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留白
第四十四章 渣女（旧版）

与章晓慧的关系迟迟没有进入“实质阶段”，她矜持而自爱，他被动又腼腆。最深入的探索仅限于kiss，如初恋般美好，他像个教养良好的绅士，体贴地将她当作公主一般。

灵魂出窍的空档，眼前恍惚闪过电光火石的片段。感觉自己长着一双犄角，像春天的畜牲一般。慌忙从苯能中挣脱出来，回归温情而体面的正道，忽而又在午夜梦回时再度走进那间客房，站在晃动的架子床边静静地观望……

孤独占据了长夜，魔鬼钻进了胸膛。受不了的时候，他开始画画，笔下的“伯里曼”全是风情万种的女郎，心是干瘪的，脑海里充斥着离经叛道的幻想……

受不了了，在某日凌晨，近乎失控地拨通了她的电话。

“喂？”丰悦依旧失眠，接电话的时候脑子不太清晰，不清楚具体时间，亦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睡了么？”熄了灯，蜷曲着双膝枯坐在暗夜里。香烟忽明忽暗，像精灵的眼睛。

“还没，有点迷糊了。几点了？你在哪儿呢？有事么？”

“没……”犹豫，气息微微颤抖，“想你……想听听你的声音……”

“一个人？”李家栋还未返工。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个，机会难得，她以为他枕边会有人。

“嗯，一个人，闷得发疯。”

“聊聊？”在他领衔的剧情里，坚守着客串的身份。

“控制不住，脑子里充满了各种混账的想法。欠骂，想听你骂我几句。”

“我偶尔也会这样，没有资格骂别人。”

“你想我么？”胡言乱语。他不该问这个问题。

“偶尔。”

“现在呢？”

“有点困。”

“那……你睡吧……”敏锐的察觉到她在回避深情的话题，如果他没有记错，他并没有对她提起他跟章晓慧在一起。那晚在夜市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他得对新的恋情负责，更不想与她逢场作戏。

“还想听那首‘摇篮曲’，美好的一切都在梦里。”

“好，你闭上眼睛，我唱给你听：独夜无伴守灯下，清风对面吹，十七八岁未出嫁，想到少年家……”

周末，整整一下午陪章晓慧在步行街闲逛，抽空坐在小店门外的条椅上点了支烟，默默哀叹：陪女人逛街实在不是男人的强项。

暮色渐浓，空气依旧湿冷，不知不觉又来到了二道巷的咖啡厅。梧桐的叶子几乎落尽了，只有零星的几片还挂在树尖儿上。沿途促销的彩旗被秋风刮得哗哗作响，大红大紫的颜色一点都不漂亮。恰如木心先生所说，没有审美力是绝症，知识也救不了。广告公司再专业，怎奈何“甲方”都是美盲。

不自觉的朝巷子深处张望，自然而然的切入话题，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去珠宝行。

章晓慧当即变了脸色，讲出来的话有点难听，“你不会真跟那女的有一腿吧？离她远点就不行么？”

叶落槐将一腔委屈暗暗吞进肚子里，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也理解一下我，好吗？我不想一辈子这样。难得我对这个行业感兴趣，我也是为了将来考虑，学点傍身的本事养家糊口，一个食堂里洗碗择菜的，怎么配得上你？”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如果在乎这个，我根本就不会跟你在一起。”将咖啡搅得咔咔作响，顿觉失态，收敛起罩在他脸上的目光，忿忿地抛向窗外，“有什么用？有本事的我也不是没见过，还不够惨么？我只想守着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往后余生安安稳稳的。”

“我该安于做个普普通通的人，是吗？”

“落槐，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自打进了食堂几乎天天在一起。以我做管理多年的经验，我看人一向很准。面对现实不好吗？你不是那种出类拔萃的男人。我更不是为了衣食无忧才跟你在一起的，只要你一心一意对我，我愿意跟你一起辛苦打拼。”

一支手轻捏鼻梁，苦笑出声，“呵，你心头的伤居然成了我面前的一堵墙……”失败的感情造就了她挥之不去的阴影，她从此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最好一切都与程俊辉截然相反，放下名利，但求平庸。

“跟之前的事无关，你不要东拉西扯的好不好？人跟人在一起总会有所期许，要么富贵，要么专一。我只是忽然明白太优秀的男人我hold不住，于是正视了自己，我就是个平庸的人，适合我的只能是同类。我对爱情的期许还停留在男耕女织的时代，我以为我看得很淡，其实我受不了男人花心！”

“我明白，明白……”点头，心里不敢苟同。觉得自己有点冤，不知不觉成了他人感情的牺牲品，“冷静冷静，换个话题。”

晓慧收拾起皮包，抹去眼角的泪光，“我的话你听就听，不听就算了。在男人的眼里，感情和前途本来就没有可比性。如果你真的对那个行业感兴趣，可以换一家应聘。我不是阻止你上进，就是单纯不想你跟丰悦在一起。”擦干眼泪，起身往外走，“我先走了。你考虑清楚给我电话，我或者她，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结了帐，起身追上，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晓慧，你这是闹得什么情绪？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么？你干嘛非得针对丰总呢？”

“工作上，丰悦是我的上级。私下里，我没必要对她客气！一个做过牢的女人，不是诈骗犯，就是女锍盲，她摆明了拿职位钓你，我不希望我的男朋友整天跟着渣女！”用力摔开他的手，直冲出门外。

叶落槐阔步追了出来，两人一路哭哭啼啼，拉拉扯扯，直到对方上了负气拦下的出租车，他好话说尽，怎么都劝不住。

眼看着远去的尾灯，满心挫败，对着乱丢在路边的共享单车狠踹了几脚。

为什么不当面发火呢？

自己又在这儿生闷气……

他可以换一家应聘——说的好听，好像其他的铺子都是她自家开的似的。最受不了人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他还想去伯宫应聘呢，好像他去了就能被留下似的！

一转身，瞥见马路对面缓缓驶过的雷克萨斯，疑心方才的一幕都被路过的女人看在眼里。拼死亡命的横穿马路，但愿能追上对方，停下脚步的时候，轿车已经开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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