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太极宫太极殿。
李世民刻意晚去了一会。
这样的懒政行为,自然引来了群臣们的议论纷纷。
有的着急彷徨四处询问,也有暗自窃喜,想着一会休朝去哪玩的。
直待天色大亮,
李世民才背着手,姗姗来迟,
只是神情肃穆,一言不发,
兀自站在了太极殿门口,昂首挺胸,远眺天际。
如此凝重的出场,
顿时压的大殿里鸦雀无声!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忐忑不已。
结果就在晨间的第一缕阳光,照向太极殿的时候。
李世民无端端喟然一叹!
紧接着,
便以无比深沉的嗓音,吟诵起了那首《体圣帝之悯农》。
诗词朗朗上口,却又振聋发聩!
但更加让大殿群臣,感到灵魂受到强烈冲击的,
便是眼前的这一幕吊炸天的瑰丽画面!
这是怎样一幅震撼人心的恢弘画卷啊!
逆光中,
分外耀眼的巨门之下,
李世民独自沐浴在金色晨光中,
伟岸的背影,
前所未有的高大!
那种我即天下,天下即我的雄姿,简直闪瞎人眼!
视线往外延伸,画面豁然开朗!
晨光下,
炊烟袅袅的长安城尽收眼底!
不,
那是盛世大唐!
更是贞观治下的太平天下!
没有任何画面,能比眼前的这一幕更加震撼人心!
整个太极殿内,肃然静寂!
满朝文武,无一不是热血上涌,脑袋嗡嗡作响。
他们从未以这样的心情,
俯瞰过长安,俯瞰过大唐!
一个个激动的呼吸急喘,浑身颤栗!
毕竟打造出这样的盛世,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啊!
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是从古至今,所有知识分子的至高理想!
什么才叫仁德?
什么才是圣君?
有幸生逢盛世,又能得遇如此明君,当真是虽死无憾啊!
便是之前那些,为休朝而感到暗自窃喜的官员,
在这一刻,也都一个个低头不语,感到羞愧难当。
而一生都在为万民请命的铁嘴魏征,更是老泪纵横,一揖到底!
房玄龄也是全身发麻,陷入了长时间的呆滞,
直到诗词念完后良久,他才跨步出列,拱手恭拜道:
“吾皇体恤万民,仁德盖世!
乃为万世之楷模!
吾等此生得侍明君,虽死而无憾也!”
这话一出,群臣们马上反应了过来,急忙拱手高呼道:
“吾皇仁德盖世,万世之楷模!
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
那小子的装比大法,果然威力无穷啊!
李世民顿时心情大好,
转过身一甩袖子,大步走向了龙椅,洪声道:
“所谓天下兴盛,匹夫有责!
这万里江山,非朕一人之江山,更是万千百姓与众卿之江山!
想要长盛不衰,众卿家肩上的担子可是不轻啊!”
嘶!
又是一句名言!
陛下今天这是咋了?
文曲星上身了?
不过此时此刻,也容不得群臣多想,
“臣等万死不辞!”
眨眼间,一句万金油脱口而出。
李世民对此也习惯了,点了点头,笑呵呵问道:
“刚才那首《体圣帝之悯农》众卿家感觉如何啊!”
一听名字,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
敢情这诗不是陛下所作啊!
“句句恳切,字字真挚,若无悲悯万民的赤子之心,断难写就!”
魏征抹了抹眼泪,拱手说道。
呵呵……倒是忘了,
这样的诗句,最对魏征的胃口。
李世民点了点头,
又将视线饶有意味地落在了房玄龄身上,心里不禁万分纳闷:
儿子有如此大才,你这当爹的这么多年下来,居然毫不知情,
当真是天下第一奇闻!
若这样的话,那瓜怂的一身才学,又是跟谁学的?
他抿了抿嘴,开口问道:
“玄龄以为如何啊?”
“臣以为,此诗当传颂天下,让世人皆知陛下体恤万民的仁德!”
不错,果然深得朕心!
这时候一向喜爱诗词的高士廉,也出列问道:
“恭祝陛下喜获华章,不知写就如此传世佳句的,又是何许人也?”
“是啊,如此诗才真是少见!”
“谁能有如此大才啊?”
“难不成是魏王殿下?”
“听说魏王殿下刚刚编写完《括地志》,或许是有感而发吧!”
李世民看着底下人交头接耳,不由失笑道:
“先不着急,来人,将这卷手书拿给众卿家看看。”
说罢,李世民随手掏出了一卷书轴,交给了身旁的公公。
高若麟弓着身,双手捧卷,下了台阶。
打开书卷后,在文武百官面前缓缓走过。
嘶!
“此书……同诗文,竟是一人挥就?”
“这种书体真是前所未见啊!”
“似隶非隶,却又中正雄浑!”
“这是……开一代之新宗吗?”
“什么玩意?跟俺写的也差不了多少,要不让俺拿回家比比?”
“去,就你这心思,连俺都看出来了!你给俺闪开,看不见了!”
“啧啧,笔画丰腴,结体宽博,气势恢宏,当真是了不得啊!”
“端庄饱满,正气雄伟,这才是我大唐气度啊!”
除了卢国公程知节,转溜着眼珠,发出了一声不和谐的怪叫,
继而被鄂国公尉迟敬德扒拉到一边去之外,
所有人都被这幅字震撼了!
特别是毕生研习书法的诸遂良,萧瑀,以及房玄龄和杨师道等人,
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眼睛直勾勾盯着书卷,浑然不觉地亦步亦趋,紧跟在高若麟旁侧。
就在这时,大殿里传来了李世民的幽幽问话:
“你们说,若是这样的人,入朝为官,朕该赐个什么官?”
等等,陛下刚才说啥?
赐官?
单凭这首马屁诗就要入朝为官?
好吧,
此子诗书双绝,确实冠绝天下!
可是这官帽子,是不是扣的也太轻松了点!
群臣们瞬间清醒了!
惊愕过后,
脸上不由多出了几道黑线!
能站在朝堂上的都不是傻子,
大家都是吃公家饭的,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竞争!
而且还是如此大才之人,
回头爬到谁的脑袋顶上,都不好受啊!
“此事还望陛下三思!”
铁憨憨魏征,毫无意外地站了出来,肃然说道:
“臣以为,陛下切不可将诗才与治世之才混为一谈!”
嗯,倒是也有道理!
此时房玄龄也站了出来,
“臣附议!”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不过此人既能做出如此文章,想来定是仁厚爱民之人,
陛下既爱其才,
不如让他先从小事做起,
若真有治世之才,等有了功绩,
陛下再行提携也不迟!”
“房公这话说得在理!”
“是啊,褚侍郎不也是从起居郎开始做起的吗!
他的书法也是当世无匹啊!”
看到房玄龄又当起了和事老,李世民哂然一笑。
呵,想法是好的,
可是你家那瓜怂儿子他不愿意啊!
一想到房遗爱的百般推拒,
李世民顿时一阵头大。
不过老实说,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给房俊安排个什么官。
本来还想借此机会,让群臣们商议一下。
结果没想到还是毫无头绪。
既然是他房玄龄的儿子,那就让他自己回家解决。
那瓜怂想要做什么官,跟朕不好说,跟你这个亲爹还不好说吗!
想到这,
李世民挥了挥手,说道:
“那这事就交给玄龄吧!
此人便是你家次子,房遗爱!”
额贼~
是那瓜怂?
群臣们集体傻眼了,
大殿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只有房玄龄一个人站在大殿中央,
像被雷劈了一样,独自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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