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刚死,勋贵南逃。
明朝大兵聚于山海关御满清之敌。
徐州城说是孤城也不为过。
一无朝廷兵马支持,二无粮草供应。
山峰之上,李过手扶剑鞘。
“徐州城内的粮草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转过头看向身侧的一个副将,李过沉声道:“徐副将,派人去城下给朱识鋐送封招降书。告诉他,只要他愿意开门投降,我大顺可许他高官俸禄。”
沉吟了片刻,李过继声道:“并在信中言明。大明亡国已是历史洪流,绝无复国之希望。望他仔细斟酌,以福王为前车之鉴。”
“此刻投降,我李过以大顺王朝大将军之命保他荣华富贵,若是待我攻城,即便他能南逃,终有一日也会再次相见。”
李过话毕,徐副将双手抱拳作揖。
只是细想片刻,徐副将有些担忧的开口:“将军,这样的重于会不会起到相反的作用啊?”
如果朱识鋐被吓过头了,反倒有可能会激起拼死之心。
毕竟这可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甚至从某种程度告诉了朱识鋐,要不就投降,要不老子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这要是有人和他这么说,投降是绝不可能投降的。
高官俸禄,荣华富贵,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怎么听都像是骗局。
后面要宰自己才是真实心理吧?
李过闻言大笑了两声,伸手拍了拍徐副将的肩头:“放心吧,对朱识鋐这样的人,只有下猛药才行。”
威逼诱降,自然有恩威并施。
可对付朱识鋐这种惜命之人。
所谓的恩大可以一语概括,不用说的过为仔细。
但是这威必须要给够了。
只有如此,才能让他为了仅有的一条活路献城投降。
而不至于左顾右盼,去琢磨有没有逃亡之机。
徐副将闻言恍然,随即点头转身离开。
不过片刻,一名士卒便骑乘着快马从大顺军军营中疾驰而出,直奔远处的徐州城而去。
一炷香的时间。
大顺军的士卒便在徐州城门百米之外停了下来。
城门之上,数十米驻兵在看见大顺军士卒的第一时间便是将弓箭上弦,直指城下士卒。
“城楼上的兄弟别射箭!我乃奉大顺陛下之侄李过将军之令,前来递交招降书!将军有令,只要尔等放下兵器开门投诚,我大顺朝廷保证给诸位封官进爵,只比你们在这固守孤城活的痛快!”
话音刚落,士卒便从马侧取下弓箭,将怀中的信件穿于弓箭之上,而后将弓弦拉满,对准城门射去、
弓箭在空中呼啸而驰。
而后......笔直的坠落在了城门之外的三四十米处。
空气忽然呈现一刹那的宁静。
下一刻,整个徐州城城墙上便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你们大顺军怎么派了你这个软小子来传信,老子还以为你隔着一百米真能射上来呢。这是要笑死你爷爷吗?”
“丢人!哈哈哈,你们将军要是知道你这么不中用,回去会不会宰了你啊?”
城下士卒听到嘲笑声,整张脸顿时之间涨的通红。
“呸!”
瞅着城墙上那些笑的前仰后合的明朝士卒,大顺信使狠狠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而后头也不回的朝着来时的方向纵马飞驰。
玛德,自己为什么要装这一下呢?
气人!
待到大顺军士卒离去。
城墙上的笑声逐渐停止。
看着城门下去捡拾信件的人,楼上的一众士兵脸上逐渐被一股阴霾所遮掩。
恐惧、不知所措、迟疑......
没有人不怕死。
原先徐州城的驻兵可是有着五千余人的。
自打大顺军兵临城下之后,短短十数日的时间,便莫名少了近两千人。
他们不是傻子。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大顺军攻城,他们或可抵挡一时,但绝不可能与其抗衡。
“朝廷都没了,我们还在这守什么东西?半年了,我们徐州这些兵不说军饷,连伙食都是一日不如一日。这不是让我们等死吗?”
“你们说,咱们城里面的那位王爷看到这招降书会投降吗?我听说这位肃王当初可是逃回朝廷的。”
“投降?我看难说。听说前两日南城墙那面大顺军派人试探攻城,肃王家中的世子恰巧在城墙,还好巧不巧的被射中了,昨天城里面可是把能找的郎中全找到王府里了。儿子险些都没了,这还能投降?”
几个兵卒小声议论着。
说实话,在他们心里,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这个时候,自己还会站在这个戍守城墙了。
因为自己是明朝的兵?
可现在皇帝都没了,皇都都被反叛军占了去自立为王了。
这大明朝还有吗?
说到底,大多是因为不知道自己除了留在这里还能有其他什么去处。
现如今整个大明兵荒马乱。
他们留在徐州城中的三千人,大多都是徐州的本土人。
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
南下逃亡?
在他们眼中怕是还没有留守城中活命的几率大。
毕竟城外除了叛军还有随处可遇的山匪。
就算侥幸逃到了下一个城市,也会被归纳为难民。
无饱腹之食,无安身之所。
现如今留在徐州军营中,好歹还能有一口吃的,有个地方睡觉。
只是现在大顺军那面招降。
许多人心中暗自揣度着。
若是这城中那位王爷真能受降,保不准反倒是一件好事。
“一群兔崽子,在这瞎嘀咕啥呢?”
就在一群士卒交谈之时,一个沉厚的声音陡然响起。
一众士卒闻言顿时打了个哆嗦,随即转过头看着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后的中年男人。
“百夫长!”
“百夫长!”
“陈大哥!”
看着来人,一众士卒解释拱手作揖。
陈勇冷着脸看着身前的数十号人。
“你们刚刚的话我都听的清楚。但我告诉你们,这徐州城是我大明的土地。”
“只要我陈勇还在,只要我徐州城守军还有一人。这徐州城便永远是大明的领地!”
“你们若是想逃,我不拦着,你若是你们想降,那就别怪我陈勇不念多年的兄弟情,与你们生死相向!”
众人看着陈勇皆是将头低了下去。
“陈大哥,这大明的天下还值得咱们为他们拼命吗?你看城中的那些大官。大顺军一来,他们便先跑的无影无踪了,我们不是怕死,我们是感觉不值!”
陈勇看着面前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猛然伸手重重拍在了他们的肩头上。
“臭小子,你是我从乡里给带进军营了。今天我便告诉你一个道理。自打入了军营的那一天起,我们的命便算卖给大明了。”
“吃着官粮,若是在朝廷生死关头背叛,那我们还配为兵为将吗?”
“我大明兵将,自古便无叛变二字!若谁想当那叛国的贼子,我定将其先行斩于剑下!”
陈勇一脸漠然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如何不知道固守在这里和等死无异。
可临阵脱逃,背信弃义,苟且偷生。
这种事他做不来。
大明军营生活十余载,即便那些朝廷官员为非作歹,但就凭崇祯帝在国破之时已死殉国,便足以让他在这里用性命固守到最后一刻。
此生既已许明,那战死又有何妨?
不过马革裹尸而已,古往今来,这何尝不是武将的最高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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