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天
七十三谜底（旧版）

白晓帝、张师秀诸人适才遭麦伯母捉弄，脑子里未免胡思乱想，这个谜语八成又不是什么好话，什么淡竹、白芷、防风、红花、熟地、生地、半夏、车前，这些药材都是日常熟知的，麦老太太说这个谜语是要配方子治病吗？可惜程大络已死了，要不然他可知道这是治什么病的方子。心中又想：“八成是要治我们的痴心病，妄想病吧？”

黑白双尸又全往武功上想，猜这谜语与武功有何关连。

一个简单的谜语反而人人在旁门左道上琢磨。

张师秀略一思忖，笑道：“静姑娘，这个谜语是元宵节灯会上师父出的，谜底是一个‘灯笼’，幸亏小老儿记性好。”

麦伯母道：“张师秀，你还没忘记你师出梨园剑派，背叛师门，谋夺师门秘笈，按门中该作何论处？”

张师秀道：“张某人从师林老祖是没错的，而且尊重师父，严守门规，少有过错，在梨园门也未受过何种惩戒，不过，如今梨园剑派也不复存在，那些师门规矩也就烟消云散了，何况我现在是堂堂庞山帮帮主，不再是梨园门下一小卒啦，梨园门规矩能奈我何？”哈哈哈

麦伯母冷冷道：“梨园门出了你这样的劣徒，真是悲哀。”

张师秀哈哈一笑道：“嫂子，我大哥比我还坏还狠，你为什么又要嫁他了？原来你喜欢我弟兄这样的人，真是慧眼识英才呀，哈哈哈哈”

此语一出，众人都无比惊讶。苗子凤心道：“张师秀的哥哥不是张绪吗？喔，原来他还有一个哥哥，那人老早就死了，让麦伯母一个人守活寡，真是可怜。麦伯母常常一个人到他坟上焚香奏情，显然对那人感情深挚，他又怎么会是坏人？张师秀说他大哥比他还坏还狠多半是假的。”

麦伯母“哼”了一声，冷冷道：“我与你们张家早无干系，你……你不要叫我嫂子。”

“静莎，你……你……我从今而的事，悔过自新，昐……盼你原谅我一次行吗？我……我已没多少时日好活了。”一个低低的声音，似乎是从地底里传出来的。

张绪一直怔怔不语，此时无限愧疚，嗫嗫嚅嚅说出来的一度话，足可惊天动地。但众人均想：“他疯病又犯了，自言自语，镇魂丹的药力毕竟不能持久。”

麦伯母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今天又领这许多人来见我，真是贼性不改。”

苗子凤、何望臣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难道麦伯母就是梨园剑派林淡秋林老祖的女儿，张绪的妻子，张小爽的母亲林静莎吗？这怎么可能？但明明又是张绪领狼王一行来忘忧谷的，这其中没有关系，张绪又怎知秘笈在忘忧谷呢？

屋内人影一闪，呼地冲出一人，抢在张绪身前，挥剑斩去。双尸为防狼王等变卦，一直守在张绪身侧，此时猝然跃起阻挡。黑尸单掌拍向那人腰部，白尸双手径来拿那人手中长剑，那人剑影闪烁，招招刚猛沉狠。苗子凤定晴看时，却是张小爽。

“小爽？是……是你吗？你……你怎会在这儿？你们快快住手。”张绪陡见儿子出现，又惊又喜，跃身而起，挥动腕上铁链砸向白尸。他武功已失六七，但猝然发难，依然刚猛无伦。白尸陡觉身后一股大力袭到，待要跃开已然不及。肩头遭了重重一击，痛彻骨髓，倒退几步，一跤跌倒。黑尸一转身间，张小爽一剑斩向他面门，他身形一侧大袖横卷，蓦地里，屁股一轻，身形凌空而起，跌在白尸身旁。张绪这一脚踢出，力道奇大，黑尸跌在地上，方觉奇痛彻骨。

众人见张绪一砸一踢，黑白二尸伤了一双。他身带大索，又是病重之下，有此威力虽是双尸不曾防备之下，也是惊世骇俗。

张绪双手伸出，道：“爽儿，你终于逃出来了，那就好，我……我放心了。”

张小爽长剑不停，一剑斩在他掌心，跟着连出三剑，刺在他肩头、胸口，虽未伤及要害，亦立时鲜血淋漓。

张绪不闪不避，双手兀自平伸在外，呆在当地。

张小爽剑刃一翻，横在他颈中，道：“你为什么不躲闪，为什么不还手？”

张绪怔怔地望着张小爽因愤怒扭曲变形的面孔，两滴浊泪滚落眼前，顺着纵横的皱纹流下面颊，啪嗒啪嗒落在尘埃里。

白晓帝、张师秀见双尸骤然受创，不救反喜，少一个对手，梨园秘笈便少一个人争夺。黑尸受伤稍轻，趔趄爬起来，伸手来搀白尸，白尸摇摇头道：“贼汉子，不成了，我这条臂膀是要废了。他左肩骨头碎裂，右壁垂在肩下，再也动不得。黑尸扶她起来，惨然一笑，道：“老婆，我断了左臂，你废了右臂，咱们要秘笈来又有何用？不如早些走吧。”

白尸神色沮丧，但仅一瞬，复归凌厉，咬牙切齿地道：“你知道咱们为什么让人砍了左臂，砸断右臂，还不是因为技不如人？梦雨剑谱你习一半我习一半，双人合一人，纵横天下，看谁敢来欺负咱们。”黑尸神色惨然，站在一边，默默无语。”

张小爽见张绪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又有一根根白发飘在肩头，毕竟父子骨肉，一时心中悲凉，长剑再也砍不下去了。

“你……你是爽儿吗？……我原该认得出，可没想到这么高这么壮，像个大人了。”麦伯母颤微微走到张小爽面前，又喜又悲。

张小爽并不看她，剑柄一沉，剑刃离张绪颈头又近了寸：“你说，你把我妈怎样了？你为什么杀她？为什么？”

“爽儿，你怎说我害了你妈？你妈……这不就站在你面前吗？”

张小爽斜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他稍稍懂事时便失去母亲，此时已近十年，于母亲容颜实是记忆模糊。

“你不要骗我，你杀死了我妈妈，又把她藏身在梨花溪石洞内，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想不到让我见到了。你……你以为我不知道，还拿眼前这个女人来骗我，你……你……我非杀了你不可。”

“你这孩子怎能这样胡说？我为什么要杀你母亲？”

“爽儿，我真的是你的母亲呀，我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你把妈忘了吗？”

“妈，你是我妈妈，是我妈妈。”麦思寒奔过来，抱着麦伯母肩头，语言颤抖，道：“妈，你不是他妈妈，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些话来吓人？告诉他，你不是他妈妈。”她适才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都有些糊涂了。

“不，孩子，我不是你妈妈，我是小爽的亲生母亲，这一切都是真的。”

麦思寒一下惊呆了，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事实，朝夕相处的母亲怎么一会儿变成了人家的妈妈？她摇摇头，猛烈晃动林静莎的肩膀，语调有些声嘶力竭：“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孩儿，你爹是潇湘一客萧暮雨，你娘是杭州麦寒儿，你爹和你娘都已不在人世，我只是抚养你长大，这个秘密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疼你爱你便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咱母子就这样过一生，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可是，今天我不得不告诉你实情。”

竹篱外的苗子凤闻听此言，更是惊外之惊：“她说麦姑娘是萧剑客的女儿？诗剑潇湘一客的女儿？诗剑潇湘一客萧暮雨，那个孤独的剑客，隐居世外的清雅剑侧，不羁雕的旧主人？怎么回事？

林静莎轻轻擦掉麦思寒脸颊的泪水，道：“思寒，你以后还是我的好女儿，我还会疼你爱你。”

“不，我要找到我妈妈，我不要你疼。那个埋在碧若溪底的死人，我要让他告诉我真相。”麦思寒擦一下眼泪，转身往院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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