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世侠客传
第64章 草原（旧版）

伍晴病倒了……

自踏入关中，这个士族的闺秀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没人知道……司徒是她报-仇的唯一希望，一直都是……尽管司徒一再保证董卓的死期将至，可看着董紫衣天天在自己面前蹦跶，本就身体虚弱，不堪受辱又心生绝望的她，很快便病倒了……

祁光的前世是用毒的大师，每一个巅峰的毒师都是最好的医师，可就是这样，继承了仙人记忆的祁连、祁光，也对伍晴的病情无可奈何。

绝望这种病，从来就无药可医，司徒没能力现在就杀进郿城，对于一代豪雄的落幕，至少不是司徒这种人有资格催促的，所以他只能日夜陪伴在伍晴身边，无助的等着伍晴自己好起来。

天时所致，人力难为……

看着伍晴日渐消瘦，司徒终于忍不住去了一趟净心禅院，一把火烧了老和尚的老窝……当日孔家进犯，老和尚丢下伍晴不管，自己逃命，司徒这是算后账来了，顺便顺走了兰叶小和尚当年珍藏的丹药。

药石之力救不了心病，但至少能给伍晴滋补一下身体，这可不是糊弄人的保障尸体不腐的铅汞丹，而是用灵物所炼的灵丹。

只是那之后呢？

无-能无力……

搞得全天下腥风血雨的风云人物，竟然因为女人的小脾气无可奈何，可算是滑稽了。只是曾经生死相依，现在司徒有脾气，但还真就不敢冲伍晴发作，只能自己生闷气。

到了最后，实在忍不住的司徒甩门而去，一路向北，却是风一般的逃离了伍晴的怨恨波，往草原去了。

儒家崇尚教化蛮夷，以百姓的血饲养饿狼，直到他们失去血性，沦为中原的绵羊。而但凡是有血性的男儿，却基本相反，他们的侠义之道千变万化，但有一点是世人公认的：

杀胡者，侠！

北地胡人屡屡犯境，匈奴、鲜卑、诸羌、乌丸每到秋收，便会侵犯中原，而江-湖豪侠们，每到了冬季，就会去反杀胡人！冬季大雪弥漫，胡人骑兵大多躲在各自的部落，不会形成集群，这个时候，凭借个人的力量，完全可以一点点扑杀胡人。

只不过，只针对小部落有效，侠客的独来独往，很大程度上让他们这些高手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战斗力。一旦遇上几十个擅长射箭的胡人，他们就只能暂避锋芒。

司徒赶往北地，也是为了这个……

司徒很烦躁，烦躁的只想杀人！最听话的伍晴在即将胜利的时候和他怄气，让司徒有种极大的挫败感：明明为了你，已经做了那么多，现在胜利近在眼前，你却不再信任我了……

司徒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可笑若不是伍晴，司徒何必带着初夏趟儒家这趟浑水，现在初夏没了！伍晴也没了！

司徒越想越气，他只想杀人！

杀汉人不行，杀胡人总可以吧！？

但事实是，司徒想多了……

一个人冲进漠北草原，没有事先侦查胡人的定居点，没有明了附近的草场条件，就这么在荒原乱逛，连根毛都找不到……

司徒更郁闷了！对于这个，他还真没有经验，只是临时起意，说白了只是想避开伍晴而已。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除了幽州之地，还有一部分胡人愿意和大汉保持友好，其他包括名义上降服的南匈奴，都时时管不住自己的手，想在中原捞一笔过冬的粮食，所以现在的草原上，没有一个无辜的人！

犯我大汉，虽远必诛！

沦落到东汉，士族豪门以儒学治国，这几个字已经沦为乱国之论。年年和亲、岁岁进贡虽还不至于，但还是以牺牲边关百姓为代价，维持着根本不存在的和平。到了桓灵之时，汉室衰弱到极致，外族开始窥视中原，士族不愿牺牲自己豢养的府兵，皇族又无兵可用，边患愈发严重。

侠以武乱禁，士族将外族入侵的锅都甩给塞外杀胡的豪侠，说是他们挑起的战端，但明眼人都知道，胡人需要的不是理由，只是借口。

士族对内压-迫汉人，对外靡靖妥协，说白了无非是塞外苦寒，没有油水可捞，出兵塞外不能回收成本。所以，以官宦起家的豪门，更喜欢在大汉内部和江-湖人争夺修-炼资源，壮大自己，对着逾见强盛的游牧民族，只能越来越视而不见。

这其中倒也有例外，还是有家族崇尚当年的汉武雄风，或者干脆是因为驻地就靠近塞外，不得不反抗，所以不管是军-队层面还是更上面的高手行刺，历年不断的和塞外胡人交战。

比如，当年死在董卓手中的公孙仪。

公孙家现在风头最盛的当属和袁绍大战的公孙瓒，他就是最坚定的鹰-派，历年来不断劫掠胡人，算是江-湖人眼中真正的大汉虎狼之将，当然，也备受士族诟病。

可惜，最近一段时间，公孙瓒忙着和袁绍扯皮，袁绍和幽州牧刘虞又都是鸽-派，加上塞外胡人，公孙瓒三面受敌，败退就在眼前。公孙家是九大隐门中赵家的加盟势力之一，燕赵之后，现在九大隐门都在鬼窟忙活，自然抽调了公孙家大量的人力物力，怕是也没精力管公孙瓒这个朝臣的死活……

公孙瓒很有出息，但对公孙豪门而言，俗世已经不是他们的重点。

赵氏隐门好歹是春秋豪门，北方秦、赵、燕三国，嬴、赵、姬三姓，并称赵氏。赵氏因为崇尚武-力而轻生产，隐门中综合排名不高，但是其武-力是唯一一个能盖过刘氏隐门的势力。

公孙就是姬姓的延伸，公孙瓒出身并不算好，虽是镇守边疆的一方大员，但赵氏对他并不看重。没有后台的情况下，公孙瓒虽然现在虽然屡屡获胜，但却没人看好他。

司徒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孤零零一个人，就因为被万年观看上，成为第九少主，现在闯下滔天大祸，可这又怎么样？后台硬，没人敢评价！可公孙瓒就像是董卓第二，一方大员不假，实力滔天不错，最后还不是给别人作嫁衣裳？

公孙瓒的结局已定，没了强势的边关将领，日后的“杀胡令”怕是很难维持下去。甚至于，一旦袁绍这些和胡人纠缠不清的人接管了边关，莫说杀胡，不被汉家军-队杀就不错了……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今年的冬季格外受江-湖人珍惜，他们没办法帮公孙瓒在战场上反败为胜，但至少，明年，塞外胡人休想恢复元气！

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说明一件事，迷迷糊糊找不到目标的司徒和大汉的铁血真汉子们，就要相遇了！

初冬的第一场雪，很快就融化了大半，司徒就在一条脏水沟前补充水分，轻装简行的可怜虫，什么都没带，又找不到地方“借”，这塞外之行的第一步，让本就郁闷的司徒，都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

吃生狼、喝脏水，这和传说中的大侠展开没有一毛钱的相同……

正纠结的司徒，突然听到了轰隆隆的马蹄声，久违的恶人细胞瞬间觉醒，今天别管汉人、胡人，这个人，他“借”定了！

兴奋的一蹦老高，司徒瞅准了骑马那人的方向，而骑马的人也看到了司徒，想也没想的冲着天上的司徒弯弓搭箭，管他胡人、汉人，她一个独行侠，只有死人才保险！

双方“不谋而合”，司徒仅凭手指就夹住了弓箭，对方是个菜鸟！

当然，这么说也不完全对，精武境对于隐门而言，属于最低级的外门弟-子（司徒除外），可对于俗世，那些真正为了苍生行侠仗义的人，精武境基本就是“绝世高手”的代名词。

强者无好人，好人难变强，这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问题，只是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

碰上个落单的，射了一箭之后，对方又“掉”到地面，月灵自然是要搜刮些战利品。难得遇见，再不补充些补给，她也该撤出荒原了。

至于对方是不是汉人，箭都射了，这也没必要考虑了……

等到了近前，月灵看着司徒躺在那睁眼看着自己，暗道不妙：“汉人！？”

司徒试了试箭头，却不小心划破了一点皮，月灵正待高兴，司徒却一脸不在乎的把箭扔到月灵脚下，顺便点了点头。

月灵久在塞外，司徒不说话，她可不敢相信司徒就是汉人，这种假扮汉人扑杀江-湖人的胡人高手不在少数，要分辨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口音。

司徒看着小姑娘弯弓搭箭，再次瞄准自己，身子一矮，恰巧躲过了她的弓箭，不等她第二次攻击，一把抓住了她的脚，把她拽下马来。

那月灵正自惊骇，这男人实在太强了，她只是凭感觉射出了一箭，对方却在她再次弯弓搭箭的时间里，来到她近前。五十步，一息即至，不是高手是什么？

司徒没想那么多，这小姑娘很识时务，虽然穿的比较多，但是摔在地上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展示自己美好的曲线，可惜，司徒现在没兴趣，只管从她的马上取了酒壶，狠狠灌了两口，有扣扣搜搜的找了点熟肉，打了打牙祭。

月灵很会利用自己女性的优势，胡人最喜欢玩弄汉家女子，若是平常，对方一旦有所行动，月灵就有机会在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予必杀一击。可这一次，月灵失算了，司徒看都没看她第二眼，只是司徒胡吃海塞的行为，却间接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在胡人的老家，若对方是胡人，怎么可能这样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这孩子修为虽高但明显是初出茅庐，不知道草原的情形，胡人没见到一个，白白吃了无数苦。

月灵暗道倒霉，不过也没办法，司徒都吃开了，她也上去抢了一口，免得饿着自己。

司徒也不在意，本就是对方的东西，既然她放下敌意，司徒也只是准备再借个火，好保证以后可以吃熟食，便也没有更高的期待。

看着月灵的瘦马，司徒明白这位独自在草原行侠仗义的女侠，很穷……

司徒老大不客气的翻着女孩的行李，心里还有一点点的期待，想从她这里找到附近的部落聚-集图。月灵张牙舞爪的不让司徒乱翻，两个人明明没说一句话，却好像是多年的挚友，真要说起来，这个人和周小鱼很像！

翻了许久，司徒还是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不死心的他，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喂！你怎么没记录附近的部落地形，卖给边军很值钱吧？”

月灵一脸鄙夷，确认了司徒是个雏鸟：“公孙大人自己有斥候，记录的比我们详细！可惜了，吕布那混账杀了丁刺史，不然我们还真能换点钱。”

“刘虞呢，不是还有幽州牧刘虞，他和胡人互通贸易，应该也需要这个吧？”

月灵的鄙夷更重了，甚至一脸嘲笑的懒得说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事。

刘虞所谓教化胡人，就是不断的用财物和粮食感化胡人，的确，有几个小部落投靠了他，但胡人屡屡犯边，三成受刘虞资助！这样的人，士族连连夸赞，江-湖人却只想杀了他！和汉武帝同姓刘，简直是对刘姓的侮辱！老大一个人，镇守边关十几年，到现在还看不懂胡人是喂不饱的狼，这个人，月灵不想提起一个字！

司徒自讨没趣，士族的德性他是明白的，但凡士族吹捧的人，应该不会有好人，这一点是司徒欠考虑了。这是阶级利益的问题，但凡一个人附和了上层阶级的“审美”，那一定是个“完美”的上等人，剥削下等人的急先锋。

这是定理，容不得辩驳。

“行！我是小白！那大高手，你告诉我，附近哪里能打猎，我快饿死了！”

打猎是江-湖黑话，杀胡人不叫杀人，只是在猎牲畜，所以没必要给自己扣上杀人魔王的负担，只管猎杀便是。就像，胡人劫掠中原，淫人-妻女的时候，也只把汉人称为两脚羊，两边算是半斤八两。

这么简单的道理，唯一不愿看不懂的，只有那些不愿自己的府兵白白死在漠北的世族豪门罢了。偏偏，这些人就是大汉的“顶梁柱”，大汉过九成兵员都掌握在这些装聋作哑的人手中！不得不说，汉光武帝刘秀，一句乱世不由人，部曲永随将，真的把大汉害惨了！

月灵得意的看着司徒认输，眼睛提溜乱转，显然是准备好好使唤司徒一番。

“有是有，几百人的大部落，一百多把弓箭，敢去嘛？或者咱换个小的，我知道个只有三十多顶帐篷的小部落……”

司徒没让她再说下去：“走！带路！去最近的那个！”

“嘚嘞！”

草原上，一时间只能听到月灵得意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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