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堂出马仙儿
第三章.夜夜哭闹（旧版）

日子总要归于平静，转眼冰雪融化，万物复苏，又要到春暖花开的时节了。我也已经过了百天了，可体重还是只有正常新生儿大小，还是像只小黑猴子。

父母干着急也没用，吃不了多少奶，还不能吃别的东西，白天睡不踏实，还总是哭闹，夜夜也不睡个整觉。

找了村里的土大夫给看了看，说是没什么大事，说等大一大给加强一下营养。父母不放心，又找了邻村看外病的给瞧了瞧。(就是农村所谓的出马仙，看事儿的)

他说我是被我家先人吓到了，让我爸买了烧纸，又找了十字路口，弄了萝卜，又给萝卜拴了根红绳。

连烧纸，带托付的，结果……扯淡，屁用没有。还是夜夜哭闹。

父母想着，等着开春儿天气暖和了，领着去市里医院看看。因为当时村子偏了一些，坐去市里的客车，要步行三四里去等车。天气冷，加上我还小，也是手里钱不富余，就一拖再拖。

这天奶奶来看我，虽然嘴上说不得意我，但还是满心欢喜的把我抱在怀里，又逗又拍的。

都说是老儿子，大孙子。我奶奶还算开明，对儿子都不错，对孙子外孙子也没什么偏爱。

对几个儿媳妇，确稍显刻薄，可能是老一辈的封建思想余毒吧。也可能是儿媳妇也有做的不尽人意的地方。

待了一会，奶奶对着我爸说，“四儿啊，那孩子有病得抓紧看呐，都百天了，还跟个猴崽子似的，抓紧去市里看看，别耽搁了。”

说完把我递到我爸手里，我爸满口答应。“那个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还没等我妈张口。“不用留我吃饭，你爹没得早，我没咋伺候着老的，这不得伺候小的嘛。你大哥大嫂去拖地了，我得回去给做饭。”说完便转头朝门外走去，我妈便没再多说什么，跟着去送奶奶出门。

到了大门口，奶奶站住脚，四处的瞅了一圈，见没有外人，小心地顺怀里掏出几张钱，塞到我妈手里，告诉她“抓紧动身抓紧给孩子看病”。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妈楞了一下，看着手里，是五个破旧的十元。整整50块。

这50块钱，也都是几个大爷和姑姑，逢年过节给奶奶的，奶奶平时花销也不大，就是给这帮孙子外孙子买点好吃的，好玩的。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我妈嘴笨也不知道说啥，动了动嘴角，确又咽了回去。攥着钱，抹着眼泪看着奶奶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五味杂陈，这么些年，头一次感觉到心里这么温暖。

等奶奶走远了，我妈才缓过神来，擦干眼泪回了屋。跟我爸商量着，这两天就动身去看病，我姐姐秀儿，就扔给邻居小霞帮忙照看一天两天的。

这天起个大早，把姐姐安顿好，我妈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便出了门，这时候早晨的气温还是有些低的。

因为客车走得早，还要提前去路上等，父母轮流抱着我，走了三四里路，紧赶慢赶的，算是赶上了，坐车去往了市里。

到了市医院，按着大夫的要求，做了各项检查，老大夫也很负责，属于中西医都懂的大夫，水平很高，检查的也非常仔细。

说是各项指标都挺正常，就是有些营养不良，但考虑到吃不下，又给开了些健脾，促消化的药，毕竟太小，不能给太多的药物介入。又教了一些按摩的手法。

就这样，当天去，检查完，又赶上当天回来的客车。傍晚下车又碰到了同村压地回家的街坊，坐着马车就回村了。

到家后，安顿好我娘俩，又去把姐姐接回来。我爸便第一时间去了大爷家，把结果告诉了奶奶，怕她一直惦记。

回来时，准备把剩下的28块钱还给奶奶，奶奶却说:“留着给我老孙子买好吃的吧。”我爸也没客气，揣兜里，就匆匆的回家了。

马上到家门口，确看见侯三在我家大门口转悠，怯生生的确不敢靠近，傻傻的笑着，又惊恐的跑开了，见我爸回来了，便一溜烟的跑远了，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两眼。

我爸也没理他，心里也是多少有些膈应，但也没法跟一个疯子理论，另外一点，自己也不是那文化人，也讲不出啥大道理，打他几下，也不光彩。打开门便进了院内，反手把大门从里面锁上了。

我妈给我喂了药，又吃了一遍奶，便哄我睡着了。

转眼又到了深夜，我又惊醒开始哭闹，我妈一边拍，一边“喔喔”的哄我，我爸披着被，唉声叹气的点了一颗烟，吧嗒吧嗒地抽着，姐姐也被我吵的翻来覆去睡不踏实。

连周围邻居家的狗，都跟着“汪汪汪”的起哄。这一家狗咬，全屯子狗都跟着掺和，我这半夜哭闹的毛病，在这本就不大的小山村里，也算家喻户晓了。也总有人跟着出谋划策，这家出偏方，那家出主意的。

“这孩子咋回事儿呢，能看的也都看了，该瞧的也都瞧了，咋就这么闹呢？你可把妈急死了。”

我爸挠着脑袋叹着气“那天听谁说的来着，说前沟有个“瞎老头”，看事儿看得准，明天抱孩子再去那看看吧。”说罢，把烟头在炕沿边儿上杵灭了，回头蒙上被子，就睡了。

我又是一样赖赖唧唧，哭哭停停的，折腾了半宿。

天蒙蒙亮，我又惊醒了，其实每次惊醒我都是听到了“吱吱唧唧吱吱唧唧”的声音吓醒的。我当时小，并不记得，但姐姐跟我爸说了几次，我爸都说闹耗子，也没当回事。

但当时的我，听的是格外的刺耳，心神不宁。直到遇见了“瞎老头”，这一切才得以解答。

也正是这“瞎老头”，改变了我半辈子的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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