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解释一下,这样会被误会。”
“解释。”赢熠也想解释,但往往他的解释并不会改变邻里的主观想法,时间能证明的事情,何必费口舌之辩。
“解释只会让他们觉得我在掩饰,以后我的家也就是你的家了。”
“朝夕相对,又怎会不惹人闲话,身正不怕影子斜。”
赢熠带着陆绾向他家所在的院落走去,面对赢熠不以为然的口吻,陆绾确有些拿捏不住他的心思。
只好答应了一声,跟随着赢熠进了小院。
青砖绿瓦的屋舍,也不知经历多少日晒雨林。院内铺开一条青石小路将院落分割成左右,通往阁楼。左院一颗银杏罗盖如蓬,枝桠已经漫上了二楼的窗檐。树下芳草萋萋,芝兰馥郁,一张大理石桌在草长莺飞中若隐若现。
右边则罗列着几株垂柳,枝蔓垂出墙外,柳枝点在池心,三五莲叶在小池中撑开,芙蕖在水中含着苞。荷塘早春,杏下余荫,便是不出门去,也能窥一窥东洲的景色致雅。
石墙隔开,自然见不到院内春色,却不料赢熠的住所,竟然别有洞天。
眼前的景象远远超出了陆绾的意料,一名美团骑手的居所应该甚是简陋才是。但赢熠的家不说金碧辉煌,在那树池砖瓦已经写满了日久年深,
能在东洲老城区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如此一片古香古色的小院。不难想象,赢熠的父母,他祖辈,为他留下了一笔多么庞大的财富。
在次回到这间熟悉的小院,已经逾越万年时光,赢熠踏上在了青石小路上,心里有五味杂陈。
进入屋内,直上二层,推开红木雕花的窗,一米米的晨光,透过银杏的枝叶间,射入屋内,正巧投射在茶案上,霎时间便让小楼包裹在晨辉之中。
一张茶几,三五张竹椅,长桌上,整齐的摆着五盏青花小汤碗,赢熠请陆绾入座,指尖蹿出火苗,瞬息间便将陶壶下的木炭引燃。
树影婆娑,萧萧竹吟,早春听泉,把一壶泉水烧沸,静听水流在壶中滚动的声音,墙外是车水马龙的忙碌,墙内却是静谧优雅的惬意,人生小趣,如若斯乎。
“师傅我来。”
陆绾见赢熠要为自己奉茶,连忙争过水壶。
四五泡,茶水渐薄,韵也渐淡,赢熠这才开口道,“为师知道你有很多事不明。”
“从进入小院,脸上便一直挂着疑惑,心里有多少疑问,你但说无妨。”
“既然你已经拜我为师,你我之间,便情同父女,但凡能告诉你的,我自然不会隐瞒。”
赢熠打量着陆绾,他知道陆绾眼里的自己就如同谜团一般,既然有意要将陆绾引入仙道,赢熠自然要向他展开心扉,为她揭开那些不为人知的密码。
陆绾将思路理顺,这才组织好语言,“师傅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龙井山,又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伤害你?”
“他们说,你是自己从十米深的土层里爬出来的。”
赢熠也不遮掩,直接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陆绾,他是怎么一步步掉进苏牧婉的陷阱里,又是怎么被苏牧婉残忍的砍杀在她的怀中,以及自己被钱豹的两名小弟抛尸荒山。
听完了前因后果,陆绾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一个多么歹毒的女人,又是一群多么疯狂的黑恶势力,光天化日,杀人行凶,抛尸荒野。
这样的黑恶势力,如果不受到正义的审判,那还会有多少市民百姓惨遭他们的毒手。
在赢熠面前,陆绾显得有些拘束,她犹豫了片刻,然后才低语道,“师傅,你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事后既不报警,也不寻仇?”
赢熠那是不想反抗,作为一名横压星际海千年之久的大帝,被凡人偷袭得手,说出去脸都丢到姥姥家了,但这些糗事,赢熠自然不会说与陆绾听。
更何况当时的情行,苏牧婉的悍然出手,反而让赢熠受益颇深。
赢熠的法体当时正处在破碎的边缘,还未来得及激活,这才会被刺得鲜血横流。
得益于那柄刺刀上涂抹的毒药,法体感受道了未知的威胁,自动护主。
被刺激过后的身体,也从而得以激活。
那毒药的作用就犹如枯木遇到了春雨,身体得到了滋养,这才能恢复一丝生机。
说起来,苏牧婉非但没错,反而有功,误打误撞下,竟然让赢熠的法体恢复了生机,这才有了后来赢熠吸收血玉青花中蕴含的仙力。算起来,苏牧婉可谓是有着天大的功劳,虽然苏牧婉的出发点不是好的。
赢熠平静地答道,“他们当然伤我不得。我不过是在配合她的演出罢了。”
“我没想过反抗,更没想过寻仇,无论是被捅,还是被埋,也都是我自愿的。”
赢熠反问道,“现在的结局,难道不好吗?”
陆绾鼓起勇气说道,“你必须站出来指证他们,他们竟然能对你动杀手,就敢对别人动杀手。”
“难道你想看见下一个人,被他们杀害?看到下一个无辜的人被他们埋在龙井山上。”
“他们都是坏人啊,坏人难道不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吗!”
赢熠微微笑道,他打量着陆绾道,“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陆绾想也没想地说道,“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坏人,反而是个大好人!”
“小孩子才分好坏,大人只看利弊。”
“主谋达到了目的,其他人各自又都分到了好处,至于她,那算是我欠她的,就当是我还给了她。”
赢熠浅浅笑道,“这个局里,没有任何人有损失。确实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我何必再把这件简单的事情,给弄复杂呢!”
“他们要杀你,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着报复吗?夺妻之恨,屈杀之仇。”
“师傅,你真的能放下吗?”陆绾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赢熠的心思如此深沉,为什么这么大的仇怨,赢熠去当做了过眼云烟。
赢熠抿了抿茶盏中地清泉,这才继续道,“能有有什么仇?”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少年意气,恩怨情仇,就像一颗石头,扔进时间的王阳里,只不过是激起小小的浪花罢了。”
站在陆绾的视角,他无法理解赢熠口中的道理。在她的认知里,这个世界应该非黑即白,应该恩怨分明,应该有公序良俗,正义秩序。
陆绾神色有点恍惚,她实在难以理解赢熠口中的话语。
“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见斗转星移。”
“凡人如果用一天的视野,去窥探百万年的天地,是否就如同井底之蛙。”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语道。”
赢熠举着茶盏,望向窗外,“这世间所有的喜、怒、忧、思、悲、恐、惊。。”
“人能感受到的见,听,香,味,触,意,心。不过是时空下的轮回往复,无始处,无终时。”
这便是活了万年的仙帝,他所能感受的道,赢熠一眼便可穿透时空,站在巅峰的人自然有着睥睨一切的目光,而陆绾也就自然难以理解赢熠的不争,无欲。
陆绾摇了摇头,她低声问道,“那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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