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重楼
第二章 重回恩泽庭（旧版）

清晨，天蒙蒙亮，黑幕褪去，天边泛起的一抹鱼肚白染蓝了天穹。“呼~”一口浊气吐出，屋内行完一整套五禽戏和行军拳的梁楹，气沉丹田内息环视，却无奈的发现这孱弱的身体，近半旬的塑基仅打通了任督二脉任脉首穴会阴，远弗如前世登萍渡水如矫燕，百步穿杨中将星的武才绝伦，但也比病愈时走几步喘息虚汗不止弱柳扶风样好上几何。

拭去额前薄汗，门口传来敲门声，小草挽夸着饭篮送早饭。三个馒头，一碟子野酱菜，小草偷偷瞄了眼顾楹，眼前的人儿虽然同自己一样穿着粗布麻衣，吃着隔夜粗面馒头，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变了，是沉静锐利的眼波流转间释出的威慑，亦或是举手投足的高华姿容，都让小草局促生畏却又臣服。

饭毕后两人匆匆赶往司苑（掌园御种植，蔬瓜果菜），果园毗邻御花园西北角，今年岭南柑橘尚未呈贡，宫里却金灿异常，就有那眼尖机灵的进言道东宫大定，民泰康定，果丰物饶，是天降祥瑞。梁帝圣心悦，故而传令择吉日采摘分赐各宫，恩赏前朝。

司掌苑赵翎惯是谄媚逢迎之人，毕竟御花园多为贵人散闲所至之处，平常油水寡薄，这次天赐美差，办好定少不了赏赐，故而一早就召集御花园各部主司及从属，还从恩泽庭（梁皇称帝后铁血手腕清君侧，为了彰显宽厚，恩泽婴幼，对外称专人教导平安成长，实则苦力奴役，后逐渐沦为宫中弃婴与罪奴的归处）调了所有总角适龄的小儿，乌泱泱垂首候在司苑厅前听候吩咐。

许嬷嬷领命后，横扭着肥胖滚圆的身躯，粗短手指着蜷缩屈身伏地的小孩，尖锐又矫揉造作的掐着嗓子：“你，还有你，那个毛头和旁边那个去抬框，你和你去擦拭.......。”顾楹低头颔首称是，内心不无叹息，到底还是地位太微贱，连个名字都需要主子赏赐才配享有，心情好叫声小花小草金子银子等俗不可耐的，出气时就是阿猫阿狗，忆起当年呱呱落地，不善文末的父亲翻遍了古籍诗文名本，还诚心徒步上九黄山灵觉寺求得方丈算卦合字，“桂户雕梁连绮翼，虹梁绣柱映丹楹，阿楹，你只需要快乐的长大，为父定为你挣锦绣前程.....”可惜，那个会陪她捉迷藏，会教她骑马的人终是先离去了，留她一人在这人间炼狱沉浮,顾楹眼眸明明安安流光浮掠，暗叹要在这乱世凶年实现所愿，唯有强大实力，目前的自己，是在还是太弱小了。

不到巳时，品相俱佳的柑橘已装车完毕，赵翎急于领赏，兰花指一划赏了今日劳工奴才半日休。梁楹侧首低语“小草，是时候回恩泽庭了。”小草一愣赶忙带路，两人先去掌事嬷嬷报备，先前濒死的人活了过来嬷嬷却连眼皮子都没抬，摆手就让她们退下，奴才命比草贱，在这深宫再是常事不如。

虽然一小小恩泽庭，却也分三六九等，像原身银子和小草嘴不够甜，看着也孱弱干不了活，被打发在最偏远的宿舍。小屋一屋四连铺，原来还有小花和金子，小花得了病没求到药三个月前走了，金子是四人中掐尖要强的，讨好了掌事嬷嬷手下服侍的春花，早早的搬离了这里。银子打碎了嬷嬷屋里的花瓶受了板子不行了后要被丢到乱葬岗，是心善的小草寻到荒废的杂役房偷偷安置了濒死的银子。

两人回宿舍途中，在拐角处却看到四个十来岁的太监正在围着殴打一个八九来岁的少年，路上时时走过三两人却无人驻留也无人援手，像来这种事在恩泽庭过于常见。小草瑟缩着拉着顾楹衣袖往一旁绕着走，顾楹撇了一眼却止住了脚步，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因防卫与怨恨激红的眼里充满了幽幽凶光，如草原狼崽狠戾冷酷，他张开着双臂迎接着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口鼻鲜血四流，喉头却死死扼住痛呼，眼神如刀死死盯着施暴者，似要凌迟活剐了这群阉人。

或是畏惧那刀锋般锐利的眼神，或是不想闹出人命，四人揉揉手啐了两口唾沫骂骂咧咧走了。少年见他们走远终是忍不住哇了一口鲜血出来，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垂头喘息。听到眼前脚步声复又走近，少年握紧双拳，双目圆瞪，猛地抬头打算拼死一抗时，发现前方站的是个同龄女孩，身量纤小，粗步麻衣，面容饥黄却难掩清丽，尤其是那双眼睛如千年寒潭，摄心动魂。“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少年警惕逼问，浑身紧绷，似要随时爆冲而起。“我是谁你以后自会知晓，想救她，亥时恩泽庭西北角有处废弃柴房，这交易我只等你一刻钟，”话音尚落，人已走远，独留少年如遭雷击，片刻后如下某种决定，眼神充满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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