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月出皎兮
第七章（旧版）

期间黛玉倒是病了几回，林晟怕她身子弱经不住，特特去看了，劝她道：“妹妹当心自己身子罢，等你身子好些，春上我带你踏青去。”黛玉奇道：“哥哥打算带我出门？”林晟打趣道：“何止，你是我们林家的大小姐，哪有日日拘在内宅，不外出走动的道理。父亲留下的几门子交情，还得你帮哥哥在内宅夫人间跑腿呢。”他见黛玉服下汤药后眉毛拧在一起，便笑道：“是不是药汁太苦你喝不下，赶明儿我让花卷在外面采买些蜜饯回来给你吃。”黛玉也笑道：“简直是极苦，我可怕这些。”林晟见她活泼了些，便道：“我给妹妹写几道方子食补吧，之前先生在家也常教我这些，现在倒还没手生。”黛玉微讶道“哥哥，还懂这些？”一旁的竹韵笑道：“咱们大爷会的可不止这些，在苏州的地界，可是被好事者戏称为‘小孔明’的。”林晟道：“让妹妹见笑了，我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何以与孔明相比。倒是竹韵话多，以后就跟在你身边。将离年纪大了，听管事嬷嬷说明年三月就要出嫁。年节过后我会让张嬷嬷采买一批丫头入府，你一起跟着学学，有喜欢的挑些放在自己屋里。另外今年的年礼，我让清风照上年的旧例送去京都了，约莫已经到了。”

黛玉笑道：“劳哥哥费心了。”林晟回道：“兄妹俩还讲什么客套话，玉儿好生歇着，我该温书去。”黛玉颔首称是，又目送他出了门，紫鹃便服侍着黛玉睡下了。

那厢，花卷先给林晟见了礼，接着道：“大爷，京都王家来信了，您是否现在要看。”林晟接过书信道：“瑞泽的信？”展开看完道：“京都的情形不大好哇，瑞泽一人在京城，姨母总有不放心的，春上等玉儿身子好些，咱们搬家去京都罢，你让福喜先把京都的老宅修整下，皇上赐的侯府待我看过后再行修葺。”花卷称是。

林晟见他退下又沉吟了半晌，复又展开书卷温习起来。

晚间，紫鹃盯着黛玉喝完燕窝后，方庆幸道：“还是大爷的法子好，姑娘才将将喝了一碗。”黛玉笑道：“我是看你盯的紧，给你个面子罢。”紫鹃道：“姑娘还是喜欢玩小孩子心眼儿，以后也不知道叫那个姑爷愁去。”林晟打花廊进来恰巧听见这句，笑道：“左右能娶我家妹子的，本事定然不俗。”黛玉嗔道：“哥哥又拿我打趣。”林晟笑道：“妹妹可是好好养身子罢，打京城来的消息，你外祖母家的二太太接了胞妹薛太太过年。”黛玉奇道：“怎么大年下竟也有人串门子？”林晟答道：“我的书信中写的可不止串门子这么简单，薛太太家可谓豪富，以送姑娘家小选的名义进京，实际是求贾王两家荫庇。自薛公去世，其子薛蟠已不能胜任薛氏掌门人，其族人多有不满。玉儿，若有朝一日与薛氏母女相处，切记不可多加亲近。我们两家所走的路子实在不同。”黛玉见林晟说的慎重，便也郑重答应下来。看到小姑娘神情严肃，林晟不由笑道：“食补的方子我又给你开了两道，明儿起让紫鹃给你换着吃，省得老吃那几服。”

转眼江南草长莺飞，春水融融，万物皆是一幅生机勃勃的样子。黛玉的身子早已大安，晨起自己在小花厅吃罢了饭，透过朦朦胧胧的窗户纸见到院子里花开的正好，便心痒痒的想去小花园逛逛。一边的竹韵见自家姑娘少有的淘气，便开口道：“姑娘可想放风筝，大爷才叫人收拾了静雅山房，那里笔墨纸砚俱全，姑娘如果愿意画几个风筝面，奴婢可以给姑娘扎几个玩儿。”黛玉奇道：“竹韵姐姐还有这等好本事？”竹韵笑道：“论玩乐，咱们家大爷也是不差的。大爷小时候淘气，摸鱼抓虾样样不差的，得亏是郭先生还震得住。”黛玉笑道：“哥哥文韬武略皆是好的，没想到小时候竟还有如此趣事，倒劳姐姐们幸苦了。”竹韵称不敢，她见黛玉高兴，忙打发了小丫头去静雅山房准备吃食茶水。

黛玉兴致好，也不愿坐轿，就这么一路走了过去。路上见亭台阁宇，湖光涟漪，黄色的迎春与春梅竞相争艳，笑道：“还是咱们江南的景致好，我看那边的亭子下好像有什么活物，是家里放的鸭子吗？”竹韵道：“是大爷放的鹅，大爷听说王羲之好鹅，故而效仿。”黛玉道：“那哥哥是擅长行书？”竹韵笑道：“偏不是，大爷最喜欢的是楷书。”后来黛玉与林晟熟悉以后，有次问到此事，林晟笑着说：“你也就听竹韵那丫头胡说吧。圣上最喜楷书，我辈为官所为民，我林晟汲汲营营皆为讨今上欢心。玉丫头，你哥哥就是这么一个追名逐利之人，不用把我想的太光风霁月。”

走进一看，这鹅果然白净的很，无一片杂毛。黛玉笑道：“这片景致也好，难为下面的人费心思。”竹韵笑道：“大爷手下怎么会养无用的人呢，大爷自从见了姑娘喜得不行，故而早早打发了家小子们来了老宅布置，姑娘喜欢这景致，便是给他们脸了。”黛玉笑道：“难怪哥哥要打发你来，看来是嫌我平日里闷得很。”竹韵笑嘻嘻道；“可不怪我聒噪，不算自夸的话，大爷实际是派我来给姑娘调理身子的。”紫鹃也乐道：“我可没看出来竹韵姐姐还有这等本事。”底下小丫头们见黛玉和气，也是笑作一团。

走过长廊复又进入一小亭，就见对面倚山傍水处有一白墙灰瓦的厢房，前为廊，廊下层层叠叠的石头累积起来别有一番趣味，且长廊映于水面，风姿绰约十分动人。黛玉见之心喜，忍不住步子快了起来，才到跟前，见白窗明净，正对着池中白鹅，笑道：“若在此地读书，人生约莫已无遗憾。”竹韵听罢笑得不能自已，黛玉奇怪道：“我是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这丫头怎么了？”紫鹃也摇头表示不知，好在竹韵已答道：“我前日才听大爷身边的筱娅姐姐说，静雅山房才修葺好时，大爷也来看过，也说过这么一句。我想着大爷当时心态也许与姑娘一样，觉得好笑罢了。”黛玉听罢也笑道：“你可就淘气吧。”

见黛玉似有疲色，竹韵道：“早上她们听说姑娘要来，可是准备好了热糕的，姑娘这一路走来，想来也是累了，赶紧坐下来尝尝她们的手艺吧。”紫鹃忙上前给黛玉解了大氅，雪雁又给铺了垫子，黛玉方坐下，尝过后道：“果然不见一点油腻。”竹韵笑道：“姑娘喜欢就好，厨下想必更有动力了。”黛玉笑道：“我脾胃弱，你们都分了罢，莫要浪费。”紫鹃等皆应是。

林晟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小丫头争食的场景，只见他轻咳了一声，小丫头们便不再争闹，这些人倒是会察言观色，见大爷面无恼意，便都各自退下。黛玉见此倒是乐道：“这些丫头平日里就喜闹腾，我也不好拘了她们的性子。”林晟道：“在家倒也罢了，若是去了京都...妹妹房中的人还是要仔细些，我今日倒是得了王家的信，盼着我们回京都呢。”他见黛玉还在好奇，便解释道：“你婶子的娘家侄子，小字瑞泽，目前就在京都，婶子放心不下他。”黛玉略略一想这姓氏，大概也明白是山东王家的事。她劝道：“哥哥迟早也是要上京城的，不若早些动身？”林晟笑道：“且等我的人回来，这几日怕是要劳累妹妹整理行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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