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月出皎兮
第八章（旧版）

林晟本来是来通知下妹妹准备进京的事宜，目光扫至桌上，见笔墨纸砚俱佳，他心情又好，便道：“妹妹这是准备画画？”黛玉道：“不过是竹韵说要给我做个风筝，怕风筝面单调才要给画几笔的。”林晟笑道：“指望竹韵给你做风筝，估计天晚了也飞不起来，我记得咱们家做风筝最好的也就包子的姐姐，叫莫鸳的。不过莫鸳前两年嫁了人，现在也是管事娘子忙的很。你哥哥手艺也不赖，不如我给你扎几个玩罢。”包子在门外，听到自家爷说姐姐很忙，本来挺不服气，后来明白是大爷自己想逗姑娘玩便也安分了下来，他觉得这大小姐遇到了自家大爷简直是撞大运，一个小姑娘除了拖累又能给大爷帮什么忙呢。

黛玉本在一边看着林晟画了只燕子，本以为黑白二色足以，不想林晟笔锋一转，勾勒出了小桃子的形状，她想着这屋子里没有几个会配色的丫头，便自己上前动手找了颜色，又亲自调好。她这边刚准备好，林晟已打好底稿。他一见自家妹子拿的色正好是心中所想，便也赞了声好。不一会儿，一只活灵活现的燕子就跃然纸上，黛玉见之欣喜，便跟着挥笔画了只蝴蝶，兄妹二人一起又画了好几幅。等画干了，专拣好看的扎了风筝，让包子拿去放了。林晟道：“我们去京都虽急，但妹妹的身子可不要太过劳累，有些事可以让下面的大丫头掂量着，不然也是白养了。”黛玉笑道：“我见外祖母家的嫂子们凡事都是亲力亲为，连小丫头拌嘴都要管。”林晟从此听出荣家处事不同，却不着急辩解，只问道：“荣府丫鬟小子几何，铺子又有多少，田庄又有多少。你说管家奶奶一人一天光是应付这些，还有精力顾及其他吗。若是有天病了，岂不是连小事都没有人决断。”他见黛玉若有所思，接着道：“咱家还不需要你操心这些，等到了京城，我托人找个宫里出来的嬷嬷专门教导你。”黛玉笑着谢过，又与林晟说了几句家常，便见包子进来催他，于是道：“哥哥若是忙，便早些去处理罢。”林晟笑着跟她赔了不是，便随包子一同出去。

雪雁见黛玉长久未出声，便道：“姑娘可是累了？”黛玉回神后，见雪雁申请关切，笑道：“只是在发愁，去了京都应该带哪些土仪。”竹韵道：“姑娘不必烦忧，莫鸳姐姐刚递了消息，姑娘与大爷上京的礼物俱以备好，大爷那边说是已经看过了，就等姑娘过目呢。”黛玉道：“纵然哥哥已让人备好，我也想着增添一二，算作我自己的心意。”竹韵笑道：“那我就替大爷酸一酸。”黛玉与雪雁笑道：“这丫头可是向着哥哥哩，怕不是心疼这点嚼用？”竹韵正色道：“我可不是心疼这点子劳什东西，仅仅是姑娘何时能帮着大爷分担下家务，为奴的可就谢天谢地了。”黛玉道：“哥哥一直得操心读书，内宅事务我是该多多上心才是。”竹韵见黛玉听进去了，也暗自庆幸。

夜间，竹韵正在收拾绣活，就见林晟身边的兰颂姐姐寒着脸进来，她奇道：“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兰颂见她面色坦然，恼道：“你怎得在姑娘跟前嚼舌根，白日的话平白无故递到我这里，可见大爷也该是知道了。”竹韵道：“我也是替大爷抱不平，纵使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怎么只兴大爷照料这一大家子，还得万事都考虑得当。”兰颂见她毫无过意，急道：“你就没想过姑娘要是知道你这点子小心思，该如何伤心！如今你是姑娘身边人，可见我也是管教不得，临走前我劝你一句，好自为之罢。”说完这话，兰颂又如来时一般急冲冲的走了。竹韵怔怔地看她走出大门，突然感觉手上一痛，才发现是被针扎了，见新绣的帕子上染了血渍，方忙忙收拾起来。

第二日饭毕，黛玉见竹韵不在，问道：“竹韵这丫头呢，今日可是起晚了？”紫鹃道：“竹韵姑娘家有事，最近怕是不能来侍候姑娘。”黛玉还准备问清楚，就见莫鸳进来，她先给黛玉行了礼，然后道：“二门的胡大娘说，这批新进的小姑娘，聪明伶俐的不在少数，大爷吩咐让姑娘先挑。”黛玉笑道：“哪里需要这么多小丫头伺候呢。”莫鸳道：“大家小姐，多带几个丫头总是没错的。如果姑娘现在有空，我这就让她们在花厅候着。”黛玉让紫鹃领着莫鸳去喝茶，自己叫了雪雁梳妆，她坐在凳上，从明晃晃的镜中见这丫头神色不自然，似有话说，于是道：“雪雁，你也觉得竹韵不是家里有事？”雪雁闻言手不由一抖，忙称罪道：“姑娘恕罪。”黛玉道：“你有心遮掩，我便不再问了，头梳好了，我们去看新进的小丫头。”

这厢，胡大娘看着竹韵气的不打一出来，她厉声道：“大爷是对你不好吗，把你给了姑娘，是看着你看是通透明事理，怎的猪油蒙心指使起主子来了？”竹韵强辩道：“我也是想让姑娘替爷分担一下。”胡大娘冷笑道：“打在苏州起，你这妮子的小心思，满园子明白的也不少。你真当大爷不知道，咱们家就没有从丫头起的姨娘！大爷说了，竹韵心思大了，是要嫁人还是要去庄子上，由你自己挑。”竹韵猛地抬头，不敢相信的望着她，见胡大娘眼中再无半分温情，便急急道：“我并无半分为自己，大爷何苦如此！”胡大娘斜睨了她一眼，对下面的婆子道：“把她好生的送出去，大爷不想为难她，如此冥顽不灵，就让她去庄子上与吴妈作伴罢。”底下的婆子唯唯诺诺的称是，拧着这姑娘就出了门。

莫鸳来时就见胡大娘一人对着空茶碗沉思，于是递了新茶水道：“大娘可是替竹韵操心？”胡大娘接过茶碗道：“这丫头当年也算是我调教出来，送给大爷的，看着也是个好的，怎么这么不知长进！”莫鸳笑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各人各的命罢了，大娘不如替我操心新进的那些小丫头。”胡大娘喜道：“这批丫头出挑的也不少，姑娘那边要了几个？”“仅仅四个。到了京上，大娘可还要劳累着给挑批好的。”胡大娘笑着，“那是自然，你也催催你家男人，让他赶紧从京都回来。”莫鸳笑道：“我倒是也盼着他能早些回来，可也得把大爷的事办好。胡大娘您忙，我还要再去看看土仪。”胡大娘笑着送她出了门，自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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