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业
第九章 落水（旧版）

我悄悄地潜进仓库，里面一片阗静地漆黑，唯有角落里的一盏烛光，无力地映出累累的货物。摸近货箱，我从腰间拿出随身的小刀，插进缝隙中，撬开之后，里面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胭脂盒，这让我有些失望。当我正准备离开时，突然间在黑暗中传出一声轻笑。

“这位大小姐，就这么放弃了吗？”

“谁？”我紧张地握住腰间的小刀，这时屋中间掠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如羽毛般飘落到我眼前。依旧是一袭白衣委地，外面披了一层绣有青叶暗纹的纱，发髻上斜插着一只淡青色玉簪，几缕碎发飘散下来，更添了一层多情气质，原来又是他——白疑。

“白公子好雅兴啊，你也来这船上散步？”我收起小刀，没好气地问道。

“散步？小若伽这个理由我喜欢。我今日闲来饶水河春游，便看那河上船只繁多，或停或泊，闲雅轻快，渔歌与水声相应和，令人心旷神怡，于是被美景所吸引，本公子不知不觉便来到此处，没想要人生何处不相逢，在这里我们又遇见了。这可真是……”眼瞅着他越说越来劲，我忍不住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俯下身子凑近了我，一双桃花眼紧紧地盯着我，仿佛要看透我内心所想。我的手不自觉的摸上短刀，他眼明手快地制止了我的动作，空气似乎变的粘稠起来，我的呼吸变的有些困难，他起身，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完美的嘴角弧度。伴随着笑声，我感觉空气再次流动起来。

“我同你的目的一样，也是来调查这批货的。”扇子在空中悠悠转过，轻轻地停在他的掌心。“只是我很好奇，你身为大家闺秀，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

“你凭什么断定我是大家闺秀，说不定我是个游荡江湖的侠女呢。”我慢慢地转过身，装作轻松的打趣道。

“御史中尉的女儿，伽府的大小姐，追月军的掌权人——伽若小姐。”听到白疑缓缓地说出这些话语的时候，我蓦地怔住了，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嗓子里面微微干涩。

而罪魁祸首看着我惊诧的样子，忍俊不禁道，“骂你蠢吧，你却知道给自己起个假名，说你聪慧吧，你那马车直直地跑回了伽府，稍微用点心都能查到。不过你不用担心，目前知道你身份的应该只有我和玄微。”

听完他说的话，我恨不得现在就有个炸雷砸到我头顶，可白疑依旧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说道，“目前那个玄帮主对你也没太注意，可能把你当作普通的高门贵女了吧。不过，要是你今天暴露了，那可就不好说了。”

话音未落，我听见甲板上传来阵阵脚步声，坏了，这些船工要来搬东西了。我的心中好似有一面小鼓“咚咚咚”地敲起来，节奏越来越快。这时，一张俊俏的脸庞凑近，白疑低下头轻声对我说，“跟我走！”

还未来得及反应，他推开船侧的窗户，拉着我跳进了河里，早春的河水异常冰冷，我的四肢在这刺骨的冰凉中逐渐失去知觉，终于在挣扎恐惧与寒冷占据了我的心脏，我的双手无力的下垂，伴随着一串串上升的气泡，在水波涟漪下沉沉睡去。梦中，我恍惚间看到了暗明哥哥在水中朝我游来，他的手大而有力，他的怀抱有那么温暖，我不断地靠近他……

“啪啪”的几声响，将我从梦中惊醒，我睁开眼睛，阳光已经消失在夜幕中，我的面前燃烧着一堆篝火，火苗顺着风吹忽高忽低，红色的光在黑色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吟唱，我看的有些入迷，身后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我警觉地转过头，一袭白衣穿林而出，原来是他。

白疑看见我醒了，狭长地眼中露出笑意，他手中抱着一捆树枝，我咽住了话，脸上地红晕更加明显，低声说道，“是你救了我吗？谢谢。”

“救之前你是个小炮仗，把你从河里捞上来后却变成一个羞涩赧颜的深闺女儿，我竟不知这饶水河还有改变性格的妙用。”白疑将树枝放到我旁边，顺势坐下来。

“你！！！”我的脸色由绯红变成青白，“还不是怪你二话不说就拉着我跳进河里，我又不会游泳。今天不仅差一点命丧黄泉，而且什么都没查到。”

看到真的有些难过，他也不再逗我，拎起一根树枝拨弄着渐弱的火堆，蓦然他开口说话，“你猜我在仓库里发现了什么？”

我迷惘的看着他摇了摇头，只见他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小堆白色地粉末。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询问道，白疑抬了一下他的剑眉，眼中流露出狡黠的色彩，“伽若，你不妨猜一下这是什么？”

我撑着脑袋随意猜到，“从南翎运过来的玉容粉？”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凑近低头闻了闻盒子，有一股刺鼻的矿物味道，粉末，味道刺鼻，又藏着这么深，我好像在哪本书上读到过。我眉头紧锁，眼都不眨地盯着盒子，大脑飞速运转。

“啊，是五石散！”我恍然大悟，继而异常愤怒，“我北祁明令禁止售卖吸食五石散，这自言商帮好大的胆子！”

白疑专注地看着我，认真地说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玄微作为帮主，会亲自负责胭脂采购买卖事务，也明白了这个南翎人创办的商帮为何在短短数十年间，成为北方第一商帮。”

我点了点头，“五石散多由高门贵族食用，胭脂买卖是最好的伪装。我朝圣主推行汉制，追求汉庭儒雅彬彬是为了缓和汉族与鲜卑族之间的矛盾，恢复长期战乱的社会经济，但总有些蠢货一味追求汉化，连南方士大夫的奢侈享乐也照搬过来，夜半临深池，北祁竟在不知不觉间如盲人骑瞎马，暗藏危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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