣，便命一旁的陈凌方行事，陈凌方右手一挥，两侧不远处忽地现出百余名弓弩手来，皆身着白衣，隐藏在雪地之中，因所伏之处正在封山傲营寨外百米，因而探马未曾发现。

霎时乱箭如星雨一般袭来，南军多被箭矢射中，灵动见状急令回撤，封山傲亦下令营中精兵追击，原是封山傲特令大营起炊，好使灵动误以为北军正在准备饭食，实则各营皆已整军备战。

所幸灵动所率皆青龙骑，封山傲多以步卒为主，难以追赶。灵动一行向南急奔，傍晚时分才逃回华阴，所带六百精兵仅余不到两百人，多数被流矢所伤，未中要害但被箭上毒物所杀。灵动回城后恼怒不已，翌日下令卢迪为主将，黄宣、王子夫为副，率大军十五万正面攻取封山傲大营，曹锋、马飞各率骑兵两万，以截断封山傲退路。众将得令，各回本部整备。

“封大人，妙计落空，想来明日灵动便会率大军来攻，为之奈何？”

营寨之内，封山傲坐于正位一言不发，一旁的陆集却有些幸灾乐祸之意，此言一出，惹得封山傲顿时怒气冲顶，厉声喝道：

“陆集，老夫计策虽不成，于我军亦无损失，汝这败军之将，还敢弄言讥讽老夫！”说罢便要令人将陆集拖下去行军法，营内诸将齐齐拦阻，方才令陆集免遭杖责。陆集刚刚才躲过一劫，却又嘲弄道：“封大人，陆某早已有言在先，行此计不如拒城以待、静等转守为攻之机，南军今日所率尽是轻骑，足见汝计已为敌所破。汝只依仗奇技淫巧、纸上谈兵，也配衬雷殿指挥使一职？”

封山傲恼羞成怒，正欲发作，帐外传令兵进来通报：“报！雷殿援军已到增城！”

“援军有多少人马，何人领兵？”封山傲问道。

“援军八万，乃帝京右羽林军，领兵之将乃右羽林将军曾思良。”

“既如此，我等便弃此营寨，回防增城！”封山傲起身便要出帐，却被陆集拦下：

“封大人，此营离增城不过三十里，大人欲替南军作嫁衣乎？”

“不过一营寨尔，拆了便是。”封山傲并未多想，心中只惦念速速与援军会兵，便绕开陆集向外走去，不曾想陆集竟直接拽住封山傲衣袖：

“封大人，我军耗费数日建此营寨，驻军两日便要弃营，令建营将士作何想？”

封山傲见陆集如此造次，一把将陆集的手甩开：“陆大人既不愿弃营，便留在此地与贼军交战吧！”说完头也不回便向外走去，令各营集结准备回防增城，陈凌方左右为难，上前劝说陆集：“陆指挥，便依封大人之令行事吧，如此他为主帅，之后战事不利，其罪也不会怪到你我头上。”

陆集听罢冷哼一声：“以此人德行，掌兵一日，我军便仍有劫难，难道真是天要我等白白丧命于此人之手？”

陈凌方听闻此言，忙以食指抵住自己嘴巴，示意陆集勿要再言。陆集命陈凌方点兵五百，准备引火之物，又在各处放置干草木柴，浇上火油。翌日卢迪携大军前来，见雷殿营寨无人值守，随遣人入营察看，后报各营均已空无一人，卢迪笑道：“北军不堪一击，走时还留一空寨于我军。”于是命大军进驻，刚一入军帐，卢迪便闻到阵阵火油气味，心中不安，正要命人查探气味所在，忽听得帐外有人大嚷：

“起火啦！”

卢迪冲出军帐，只见外面已是火势连天，原是陆集所率五百之众，趁卢迪军队进帐修整之际，在北面向内射入火箭，严寒之日本就干燥，更兼连日风起，顷刻间便在营寨各处燃起烈火，所幸云瀚军入营不久，撤退及时，不过损失了些辎重，些许人马烧伤。陆集见营寨已毁，便向北回撤，行四五里路便见不远处有人拦截，陆集认出为首者是曹锋同马飞，急令部众脱去甲胄埋于雪地，命一机敏之士前来，侧耳吩咐几句，随后令其在前领兵，缓缓前行。曹锋、马飞率众拦在前面，曹锋策马向前，问道：

“尔等何人，为何手持兵刃却不着甲胄？”

“我等乃黄宣部众，大军在敌寨遭伏，黄将军命我等卸去甲胄，轻装前来接应将军！”

曹锋听后并未生疑，说道：“尔等无有马匹，可在后方缓步跟随，我等先率骑兵前往！”说罢便率众向南直奔。陆集见状，假意跟随，待骑兵远去，便令部众向北撤回增城。

曹锋、马飞赶到营寨，但见营寨大半皆以焚毁，大军正在原地休整，曹锋下的马来寻见灵动：“大王，我等遇到黄宣将军部众，特来回援。”

“什么部众，我未遣部众去迎啊？”黄宣此时恰好在旁，满脸疑惑。

“应是放箭之人假作我军，骗得二位将军前来，以便抽身逃脱。”许净讲道。

“有此随机应变之能，必是陆集无疑！”，灵动叹此人现在敌阵，不能为己所用，而后令各部集结，撤回华阴。

陆集率兵一路赶回增城，但见城池大门紧闭，军士在城下久呼，城上守军却无动于衷。陆集恐南军发觉后合并北进，厉声喝道：

“吾乃雷殿副指挥使陆集，尔等速速放开城门，违者立斩之！”

等待陆集的不是城门大开，而是立于城上的封山傲。

“陆集你好大的胆，还敢跑回增城！”

陆集见是封山傲主使，心中已然明白，定是封山傲记恨自己数度顶撞于他，正要开口，却被封山傲打断：

“圣上差我前来，正是要我查明汝是否私通云瀚，我令汝随军一同前往增城，汝假意推脱，实则是为与南军汇合，此刻前来骗开增城大门，引贼寇入城！如此雕虫小技，已被我识破！”

陆集听罢，气不打一处来，举剑直指封山傲：“老匹夫，好好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陆某身后只有皑皑白雪与对朝廷的赤胆之心，汝三番两次陷我军于不利，今日又来诬告陆某。汝自觉饱经战事、用兵如神，实则不过是酒囊饭袋，雷殿几十万兵将丧命，皆汝之功劳也！陆某悔不该回绝南征之命，方有此难，可叹朝廷羽林军士，亦送于汝陪葬！”

封山傲听后大怒，急命城上守军放箭射杀之，陆集连忙令部众撤离，封山傲也未出兵追赶，曾思良问道：“大人如不遣兵追杀，岂不放虎归山？”

“此贼逃到南方更好，便可坐实通敌罪名！”

封山傲说罢便走，曾思良紧随其后，而一旁的陈凌方此时心里却在打鼓，他明知封山傲乃是诬陷，却又碍于自己位卑言轻，未能替陆集辩白，陆集自南下领兵，虽无公孙渊那般神迹，却也力阻南军多时，如此帅才却遭此劫，着实于心不忍。想到这里，陈凌方急忙追上封山傲：

“封大人，陆集深知我军布置，若要叛逃南方，则增城危矣，请大人准我领本部兵马前往追赶，若能生擒，亦可交由大人处置！”

封山傲觉得有理，便答应下来，陈凌方火速整备军马，率本部轻骑两千出城，一路向南追赶。陆集所带皆是步卒，不出二刻光景便被陈凌方追上，陆集见后有追兵，便命部众准备迎敌，此时天色已晚，陈凌方恐陆集设伏，命部众停军，自己单人匹马上前，陆集见是陈凌方前来，暗自松了口气，嘴上却不饶人：

“陈大人奉命前来，取陆某项上人头乎？”

陈凌方听罢苦笑一声下的马来，而后讲道：“我此时方知留守营寨陆大人前一番话是何用意，我若留在城中，难保不被封大人提防。”

“既如此，陈将军领兵前来，是何用意？”

“我知陆大人才能远胜封大人，陆大人既已自断退路，不知要往何处，若是陆大人还瞧得上我，我愿同往。”

“自断退路？天下之大何处无路？陆某虽大周之臣，然自知久食大明之君俸禄，如今云瀚王起兵讨逆，我等抵抗天兵，已是死罪，我欲往云瀚王处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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