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于寅时,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转醒。弯腰随手拿了件貉毛披肩上身,燃起案台前油灯,走于窗边静坐。
夏季快要来临,窗纱上厚厚的“桑皮纸”已经换成了“蝉翼纱”,顾名思义薄如蝉翼。
此时残月高挂,朝旭还未升起,便有稀稀疏疏脚步声传来,夹杂着多人的嘈杂声。
手提着快要燃尽的油灯,伸手打开屋门,刚要跨入外一看究竟,便看见月明靠坐于长柱上低头呵手取暖。
月明突然的到来,恍惚间吓了自己一跳,立马若无其事掩上门,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慌乱间油灯轻撞上了门,噔噔作响几声。
昨日自己和月明聊了许久,回来自己已全身精疲力尽,便拿起壶茶一杯盏接一杯盏的喝,足足喝了两壶,下肚已不好受,还觉得甚是口渴。
一想起,今日确实不想再经历了。
月明听见声响立马转头仰望着宋青芜,放下手便大步跑来,“小青芜,开门啊,真让大哥好等!”
我在屋内琢磨好大一会儿,本不打算打开屋门,凉风透过缝隙钻了进来,深思熟虑后开门笑脸相迎,“大哥怎起的如此尚早?”
“小青芜,大哥今日可专门为了你起了个大早!”
确实是挺早,我站于门槛一脸为难,月明一脸奇怪跨过我,边说边往屋内走去,坐在我刚坐过的窗前,可谓是熟门熟路。
我不紧不慢的打开窗,昂头看向天外,眼眸余光处灯蕊已经慢慢弯曲扑闪,似我现在的心情一样摇摇欲坠,我转头准备拿起旁边的蜡烛点燃,月明站起来抢过我登先一步点燃,这时正好油灯燃尽。
“大哥,你今儿和昨儿有些不……”
月明穿着我一时让我惊讶,“同”字还未说出口,便走到我跟前伸手整了整我些许歪斜的貉毛披风,顺手想拂上我的肩。
蜡烛的光亮打的眼花撩乱,我俩面面相觑,似乎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全身忍不住阵阵寒颤,转过身越过月明的手,坐在案前端起杯盏自顾自喝了起来。
难道我没来之前我们就是这样相处的?
城国。是出了名的好男风,且都玩的很开,前世自己倒是见过不少,虽自己早已看开,但发生自己身上还是会让人难以接受。
好你个江月明,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要基情满满。
现在是男儿我怕谁?
我不为所动,再说了不管是女儿身还是男儿身,我喜欢的永远都会是张景言。
月明看宋青芜躲开,有些失落,垂眉道“昨儿大哥忘告于你,府里今天宴客。”
“我知道了……”我轻轻点头,算是知道了。
“嗯,小青芜可要抓紧好生打扮一番。”月明说完“咳”了一声,脸上涨起来一层红晕。
我眼瞅眼月明,调笑道“像你这般?”
月明穿着浅蓝灰长衫,领口白襟相交,面带暗提花纹案,腰间挂了个白雕花玉佩,尾处缠绕着流苏,除了玉佩之外并没有多余装饰,甚是清雅稳重。
往日自己认识的月明皆是风度翩翩又自带风流,两者气质和风格完全是截然不同的。
现在的月明给人一种错觉,与世无争尔雅温文,让人有点眼熟,确实是自己所喜欢的模样没错了。
“怎么,小青芜觉得大哥这样不好看?”月明站起来低头看看自己,随手轻弹了两下衣衫。
“好看,但,有些不像大哥。”我蹙了蹙眉摇摇头。
透过窗外看有几人已往西桥走去,不经意问出口“杏花宴?”
“确是,正是杏花盛开的季节,不赏真是可惜了。”
原来如此。
人活着总是喜欢看一些美丽的事物,仿佛那就是自己的一生。
我和月明你一言我一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色已经透雾白光,朝霞渐渐地向这边铺散开来,被一层一层灿烂的金黄点缀,不自觉沉溺其中……
“青芜哥哥!”
人未到声先出,宋宴高兴的声音入耳,一阵疾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宋宴抱住了大腿。
“青芜哥哥,快抱抱宴儿,宴儿可想哥哥了呢……”
宋宴还未说完便已经伸手做好了展开动作,我低头正准备蹲下抱起宋宴,明月便打掉了我的手。
“阿宴已经长大了,不知羞。”
月明严肃对着我说道,我知道这句是说给宋宴听的。
“月明哥哥,青芜哥哥!”宋宴耳朵一红,一脸窘迫,退了两步对月明哥哥和青芜哥哥行了一礼。
宋宴小小的身子弯腰行礼可爱极了,我摸了摸宋宴的头,站起来剜了月明一眼。
“我们去前院,舅父该等急了。”月明说完抓住宋宴胳膊往自己身旁拉去。
“让月明哥哥抱抱我们阿宴好不好?”不等宋宴反应,月明嬉皮笑脸的,弯腰把宋宴抱了起来,我们一起前往府门。
“哥哥!快来抱宴儿……”
宋宴在月明怀里扭来扭去,我紧跟其后,宋宴对我可怜兮兮做了个嘴语,意思是让我去抱他,我摇头哭笑不得只能轻声叹息。
上一世怎么就没发现月明也会这般奶孩子。
唉,说一个孩子不知羞,他才是那个最不知耻的人,比起来自己真是自愧不如。
马车徐徐驶过,辘辘声作响,大多协同家眷,我和月明站在宋府门口大大方方迎客。
我着装过于随意,进去的人无一不朝月明和我上下打量着,女儿家看到月明更是羞红了脸。
这哪儿是赏什么杏花宴,分明是来找夫婿的。
宋宴半路跑去找了赵姨娘,差不多人渐渐地少了,我便打了个主意,四处遥望,贼心满满,“大哥,没人发现我们,我能不能偷……”
“不能!”
月明没听完就一口回绝,我只能恶狠狠的咬咬牙,知我者莫过于江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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