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留白
第五章 大奔撞宝马（旧版）

叶落槐顺利通过路考，正式签约了“代驾司机”。一时还想不明白，孟学儒除了推给他一个平台，卖给他一份个人保险，还帮他做了什么？

提前等在一间小有名气的饭店门口，很快就接到了派单。心花怒放，恍惚觉得自己就快要转运了。

眼看着几个壮汉把脚步踉跄的胖哥架出了门，对方一边哭喊着没醉，一边指着停在台阶下的越野车。叶落槐自打接过钥匙，心里就开始打怵：奔驰500，没开过……

壮着胆子鼓捣了半天，好容易打着了火儿，绕着停车场转了一大圈，终于看到对面的出口了。给了一脚油，暗暗松了口气，只听见背后“咣当”一声，好像被什么刮住了。后座上的大哥，不知睡着还是醒着，嘴里哭哭啼啼地絮叨，“重庆……天一亮就去重庆……”

熄了火，慌忙跳下车。但愿没大事，豁出七八百块钱，私了算了。

背后车上的司机咋咋唬唬地跳下车，冲到面前叉腰大嚷，“就咱这手艺还代驾呢？停在这儿都能被你撞上！我真服了，你说咋办吧？”

叶落槐抬头扫了一眼，碎了一个车灯，陪着笑脸怯生生地商量道，“就碎了个灯，稍微有点刮蹭。大哥，我今晚第一天上岗，才交的保证金，您帮帮忙……”

“啥？就一个灯？一个灯就好几万！你赔？侧面还得钣金！”

叶落槐抻着脖子踮起脚，才注意到被他刮碰的是一辆枪金色的宝马760，脑袋当时就嗡的一下，两耳短暂失聪……

大奔，平台会启用保险，眼前这辆宝马该怎么弄？把他卖了也赔不起！照他目前的工资得打几年长工？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宝马后排的车门推开了，头晕眼花，忽听有人喊他的名字，这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叶落槐？”丰悦打老远看着像他，一时也没敢认。不是送外卖么？什么时候又做上代驾了？

落槐使劲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了豪车上下来的女人。“啊，鬼姐？呃……”突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尴尬得要命。

“你朋友？”车里对她讲话的是个男人，看不见脸，路灯昏黄的光柱照亮了别在西装胸袋里的精致丝巾。

“那晚车坏在半路，就是他把我送回家的。”嗓音极轻，叶落槐是听不到的。

“呵，让他走吧。以后小心点，别再冒冒失失的。”

丰悦长长出了口气，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那，我也走了……你路上小心……”

“悦儿……”抬眼望了她许久，“等我电话。”

“嗯，走吧。”开门拿了皮包，转身向停在不远处的大奔走去……

报了案，等待查勘，目送受伤的宝马7缓缓驶去。事故处理完毕，交接了车辆，不知不觉又到了午夜。

叶落槐买冰红茶的时候，丰悦将车开出了停车场，缓缓停在他身旁。落下车窗，摆手招呼对方上车，接过对方递给她的矿泉水，笑问道，“去哪儿？我送你吧。”神色有些颓唐，嗓音透出几分倦意。

“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吃什么，我请你？”释然一笑，上了车，一口气将红茶灌了大半瓶。

“大奔的事还没完呢。平台的保险可能不够，还得你自己贴钱处理。”提醒他省着点花，修车还要用钱。侧目扫过麻木不仁的清瘦侧脸，看得出有些失望，将手边的百岁山递给他，轻笑道，“帮忙拧开，我腾不出手。”

照做，不语，拧开盖子递回她手里。

“还是我请你吧。”遇上这样的事，谁心里都不痛快，自然想找人陪着聊几句。

“说了我请！”莫名恼火：活得太失败了，甚至失去了请客的权利！不想被人过分同情……

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躁弄得无所适从，紧抿着嘴唇，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渡过前方的十字路口突然停了车，保持着最后一点风度说道，“你下车，我就送到这里。”

“生气了？”问话时，眼圈周围的皮肤再度变得绯红，包括微微泛红的鼻梁，皮肤特别单薄，就像哭过，楚楚可怜的。

“我……有点累了……”莫名想哭，足足憋了一个晚上，与穆鼎秋的每次邂逅都是这样的结果。反复在想，往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抹了一把眼泪，仰望着漆黑如墨的夜色，勉强挤出个笑脸，“对不起，我不能送你了。”突然趴在方向盘上失控地呜咽起来。

“鬼姐……”轻拍她微微起伏的脊背，劝慰道，“对不起，我心里有点难过，不是对你发火；是跟我自己，我不是故意的……”眼泪不争气地涌出了眼眶，“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你走吧，别理我，过一会儿就好了。”两肘蒙着脸，再没有抬头看他。

“那就等你好了我再下车。”轻抚她的脊背，目光游走在柔亮微卷的发丝上，“都是我的错，没来由地发一通火，好端端地把你惹哭了。”

丰悦又哭了一会儿，起身靠回了椅背上，抹着眼泪说道，“我没事了。”

“那……”欲言又止，干脆下了车。呆呆地站在路边目送她离开，直到酒红色的雷克萨斯融入漆黑的夜色。

回到简陋的“狗窝”，将疲惫地身子抛在塌陷的床垫上。马上就要搬了，越发懒得收拾，日复一日被越来越多的垃圾和蝇虫包围着。习惯性地翻了一遍朋友圈，依旧没有陆莲娜的消息。突然想把她删了，终究还是舍不得。恰在此时，接到了白萱萱的电话。

“喂？”沮丧，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你回去了么？我十一点多上去过，你不在。”

“才下班，做代驾了。”

“我听大飞说了。”

“有事么？没事的话，我先睡了。”

“落槐，合好吧？”

“……”

“我那天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当真。别那么小气好不好？我错了！”

“萱萱，追你的人那么多，找个合适的吧。像我这样的loser，没什么可留恋的。”

“我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每天能看着你就满足了。你没钱我也愿意，就想跟你在一起。老公，好不好嘛？那天是我不对，你就别生我的气了……”

无力纠缠，一声不响的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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