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盘龙棍
002，灵台问案（旧版）

沈园水榭。

王坦身边，出现了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

她穿一套亚白色文士服，袖不露手，腰悬玉配，头戴轻纱浅露。

女子望着空荡荡的水榭，对面李园玉楼上的仕女影像，低声问道：“东升先生，神武卫，为何要来抓他？”

她，就是沈园主人，四姐。

王坦手捻胡须，徐徐道：“四姐，归德沈阅貌不出众，才德不显，唯一拿得出手的是丹青之术。神武卫办的都是通天大案。八成是要用他所长。”

“丹青之术……”四姐微微一笑；“他的仕女图，确实画的不错。”

慕容逊洒道：“雕虫小技尔，非君子所为。”

王坦点头：“沈木阳的路，确是走窄了。”

四姐道：“先生以为，他还能回来吗？”

“不好说……”

一只白色的信鸽飞来，落于四姐肩头。

她从信鸽腿部取下一枚竹管，拿出一卷字条，看过后轻声道：“慕容先生，天晚了，请移步青舍，早些安歇吧。”

慕容逊不舍地看一眼四姐，躬身退下露天。

他虽然没见过沈园主人四姐的真容，但那二八娇人的体态，温婉清丽的声线，已经降服了他的士子之心。

一年来，慕容逊写下数篇精彩诗篇，不乏吐露真情之佳作。

无奈，四姐行事手段成熟稳健，化解起来轻松自然。

王坦看慕容逊走远，看向四姐。

四姐道：“东阁出事了，金陵城已经戒严。五城兵马司封了水陆城门，御林卫，上街了。”

“真正要紧的，还是神武卫。”王坦道：“钦天山神武卫，我们知之甚少。神公只用信得过亲信子弟，将军力士俱为征战多年的悍勇老卒。此番，若他……”

四姐幽幽道：“若他得神公法眼青睐，入了神武卫，父亲必然欣慰。但，士子正途终究是科举，东升先生。沈公子的前程……”

王坦微微摇头：“衰！不是一般的衰。也不知道是如何过府试的？若早知木阳如此衰颓，必不会收他入园。”

四姐：“归德府遭遇大水，民生凋敝，府试松一些也是应该的。我观沈木阳英气内敛，非凡俗之人，走不通科举，或别有蹊径呢。”

王坦：“八年来，被神武卫带去钦天山的士子二十余数，并无一子归来。据说，神武卫办案相当霸道，不只审活人，还能让死人开口说话。”

四姐望着李园，听着越发热烈的丝竹锣鼓：“即便如此，也不能落了下风。万一沈木阳安然归来，也是个惊喜啊。来人，燃放烟花。”

没一会儿，沈园水榭上燃起阵阵烟花。

一朵朵璀璨华丽的烟花，照亮了桃源渡的夜空。

随即，李园也燃起烟花，钱园孙园杜园……

半个金陵城都看到了来自桃源渡的烟花，秦淮河上的画舫向这边聚集。

大家都在奇怪：桃源渡的烟花，只有士子登榜时才会陆续绽放。

莫非，国子监提前放榜了……

子时二刻，官船停靠于钦天山码头。

沈野被力士扛起，顺石阶向上飞奔。

半山处，有一座宏伟的建筑：神武宫。

沈野的黑巾被取下，发现置身一间幽暗的静室。

面前只一张被白布遮盖台子，周是蒙着黄纸的木格墙。

“蔡公公，张指挥，归德士子沈野带到。”

“莫非是从垃圾堆里寻出的？这味……先去洗洗干净。”

“蔡公公。神武卫做事，向来不甚讲究。”

“哼！”

沈野缓缓转身，看到了一胖一瘦两人。

白白胖胖的当是蔡公公，着内监红袍，腰系黄带，是七品的大太监。

张指挥又瘦又高，满脸沧桑，身披黑袍，左手拄着一根乌黑的铁杖。

沈野心里一阵忐忑，他穿越过来后在归德府做过小医生，一眼看出木台上被白布遮盖着的，是一具尸体。

张指挥问道：“沈公子，请你来做什么事，宋将军当对你说清楚了。我再问你，可否出于自愿？”

“沈某所作所为，皆为自愿。”沈野拱手称是。

“好一个伶俐鬼。”蔡公公撇撇嘴；“既是自愿，时辰不早了，办正事吧。”

“呼啦”几声，左右木格屏风撤去，露出左三右二五位头戴逍遥巾的文士。

左侧案首是位三十来岁的白面文士，他死死盯着沈野，冷然道：“沈野，你可知罪？”

沈野看着他，满头雾水：这是要开堂受审吗？

蔡公公打着哈哈道：“宋坐首，正事要紧，若为些许意气耽搁了时辰……”

宋坐首摇摇牙根，转过头去。

“上返魂香，备案。”

张指挥一声喊，数位道装童子入场，分别在神龛前摆上烛火，香炉。

香炉内，燃起一根手指粗的黑色奇香。

沈野细细分辨，返魂香内，能品出珍贵的龙涎香的味道。

又两位黑衣女道双手捧着木盘，分别跪于沈野和张指挥眼前。

木盘上，是一碗清澈的烈酒，两支精致的银碟。

银碟内，各有一粒丹药：一粒赤红，一粒金黄。

“先用参血丸，饮半碗烧酒；再用养神丸。”张指挥先吞下赤红药丸，说道；“勿担心，我与你同行，自会保你平安。”

“这样的好东西，咱家都没用过呢。”蔡公公面露贪婪之色。

“蔡公公慎言。有修文舍人记录在案呢。”张指挥看一眼宋坐首，冷冷道。

宋坐首反击道：“不做亏心事，不怕诡敲门。”

沈野出身归德医户，听闻过参血丸、养神丸的名字。

它们都是以珍贵药材凝练的上等丹药，乃帝王之药、虎狼之药，多供衰体弱之人助兴所用。

若使用不当，会伤及根本！

但，此时此刻，已由不得他多想。

沈阅吞服下参血丸，饮下半碗烧酒，顿觉浑身燥热。

吞下养神丸，将一碗烧酒饮尽：精神抖擞，浑身是劲。

再看张指挥，也是一副精气爆棚的样子。

果然是帝王之药、虎狼之药。

这一刻，他自觉可上山伏虎、入海降龙，若进入脂粉阵，夜御八女不是梦。

神武卫让他服用如此珍贵虎狼之药，所做之事一定异常凶险。

灵台问案，莫非……

沈野的感觉越来越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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