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尼罗河
第42章 事情正在起变化(10000字更新求收藏)(旧版)

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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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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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从莫拉皮城骑着快马而来的小奴隶给萨瓦瓦的“伊涅特宫”带来了最新的消息——胡尼老爷和阔阔塔老爷,以及他们随行的庞大队伍,将在两天之后抵达。

徐立晶还有两天的时间。

就在“蝎子炮”进行室外“全威力试射”的那天下午,这家伙马不停蹄地拉上精疲力竭的伽卡尔老爷,再度奔向了沙巴阔的铜匠工场,以及木匠工场。

他必须搞清楚一个问题——在两天时间内,能否做出20台一模一样的“蝎子炮”?

答案让他感到欣慰——完全可以,但是需要更多的金子,更多的钱!

这将是一笔数目大得多的金子,这笔钱使得伽卡尔老爷都变得有些忐忑不安了。

“孟图老爷,我当然很愿意帮助您!”老头子忸怩不安地说道,“可是……这需要很多金子呀!我粗粗算了一下,如果按照您的设想日夜赶工做出20台‘蝎子炮’,那么,它们所耗费的黄金,可以在萨瓦瓦建一个新的‘爱情之家’了!您瞧,这可是一笔巨大的投入!”

“……是的。”这玩意儿昂贵的价格使得徐立晶目瞪口呆。

“我可做不了主,完全做不了主!”伽卡尔惊慌地摇着手,“还是等到我的主子胡尼老爷来了再商议吧……”

徐立晶只好无奈地答应了。

……

等他恹恹地回到房间,发现美丽的塔蒙又在盛装等候了。

自己老爷的伟大成功使得这位姑娘极为兴奋,而老爷在成功之后一场久违的欢爱又使得她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而她,现在却对图雅公主迸发出一种不可遏制的嫉妒心。

她眼看着老爷在没日没夜地为稀奇古怪的“蝎子炮”来回奔走的时候,正是那个女人,而不是她,在一直陪伴着他——那个女人聪慧无比,竟然能够给予老爷最关键、最及时的帮助!

而她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是的,她现在竟然开始担心自己的主子会被那个女人抢走!

是不是很可笑?

那个女人看得上自己的老爷吗?她可是神圣荷鲁斯家族的一个成员,是伟大的埃赫那吞法老陛下的小女儿呀!她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一个失势的维吉尔大人的一个不起眼的儿子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老爷又能看上那个女人吗?她的身上可没有一丁点女人味儿——头发稀疏,骨瘦如柴,除了眼睛之外面貌丑陋,而且身体上布满了麻风病导致的可怕斑疹!那可是麻风病!老爷能看得上这样一个怪物吗?

男人都是善变的。自从老爷的“卡”(灵魂)回归以后,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像之前那样好色与浪荡,似乎总在憋着一股什么劲儿,要完成一件大得无法想象的事业;而老爷虽然曾经狠狠地揍过那个女怪物,但好像又和她更谈得来一些……

她还能怎么办呢?

她除了指望自己的孟图老爷,还能指望谁呢?在阿玛尔纳的宫廷中她就是他的贴身侍妾,在她极其有限的人生阅历中除了他以外再无其他男人……当她感到自己有了某种抓不住他的危险之后,便本能地乞灵于女人天生的招数——怀上他的孩子,并以此来束缚住他,正像阿玛尔纳宫廷中已经成功怀孕的尼普特一样……

啊,尼普特(珍珍),那个幸运的俏丽姑娘!她回到了自己亲爱的家乡,而且老爷还赏赐了大笔的财产给她……她现在又怎么样了呢?是不是已经生下了孩子了呢?

……

塔蒙静静地端坐在床沿上,脑子里却忍不住在不停地胡思乱想,直想得自己面红耳赤、如醉如痴。

而徐立晶,这位姑娘心心念念的“孟图老爷”,此时此刻却毫不在意女人的小小心思,一直在房间里背着手焦躁地兜着圈子。

这家伙突然感到万分恐惧。

他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诘问自己,他的选择是否正确。

他本来可以去富庶的法尤姆地区做一名无忧无虑的州长,并以此为资历在帝国的政界青云直上,却无情地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毫不犹豫地抛弃,不得不到最动荡的三角洲地区的东北“前线”,可悲地做了一个政治利益交换的筹码;

他接二连三地遭到了一些奇怪的人、奇怪的势力的追杀——先是尼罗河上神秘的“阿努比斯亡灵卫队”,接下来又是希克索斯人——尽管他并不是目标,尽管他每次都神奇地逃脱了死亡,但是很明显,他已经陷入到曾经极力避免的宫廷政治斗争中去了。

而导致他一次又一次陷入这无妄之灾的,正是那位不请自来的图雅公主。

他实在是琢磨不透这位神秘莫测的麻风病女人。

她到现在为止,口风依然很紧,始终小心翼翼地绝不透露一丁点王室内部的秘密;她好像在自觉地保持神圣荷鲁斯家族的威严与神秘,她很清晰地将自己的世俗生活同自己“公主”的身份严密地隔绝开来——尽管曾经共同经历了一些苦难,她同自己的关系正在一点一点变好;

徐立晶感觉自己的脑子乱极了。

他到底该怎么同这位奇怪的女人相处呢?

这个女人搭上了自己这条朝不保夕的破船,到底是要图什么呢?

是图他的财富吗?

他不过是一名过气的维吉尔的儿子——还是不被待见的那种,仅有的一点点财富也被他天真无知地耗散干净了;

是图他的地位吗?

一名高贵的、不可碰触的神圣荷鲁斯家族的公主,去上赶着巴结一名普通贵族子弟,用十二指肠想想都不可能啊。

难道,那个女人真的图自己的什么“巨大的野心”?

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确实有“巨大的野心”,但那是内心最隐秘的地方掩盖得最深沉的秘密。一想到自己最秘密的心思可能被一个陌生人看透,他的浑身就变得极不自在。

要是头脑中的ai助手“白灵”还在,该有多好!如果‘她’还在,在此时此地,会有什么样的奇思妙想,会对他的人生进行怎样的指点呢?

“老爷,您……您还不睡吗?”静默了好久,塔蒙终于打破了沉默,一下子把这家伙拽回了现实。

徐立晶看着那姑娘一副满面含春欲说还休脉脉含情的娇羞模样,心中不禁一动。

花堪折时终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吧……

……

两天之后,徐立晶望眼欲穿的胡尼老爷与阔阔塔老爷终于来到了萨瓦瓦城。

一路跟随的,还有从伊涅特一路前来的庞大的骆驼队与马队。

徐立晶大感意外的是,那些人对他费尽心思设计制造出的“蝎子炮”并没有表现出巨大的惊喜和格外的热情。当他热火朝天地展示了弩炮强大的射击能力之后,胡尼老爷只是用力拥抱了他,神情中却满是落寞;而阔阔塔老爷也只是冷淡地表示了祝贺,便带着他的蓬特人离开了“伊涅特宫”,直接进城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一点儿都不开心吗?

当徐立晶在伊涅特庄园仓促间制成了“双臂复合弓”,那伙人不是兴奋地和磕了药一般吗?阔阔塔老爷不是当即就激动地表示,要带他同船北上吗?

当他设计、制作出了一台更加精良、也更加强大的“蝎子炮”之后,他们为何却判若两人,对这玩意儿没有表示出一丁点的兴趣呢?

徐立晶真是感到失落极了,与他一同感到失落的,还有他的两个女人,以及可怜的伽卡尔老爷。

莫拉皮来的主子刻意的冷淡使得那老头子不啻挨了当头一棒——胡尼老爷竟然还狠狠地训斥了他,责怪他擅自动用“爱情之家”的金子,制作了这么一堆昂贵的大家伙,而且,这玩意儿还是为蓬特人的船准备的!

伽卡尔立刻像一株生病的老树一般枯萎了。从此以后,徐立晶在“伊涅特宫”再也没有见过他。

一时间,原本欢声笑语的“伊涅特宫”偃旗息鼓,偌大的屋子变得和地狱一般死寂。

徐立晶和他的女人只好困在自己的房间内,枯坐终日。

冰火两重天的境遇,使得这些人根本就无法接受。

“胡尼和阔阔塔闹翻了!”公主冲动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孟图老爷,他们闹翻了!”

什么!徐立晶差点跳了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这女人这些天来一直在“伊涅特宫”瞎转悠——正像她当时在伊涅特庄园里所做的那样——肯定能探听出来一点“内幕消息”。

“您还记得‘库纳’吗?”那女人紧张地看着他,“就在莫拉皮城,那个孟考胡州长不是当着阔阔塔的面宣称,还有另一个‘库纳’的蓬特人也在城中?”

“是的,我记得。”

“那个库纳的人,和阔阔塔是敌人!”

“是的!”徐立晶一下子变得紧张万分。

“孟图老爷!我听说,胡尼正是因为那些库纳城的人,和阔阔塔闹翻了!”公主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也许库纳人在埃及人这里进了什么谗言,也许库纳人给胡尼开出了更高的价钱……真相我并不知道,但是胡尼和阔阔塔即将分道扬镳,这是极有可能的!”

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徐立晶和塔蒙完全惊呆了。

“胡尼和阔阔塔分道扬镳了?”这家伙急得一蹦三丈高,“那个蓬特人和辛希布家族不是做了几十年的朋友与生意合作伙伴吗?胡尼那个胖子,不也是认识了阔阔塔十几年了吗?怎么着,就是这些人,就在抵达莫拉皮的前一夜,还抱在一起面对着希克索斯匪徒瑟瑟发抖呢,怎么刚刚为阿比斯神奉献了祭品,就一下子翻脸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呢,”公主平静地说,“啊,就算在我们的神圣荷鲁斯家族内部,父亲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亲生儿子举起屠刀,女儿将自己的兄弟全家杀了个干干净净……这样的事情在帝国的历史上不是发生过很多次了吗?与此相比,普通人之间持续了几十年的朋友与生意伙伴,又算得了什么呢?”

“……”

“您再想想,想想您的父亲,尊贵的大维吉尔泰菲比大人,”那女人侃侃而谈,“不也是轻飘飘地、冷酷无情地、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您吗?啊,您和您的父亲之间,那可是最深情的父子之情哪……那又怎么样呢?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利益,利益呀我的老爷!”

“你别说了!”一旦被碰触到这个伤口,徐立晶仿佛被蝎子蛰了一般跳开了,“你快别说了!”

“啊,公主,您不能这样说我的老爷,”塔蒙也一下子急了,“那是完全不同的!”

公主不屑地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了。

“啊,神圣荷鲁斯家族内部竟然也有这么多糟糕透顶的破事儿,”徐立晶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冷笑道,“您瞧,我的公主,您自始至终不肯向我透露一丁点王室的秘密,刚才您还是不小心说出了一些……”

那女人这才意识到情急之下不小心说走嘴了,一张布满了斑疹的脸顿时变红了。

徐立晶的心中不禁闪过一丝惬意的感觉。

“啊……那些人闹翻了,那我们可怎么办呀!”塔蒙突然叫了起来,“阔阔塔老爷还会兑现诺言,带着我们上船吗?”

公主却不答话,而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大家。

“我不知道……”她突然像一个傻子一般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孟图老爷,您看,我们该怎么办呢?”

一见两个女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自己身上,徐立晶顿时焦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我特么哪儿知道啊?

说到底,这三个被胡尼老爷所尊崇的、被阔阔塔老爷所看重的人,不过是一群无依无靠的倒霉蛋罢了。是,他们是在所谓的“天启”之下弄出了“双臂复合弓”、“蝎子炮”这样的新奇玩意儿,他们还在莫拉皮外的旷野**渡时艰,甚至还上演了“神灵附身”之类的把戏;但他们对那些老爷们来说,归根结底,不过是几个无足轻重的外人罢了——这一命运,从他们在尼罗河岸边浑身湿漉漉地爬向伊涅特庄园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而当他们的所谓“贵人”在遇到麻烦的时候,第一时间抛弃这三只微不足道小蚂蚁,是显而易见的。

“你们想啊,我们这一男二女,可是胡尼的客人,”徐立晶努力斟酌着字句,开始慢慢分析起来,“而阔阔塔是看在胡尼的面子上,才会让我们搭他的船……现在要是闹翻了,还能有我们的活路吗?……”

“老爷!您不是向阔阔塔展示过您天启的智慧和神的恩宠吗?”塔蒙有些急了,一下子打断了他,“在面对那些希克索斯匪徒的时候,您不只是救了胡尼的命,您同样救了阔阔塔的命!他有什么理由不再收留我们呢?”

“但是阔阔塔也损失了10个人!”公主立马怼了回去,“如果不是我们的孟图老爷一定要提前赶到莫拉皮,蓬特人也许就不会遭受那场无妄之灾!那个老头也许把这个帐算到了我们的孟图头上,这也说不定呢……”

可怜的姑娘顿时目瞪口呆,求援一般地看着徐立晶。

“你,你把人想象得也太坏了吧,”他讪笑着说道,“太平无事的时候能把人吹上天,一旦有事,就把人家贬得一钱不值……”

“您错了,我的孟图老爷,”公主正色道,“我一向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度我的人民的。”

这家伙顿时眼皮一跳——这话听着好熟悉。

“要不,要不……”塔蒙呆了半晌,可怜巴巴地嗫嚅道,“要不我们去求胡尼老爷吧……现在就去求求他,和阔阔塔老爷和好吧!”

“什么?”

“要不,我们干脆进城去求阔阔塔老爷……”她怯生生地补充道,“我听说他们都住在码头那边嘛……我们去求他吧老爷,我们求他按照原来的计划带上我们,好不好?”

一听到这姑娘这天真幼稚的建议,徐立晶和公主都噗嗤一声笑了。

“唉,我的塔蒙呀,”这家伙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阔阔塔老爷真心想带我们走,在他刚见面的时候,就带我们一起走了……而不是打了个招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就是说,在老爷们刚从莫拉皮城赶来萨瓦瓦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三个人彻底放弃了。更可悲的是,那些人从头到尾都极有可能压根没把他们当回事儿!

连下决心抛弃他们的这个“决心”,都没有一丝一毫掠过他们的心头!

不然,为什么那位和蔼可亲的胡尼老爷,那个声称要和徐立晶“做一辈子好朋友”的死胖子,自从进了“伊涅特宫”之后,就再也没有露面了呢?

一想到一场波澜壮阔的穿越之旅就要在这里戛然而止,一想到自己极有可能变成游荡在这片沙漠之上的孤魂野鬼,徐立晶就害怕得浑身发抖。

“我们就做好被扫地出门的准备吧,”他无比沮丧地说,“港口里除了24艘蓬特人的船,我就没有看到其他的船。要不,我们先努力在这里安身,等一段时间?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有亚摩力人的船呢,也许还有其他什么能够北上的船,萨瓦瓦毕竟是帝国东部边疆最大的港口嘛!我们可以试试运气……”

他越说越觉得丧气,情绪糟糕得一塌糊涂。要是按照他之前的脾气,肯定要大大地抱怨一番图雅公主——正是那个死女人,想出了这么一个万恶的主意,放着好好的、又近又快的尼罗河不走,非要走什么狗屁“海路”!——当然他不会再这么做了。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事情,他开始变得深沉了。

此时此刻,三个人都被黯淡的前程刺激得不再想多说一句话,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闷不堪。

“阔阔塔是不是带着十几个铅做的箱子?”公主率先打破了沉默,“我记得,他说过,他们这些人是要去见北方的赫梯人。这些箱子,就是给赫梯人的见面礼嘛。”

徐立晶和塔蒙诧异地抬起了头。

“要不,我们就像塔蒙说的那样,去到港口求阔阔塔,”那女人小心翼翼地说,“不过,我们必须也要有见面礼啊……”

“我们有什么?”徐立晶嗤之以鼻,“我们这三个穷光蛋,一无所有。”

“我们还有点金子,我有手镯和项链,”塔蒙讷讷说道,“瞧呀,我身上还缠着老爷的印信和文书呢!那个应该很值钱的吧……”

“那个绝不能动!”徐立晶突然大喝一声,“决不能暴露,你记住没有?”

姑娘被自己的主子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张大了嘴巴,泪水开始在眼窝里打着转转。

“金子……金子?”公主的眼睛突然一亮,“老爷,您在做‘蝎子炮’的时候,伽卡尔不是满口应承,‘爱情之家’里面有很多金子吗?”

“是啊,伽卡尔随身携带的那个口袋,明晃晃的全是金叶子呢!”

“我们偷出来吧!”那女人一下子兴奋了,“我们不知道阔阔塔会对什么动心,但是我猜,他肯定喜欢金子!蓬特人对黄金的欲望,全世界都知道……”

“我们要去偷胡尼的金子?”塔蒙插嘴道,“我们要去做小偷?神灵呀……”

徐立晶忽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知道伽卡尔的那些金叶子都放在哪里。他也有把握都拿到手。

是的,可以!可以带着金子投奔萨瓦瓦那些船上的蓬特老爷!那些人没理由拒绝三个谦卑地献上黄金的、人畜无害的可怜虫的!

“但是,我的公主,”他焦躁地摆着手,“有一个问题……我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蝎子炮’就白费了呀!难道就白白扔在这里?”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蝎子炮’!”公主有些生气了,“只要能上船,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呢?难道三个人的性命,比一个烂木头做的破玩意儿更重要吗?”

这个死女人昨天还对着“蝎子炮”赞不绝口,现在竟然污蔑他的心血之作是一个“烂木头做的破玩意儿”!

徐立晶真想照着那女人的面门狠狠来上一拳,但是他忍住了。

只要能上船就行,他还在奢望什么呢?他有资格奢望吗?

“您……您真的很想带上您的‘蝎子炮’,是吗?”公主突然善解人意地看着他,“我的孟图老爷,您认为,它真的有用吗?”

“绝对有用,”徐立晶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如果蓬特的每艘船都装备了10门,那么它在大海上将是无敌的,真的。”

公主眉头紧锁,开始低头沉思。

“我们可以鼓动阔阔塔来‘爱情之家’将它抢走,”她突然说道,“阔阔塔见过它的射击,阔阔塔一定知道它的价值。‘蝎子炮’……这玩意儿确实不错,这将是我们为阔阔塔的舰队献上的厚礼。完全可以,孟图老爷!”

“抢走!”徐立晶惊呼一声,“你疯了我的公主!你是说抢走!”

“是的……”

“你想过后果吗?”他情不自禁地嚷嚷起来,“那样的话,埃及人和蓬特人将彻底成为敌人!我们这样做,也许会引起一场战争的!再说了,萨瓦瓦的‘爱情之家’是一只软弱的山羊吗?不是的,它可是一个小型的要塞,胡尼老爷在这里可有他的卫队保卫呢!让蓬特人明火执仗来抢,亏你想得出来!”

“那干脆把事情做绝,”公主咬着牙说,“干脆把胡尼宰了!这样‘爱情之家’将失去它的主人,我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徐立晶顿时大吃一惊!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脸阴鸷的麻风病女人——有的时候她真的显得聪慧无比,有的时候竟蠢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您觉得不可能,是吗,我的孟图老爷?”那女人紧盯着徐立晶,目光熠熠,“您觉得我发疯了,是吗?”

“你说呢?”他气急败坏,压低声音喝道,“如果你胆敢对胡尼下手,不要说别人,就是‘爱情之家’那几个白花花的娘们,都能把你撕成碎片!”

“如果把她们一并解决呢?”公主的眼神变得更加阴狠,“如果把这所大房子里的人全都消灭呢?如果我们能够成为‘伊涅特’宫新的主人呢?”

全都,消灭?

房间内顿时一片死寂。

屋外已是黄昏,天光逐渐黯淡下去,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暧昧不明。傍晚的空气开始变凉了,风从高大的窗口一阵阵猛灌进来,赶走了屋内积攒了一天的热气。

厚重的帷幔被风吹得呼啦啦飘动,火盆中的火苗也在跳动不已,曈曈鬼影在灰黄的石墙上张牙舞爪,竟使得徐立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看了看塔蒙,发现那姑娘也在呆呆地看着自己。

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意是相通的——那个女人,心肠可真特么歹毒啊!

就为了几片金叶子,就为了一台用木头和牛筋做成的古怪机器,竟然要把一座贵族行宫中上上下下百来号人全都斩尽杀绝?

更何况,那个她要“消灭”的人,还是曾经救过她一命的、慷慨地给予了她几乎一切的恩人?

徐立晶极力克制着心中汹涌澎湃的滚烫潮水,重新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用厚重的亚麻布罩袍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了依稀可见斑疹伤痕的半张脸;她那唯一一双没有被麻风病所伤害的眼睛依旧美丽动人,只不过此时此刻在昏暗的灯光下已变得模糊一片,完全看不清那其中到底是什么样的眼神。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好像刚刚从她口中冒出的那个可怕而又狠毒的建议并没有在她的情绪和身体上引起任何一丁点波澜。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在关键时刻可以毫不犹豫地背叛。

真的,这真的是一个见识过大世面的女人。

徐立晶完全明白,在此时此刻冲着她大吼大叫“你怎么能这样想”“你怎么可以这样蛇蝎心肠”等等痛快淋漓的、道德和良心上批判的话语,其实是没有用的。

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尊贵的公主,”徐立晶狞笑道,“真的,我真想对您坚强的意志和浪漫的想象表示出敬意,最崇高的敬意。”

“您用不着冷嘲热讽,”公主淡淡地一笑,“我知道你们俩是怎么看我的。其实,我想道理您都明白,我是真正在为您着想,是真正在为我们未来的前途命运着想。”

“对您这一设想的道德评价,我不会说一个字,”他立刻接过话头,“是这样的,我觉得有必要用理性分析一下您的伟大设想的可行性。”

“您说吧,安虎殿下。”

“第一,人数。您可能考虑到了实力的对比,但是您还考虑得不够周全……‘爱情之家’的确没几个人,管家塞凯米布加上他手下的几个努比亚人,再加上那几个娘们,也不过十五个人;但是,胡尼老爷还从莫拉皮带来了至少100号人呢,那可都是些标准的战士……您是打算怎么解决这100多个健壮的、一身武艺的黑奴呢?”

“……”

“第二,手段。您打算用什么手段,将这100多号人干脆利落地、不动声色地直接‘消灭’掉呢?您要知道,只要有一个人漏网了,只要留有一个活口,我们这三个人就彻底完蛋了!……”

“‘凯马特’!”公主突然打断了他,“安虎殿下,就在莫拉皮城,您用伽卡尔的‘凯马特’药粉顺利地得到了您想要的‘紫肠病’……您清楚地知道那种粉末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您一定更清楚怎样用‘凯马特’去干掉一个人,甚至是100个人!”

“渎神哪!”一直在沉默倾听的塔蒙突然惊呼一声,“哎呀,你们谈论这个,可真的是在渎神哪!”

“我当然清楚,”徐立晶用力摆了摆手,制止了姑娘的尖叫,“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第三,后果,后果才是重点,”他严肃地说,“不管聪明的您采用什么手段,您都会一下子将这座美丽的行宫变成一个堆满了死人的人间地狱,这在整个萨瓦瓦会引起什么样的巨大震动,您清楚吗?这里可是一座军管、戒严的城市,而且还是一座在东方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要塞!”

“我当然清楚。”公主平静地说。

“胡尼可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涅木虎(平民),甚至也不是一个普通的贵族,他的叔叔可是在底比斯地位尊崇的辛希布大人,他势必报复!”徐立晶一下子压低了声音,“这个胖子在萨瓦瓦不明不白地死了,而刚刚闹翻的蓬特人则带着几个来路不明的人蹊跷地远遁他乡……如果您是辛希布,您会善罢甘休吗?这样的一个事件,在帝国边疆会引起怎样的反应,甚至在帝国政局中引起怎样的震动,您能预见吗?您有办法应对和控制吗?”

“我……我清楚。”公主的头低了下去。

“在付出这样的代价之后,我们仅仅是将一门木头做的弩炮,搬上了蓬特人的船,并且莫名其妙地逃跑了!而在这之后,倒霉的阔阔塔,连带着我们,也许都将成为整个帝国的敌人!帝国将会发动它的全部力量来搜捕我们,甚至沿着亚洲的海岸,沿着西奈,沿着腓尼基的海岸,每一个肘尺都将站着我们的敌人!”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那样的话,我们真的就再无立锥之地了!”

公主不再说话,而是盯着面前的一个青铜小摆件,若有所思。

“您还能说,您的这个疯狂想法,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吗?”徐立晶有些嘲讽地看着她,“您还能说,您的想法是真的为了我们的前途和命运着想吗?您真的还能这样说吗?”

“那……您说该怎么办呢?”那女人挑衅地看着他,“智慧的安虎殿下,您又有什么更妙的主意呢?”

徐立晶顿时语塞——他哪里能有什么好主意;此时此刻他的全部能力,不过是否决了公主过于疯狂的想法罢了!

“我们,我们还是去港口找阔阔塔吧,”支吾良久,他才讷讷说道,“我一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招数了……”

“嗤!”公主不屑地笑了起来,“我们三个人一无所有地去找那些财迷蓬特人?瞧呀,我的安虎殿下,我的孟图老爷……我们说来说去,这不又回到原点了吗?我一开始是怎么说的?偷一点伽卡尔的金叶子,可怜巴巴地跑到阔阔塔老爷那里,卑微地伏在他的脚下,祈求他的收留……”

“好了,你快别说了!”徐立晶突然烦躁地打断了她,“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港口吧!”

两个女人顿时大吃一惊!

“你们有没有发觉,自从那个胖子和蓬特老头在这里分道扬镳之后,一切都显得过于平静了吗?”他一下子变得极为紧张,“瞧呀,胡尼再也没有露面,而蓬特人则干脆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塔蒙和公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点了点头。

“没有消息就是最大的消息,而且我有一种很不好的直觉,这肯定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坏消息!”徐立晶哑着嗓子说道,“瞧呀,我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我们现在就像几个一无所知的孤儿,被困在一个四周布满了饿狼的笼子里……危险迫在眉睫了我的姑娘们,迫在眉睫!”

两个女人脸都吓白了,禁不住起身朝着窗外望了一眼。

火盆中的火苗还在安静地燃烧,而窗外的风也变小了,开始轻柔地吹拂着,一切都显得那样静谧、安享。

危险?迫在眉睫?

“是什么样的危险?”公主强自镇定,“有人要害死我们吗?”

“我不知道!”徐立晶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说了这只是我的直觉……我感觉没人会针对我们,我们这三个人也不配被什么人处心积虑地暗害……也许我们会再次卷入人家血腥斗争的旋涡中去,不明不白就丢了小命……”

“不配?”公主一下子站了起来,“您想想,想想尼罗河上的‘阿努比斯亡灵卫队’,那针对的是谁?”

徐立晶的脸也变白了。

塔蒙吓得想尖叫一声,但她立即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老爷,我相信您,相信您的直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期期艾艾地说,“您的直觉帮我们赶跑了希克索斯人!我是个笃信神的女人……也许‘神灵眷顾’在您看来只不过是一种道具,一个唬人的手段,但我真的相信您,老爷!”

这家伙顿时变得热泪盈眶——能随时随地地被一个人无条件地信任,是多么的幸福。

徐立晶一下子拽过那个美丽丰满的女人,紧紧搂在怀里,心中百感交集。

“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塔蒙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羞涩地说,“无论什么情况下我都不离开您。”

公主冷笑了几声,努力装出一副不屑的嘴脸。但是那双不安搅动的手暴露了她尴尬的内心。

“我也跟着您吧,孟图老爷,”她突然意兴阑珊地说,“就按照您所说的去做,我们现在就出发去码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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