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又多了个败类
第五章，商贾之路（旧版）

云鹤宗向北十五里，便是西北大泽之地的徐家城了。

徐家城又称“富甲之城”，乃大泽王朝之下，六大城池之一。

城主姓徐，名图。

据说徐图年少时名字为屠夫的“屠”，后来继承家位，觉得“屠”字，匪气太重，怕影响徐家城的风评，便改名为图谋的“图”。

“图”，乃智者，谋也。

话说这徐图的祖上是位富甲一方的大富豪，制铁器发家，后来大泽始皇帝起义，兵战西北，徐图先祖则又出金钱，又出兵器，算是为大泽王朝的雄途伟业，描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始皇帝建立大泽初期，特封徐家一爵一城，这便有了后来的“富甲之城”。

商道一直都被人称为不入流的小道，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徐家因商起家，做到如今的地位不容易，家训第一条也是勿忘家本，所以在徐家城，最是善待商贾小贩。

正是如此，大泽王朝一多半的大富商，都选择将宅子建在了徐家城。

这几个时辰的路程，慧心倒是说了不少关于徐家城的事情，尤其是说给自己这个有点过于活泼的小徒弟。

毕竟出门在外，最忌讳的就是触到他人禁忌，引起是非。

“师父，徐家城这么有钱，就不怕周围的匪寇惦记吗？”

“徐家虽是商贾，但毕竟在西北之界拥有一城，而且徐家家主的手里还养了五千徐家军。

不仅如此，徐城主每年还会给徐家城附近最大的山匪组织送去一大笔的钱财和粮食。”

“为何要给土匪送钱送粮？”觉灵倍感疑惑，甚至还有些气氛。

“觉灵，你切好好想一想，等到了徐家城，再告诉为师答案。”

“……”觉灵无奈，都怪自己这张嘴太好学，这一问就问出个作业来。

因为心中沮丧，觉灵不禁放慢脚步，故意离慧心长老远了一些。

莫辞深知云鹤宗的规矩，挑担人在工作时，必须要走在最后，如果超过了宗门弟子一步，算是犯了大忌。

所以这一来一回，莫辞与觉灵便与前方三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闻粪，你干嘛总跟在我后面？”

莫辞无奈，“闻粪”这个外号，也实在是太埋汰了点。

“宗门有规矩，我可不敢走在宗门弟子的前面。”

“你快点跟过去，我批准你可以走在我的前面了！”

“嘿嘿，这事你可说的不算。”

莫辞此话一出，觉灵瞬间摆出了一副气鼓鼓的表情。

她在云鹤宗地位不俗，就算是宗门中那些资历很深的师兄师姐都不敢与她这般态度，如今被一个宗门身份最低下的挑担人给呛了，心情自然不会好受。

“你信不信，我让你再也回不了我们云鹤宗！”

“你想干嘛……”

“等回了云鹤宗，我就去找宗门最大的管事，把你直接从云鹤宗除名！”

看着觉灵奶凶奶凶的样子，莫辞不免觉得可爱。

“怎么不说话了？怕了？”

“那就有劳觉灵师姐了。”

“你……神经病！”

莫辞见觉灵有些害怕自己的师父，想必在宗门肯定不敢做太出格的事情，所以要去管事部告状将自己除名的话，多半是在吓唬自己。

真希望来一个能说话作数的，赶紧把自己逐出云鹤宗吧！

觉灵见莫辞没被自己吓住，不免有些失望，最后只好使出了自己的必杀技。

撒娇！

“闻粪哥哥，你就离我远点，让我一个人思考思考，不行吗！如果到了徐家城，再想不出师父的问题，我可就要挨板子了！”

“那么简单的问题，有什么可想的。”

觉灵眼眸瞬间一亮，原本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瞬间洋溢出了笑容。

“你知道答案？”

莫辞惊叹，这小姑娘的变脸速度还真是够快的。

“知道。”

“你告诉我呗。”

“不说。”

“闻粪哥哥，你就忍心看我被师父打板子吗？”

觉灵这装可怜的模样，演的倒是如火纯青，是个做演员的好苗子。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一听有戏，觉灵便满眼期待。

“你有钱吗？”

觉灵明白莫辞的意思，思量了片刻，有些谨慎的问道:“你想要多少？”

其实莫辞现在就是想到了徐家城，好好的吃一顿大鱼大肉，但对于这个世界钱财的概念，实在不甚了解。

“你觉得这个答案值多少，就给多少。”

觉灵又思量了片刻，随后畏手畏脚的从腰间钱囊掏出了一个铜板，递给了莫辞。

莫辞就算对这个世界的钱财再没有概念，也知道这一个铜板是肯定吃不上大鱼大肉的。

但转念一想，觉灵从小在云鹤山长大，应该也没什么钱，莫辞便放弃了要狮子大开口的想法。

见莫辞接过自己手中的一枚铜钱，觉灵语气瞬间硬气，毕竟花了钱的都是大爷。

“快说！”

莫辞在心中组织了一下措辞，道:“徐家城的城主给周围最大的土匪组织送钱送粮，让这帮土匪吃得起饭，喝得起酒，其实就是给徐家城养了一帮大头兵。

如果城外其余匪寇真要来抢徐家城，这帮受了徐家城主恩惠的匪寇自然要为徐家出面，这样一来，徐家养的徐家军也可以少死一些人。”

觉灵一听，笑的灿烂，拍了拍莫辞的肩膀，说道:“看不出来嘛，你还有点东西！”

“这只是基本答案，慧心长老的这个问题，很可能还有更深层的答案。”

“更深层？”

“在我看来，徐家城主算计的不够周到，其中有两点隐患。”

“什么隐患？”

“其一，徐家城主并不能确定施恩于匪就一定能够换来回报。

如果匪帮的头目是懂得感恩之人，那倒好说，可如果是那种穷奢极欲之徒，只会变本加厉的向徐家不断索取。

徐家是有钱，可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总有一天会受不了的。”

觉灵打小生活在云鹤宗，虽天资聪慧，但毕竟涉世不深，如今听莫辞讲起人心利欲之事，不禁觉得太过复杂。

“其二，徐家城主只给一家匪寇钱粮，必然会惹的其余匪寇眼红。

如今徐家城里太平，多半是那些匪寇勉强能吃得上饱饭，可一旦活不下去了，必定会联合起来，将矛头指向徐家城。

所以在我看来，徐家的做法其实很蠢，倒不如一开始就不给匪寇钱粮，用那些钱粮多养些兵马，只要匪寇敢犯，打他们就是了。”

觉灵恍然大悟，看着莫辞的眼神，也已经有所变化。

以拉开百米距离的慧心长老顿住身形，回身看了一眼正和莫辞聊的不亦乐乎的觉灵，淡淡一笑。

自己的这个小徒弟，似乎和谁都能说到一块去。

等觉灵和莫辞离的近了，慧心这才回过身，继续向前方行去。

……

夕阳西下，金光透过层层白云，映衬出的是一整片的暖色。

霞光万丈，潵满苍穹。

五人走过一道高破，站在坡顶向远处望去，却见一整片绿色之间，屹立着一座灰色的巨大城池。

看着眼前的场景，莫辞心中感叹，曾经也没少演古装戏，那种用电脑技术搭建出来的场景，在电视上看的也不少。

如今亲眼看到此场景，真是说不出的震撼。

作为西北之界六大城池之一，徐家城就算是城墙，盖的都非常气派，比起六城之首的京都，也毫不逊色。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莫辞回过身，定睛望去，却见两道纵马身影正往自己这边赶来。

两道身影靠近一些后，莫辞才看的仔细。

两人赤马黑衣，头顶斗笠，一人配剑，一人配刀，一眼便知是两位女中豪杰。

尤其是骑在前面的身影，那可真称得上是所谓的“波涛汹涌”，高耸的胸脯晃的莫辞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

只可惜两人面藏斗笠之下，看不到她们的面容。

“吁……”

两骑在慧心长老一侧停下，带头的那位波涛女子开了口。

“老儿，可否见有商队在此路过？”

这一句“老儿”倒是让慧心的二弟子觉明有些听不惯耳。

上前一步，道:“你这泼娘，既然有事相问，为何如此不懂礼数！”

在江湖，规矩虽多，但礼数一说确实不如宗门那么繁琐，女子开口一声“老儿”，虽有些许不尊，但也是在情理之中。

“觉明，不可聒噪。”

虽然慧心对这一声“老儿”称呼不甚在意，但觉明口中的一句“泼娘”，倒是惹怒了马上的女子。

女子侧了侧斗笠下的脸，一只手则已经抵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整个场面的气氛瞬间变的紧张起来。

莫辞站在后面，心中腹诽，这个觉明脑袋是真的不好使，在现代的影视剧中，绝对活不过一集。

腹诽之际，莫辞更是感叹江湖的险恶，因为问个路就可能大打出手，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莫辞抬起眼，正好看到另一个马背上的少女正面向自己。

比起那位“波涛汹涌”的女子，这位少女看上去要单薄一些，她微微抬起斗笠，视线正好与自己交汇。

视线整整停留了好几秒钟，然后女子才将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孔藏在了斗笠之下。

莫辞心中一动。

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少女年纪看上去与觉灵差不了太多，只是比起觉灵，脸掩一层寒霜，虽是一位十足的美人儿，但给人的感觉，不易亲近。

她在看自己！

莫辞心中疑惑，自己现在所处位置是在五人最后，所以刚刚这位英气少女的视线绝对不是在看别人。

难不成她被自己的帅酷气质给深深的吸引了？

莫辞很快就否认了这个荒缪的想法，他在云鹤宗的水池中看过很多次了。

自己的样子虽不是什么歪瓜裂枣，但也不至于到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让懵懂少女垂怜三尺的地步。

就算是比起慧心的大徒弟觉根，莫辞都自愧不如。

没办法，现实残酷，穿越更残酷！

“孙儿性子急，还望女侠莫怪，我们五人在此商路以行半日，并未见过任何的商队经过。”

慧心长老果然好心气，为人谦卑，出门在外能有如此作为，莫辞在心中不禁佩服。

“哼。”

波涛汹涌的女子冷哼一声，松开手心剑柄，一甩缰绳，两道身影向前方徐家城奔波而去。

“师父，你堂堂一宗的大长老，干嘛要受这种气，那泼娘，出言不逊，教训她一顿就是了！”

慧心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出言教训自己这个聒噪的弟子，看着渐渐远行的两道身影，道:“这两人，并非朝廷武人，也不是所谓的名门正派。”

觉明问:“师父，从何看出？”

慧心一边赶路，一边细心的为三个徒儿解释道:“大泽官吏，无论文官还是武官，都必须熟背大泽礼法，他们行走江湖与人交谈，甚至要比我们宗门弟子还懂礼数，更不会说出老儿这种江湖话，所以两人不会是朝廷武人。

大泽律法，凡西北地界宗门武派，都必须在大泽京都盖章登记，并遵守大泽设立的宗派法，女人未到花信年华，只可配驾河曲马，而那两位女子所骑的却是昂贵的赤驹，这不符合名门正派的做事风格。”

莫辞在感叹《大泽律法》的严明之际，也不免要吐槽一番，一个山宗门派的弟子在什么年纪需要骑什么马都要规定，实在是闲得有些蛋疼。

“师父，那她们是魔门中人咯？”觉灵又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紧忙问道。

“有这种可能，但江湖之大，独身一人闯荡两界者，也大有人在。”

“弟子，受教。”

三人异口同声，显然平时没少练习。

莫辞跟在四人身后，若有所思，刚刚那几秒钟的对视让他颇为在意。

难不成，自己认识那位英气少女？

毕竟没有宿主的记忆，似乎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性，才说的通。

但转念一想，自己一个从乡下来的穷小子，又怎么可能会认识江湖上的人物。

靠近徐家城池，一种压迫感便油然而生。

此时的徐家城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两排身穿甲胄，手握长枪的徐家军士。

他们一个个身高八尺，体壮如牛，挺胸抬头，一动不动，神情是无比的肃穆。

莫辞第一眼看到这两排军士，便对这商贾掌权的城池有了新的看法。

军士军貌，都配得上西北一界的霸主之称。

负责检查城池进出的是一位身穿管事服饰的中年人，没什么官架子，看上去和军人一点都不沾边，更像是一个商家的账房先生。

此人名曰“路之春”，年轻时倒确确实实是一位账房先生，后来被徐图安排，管理徐家城进出的检测工作，以有十年之久。

“慧心先生，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路之春一眼就认出了身穿便衣的慧心长老，快步上前，手藏于袖，举手加额，微微鞠躬，施了一礼。

徐家城城主曾亲自拜访过云鹤宗，并希望有“明师”之称的慧心长老到徐家城教书一课。

而路之春当时就受过慧心长老的教导，虽只有一课之恩，但像路之春这类读书人，最记授业之恩，自然对慧心长老，施重师之礼。

“徐家城主身体近日可好？”

“安好，安好。”

“与徐城主昔日一别，已经三年之久，不知城主可否突破五境？”

路之春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不急不急，修炼一事，不可急功近利。”

故友重逢，自然要寒暄一番。

虽然和慧心长老有交情，但路之春检查命字牌时可是一点都不含糊，将慧心长老一行五人的出生籍贯都记录在册，才安心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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