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留白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翼而飞的背影（旧版）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九月底，打包寄出了刚刚完成的《莎莉花园》，除了快递显示已签收，没有任何消息……

老妈对陆莲娜的态度越发殷勤，时时嘱咐她的饮食起居。只有胡馨馨依旧不友善，看见她也不打招呼。小丫头最近消息不多，没有重要的事，就连他也很少搭理……

“叶落槐，终于举办个人画展了。往后就是名副其实的画家了，恭喜你！”胡馨馨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香槟色小礼服，环视四下，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画都在这儿了？这都是什么时候画的？这么多呀！”不再迷恋眼前的男人了，却从未怀疑过他的才华。

“呵……”灯光柔和，背景清冷，叶落槐穿一件款式简单的休闲毛衣，并非特别正式的装扮，轻提唇角，扯开一抹含蓄的笑容。

“封面上的《背影》是‘小龙女’么？”找遍了整个展厅，也没看见印在封面上的那幅“真迹”。

“你说什么——什么封面？”不知所云，迷茫的左顾右盼。

“画展的宣传册呀。”将攥在手里的小册子塞到他面前，“喏，就这幅——《背影》。”刻意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试探道，“yy出来的？暗恋她？想她想疯了吧？虽然只是个背影，可是气质出来了，一看就是她。”

叶落槐愕然一惊，一把抢过画册，急步冲向徘徊在不远处的陆莲娜，心浮气躁的质问道，“这幅画怎么回事？怎么会印在图册上？”

“余阿姨说书画院的李院长特别看好这副画，说是你所有的作品里最精彩的一张。”

掏出电话，迅速接通了老妈，不顾现场大批的观众和记者愤愤大嚷，“参展的画我都提前交给你了，干嘛乱翻我的东西？”攥着电话的手瑟瑟发抖，天旋地转，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该怎么跟她交代呀？

正面那副就藏在底下……

被发现了么？

展出了？

销毁了？

余凤琴此时正在南乡巡视工地，山风呼啸，拢着电话解释道，“前段时间，承办方通知我还剩下一面墙铺不满，就差几张，你不在家，我就过去帮你挑了挑。”揭开表层的白纸，一眼就认出了画上的女人，猜想是孤枕难眠憋出来的，怕娜娜找茬儿才故意遮了起来。

幸而画的是“她”，亦好在只是个‘背影’，料想穆鼎秋一定会不惜重金买下它。虽然错失良机，没能成为鼎荣力捧的“御用画师”，这幅画亦将成为整个画展的“燃点”。有了一个体面的成交价，落槐的名气可就打响了……

“画呢？”叶落槐努力控制着崩塌的情绪，颤抖着嗓音质问道。

“不是正在展出么？”被儿子问得一愣。

“我问你画儿呢？我的画哪儿去了！”失控大吼，引来了大批记者围观。

“请问封面上的女郎是你的女朋友么？”一名女记者拿着轻便话筒，奋力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不……不是……”推推搡搡，始终冲不出密不透风的人群。

“请问：《背影》既然印在了封面上，为什么没有参与此次展出呢？”混乱的人群像倾巢而出的蜂，不知谁在蜂群中嗡嗡的追问。

“不知道……我不清楚……”看不见人脸，苍白一片，又好像一个个迎面飘来的鬼魂。

“是时尚专访的那位女模特儿吗？为什么只画了背影？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将来有没有可能创作更大尺度的作品？”

“不是……不是……无可奉告！”在胡馨馨和陆莲娜的协助下终于冲出了围住堵截的人群，路过一条狭长的过道，像一只被众人追打的落水狗，从后门逃离了会场。

胡馨馨甩掉高跟鞋，一路小跑将车开了过来，摆手招呼两人上车，“快走——那帮‘死苍蝇’快追上来了！”转头看了看脸色煞白的男人，“叶落槐，你没事儿吧？掉了魂儿似的，要不要去医院啊？”

陆莲娜揽着“未婚夫”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落槐，你别急，干脆报警吧。画不会丢的，很快就找回来了。”

“我想不明白，贼偷那副画干嘛？又不是蒙娜丽莎，值多少钱啊？”胡馨馨紧皱着眉头，将轿车横冲直撞地开上了公路。

陆莲娜出于职业的敏感，继续安慰道，“这坏事里面有好事。记者一曝光，那幅画可能就要大幅升值了。”

“吃瓜群众会不会觉得咱们蓄意炒作啊？”胡馨馨坐在前排搭话。

“一定会有人这么想。”场外观众五花八门，茶余饭后各种想法。

“那怎么办？”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注意到已经跑题了。

叶落槐抱着脑袋沉默了许久，突然扬起剧烈颤抖的嗓音，“去南乡……马上……开去南乡……”

“见了余阿姨你好好说话，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啊。”了然对方情绪崩溃，胡馨馨提前打起了预防针。

“她看不出画上的人是谁么？呵……”挫败地摇了摇头，“她总是替我做主，凡事都考虑得清清楚楚。钱，她不在乎……只要穆鼎秋买下我的画……她知道，他一定会买，一定会买的……”

“你怀疑画在余阿姨手上？很可能已经私下交易了？”胡馨馨迷惑地眨巴着眼镜。

“不然呢？还有谁接触过那副画，偷它干什么？”生无可恋，偏偏生在这市侩的人间，偏偏生而为人。

“你想多了！余阿姨或许有类似的盘算，可她宁愿画作在展会上成交，只有这样你才能一炮而红。偷偷摸摸的交易，怎么能让人信服？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会不会是你师父？”陆莲娜沉默良久，突然抬头说道，“照常理说，她是最不想那幅画见光的人。”

胡馨馨不以为然，撇了眼倒车镜里的美人，“她自己走进来把画抱走的？或者雇佣江洋大盗，买通了参与布展的人？电影看多了吧你！倒是你，昨晚又说一切正常！”

“你怀疑我么？”嗓音骤然提高了八度，委屈的泪水霎时漾出了眼眶，“作品预览里没有那幅画，我只是按照李院长的意思，把它印在了宣传册上。我知道，这是我的失误，工作做的不够细致。可我受不了有人平白无故的怀疑我——直接叫警察把我带走好了！”

叶落槐心力交瘁，无力劝和。摆手示意两人不要再吵了。耷拉着脑袋收拾起支离破碎的心情，颓然笑道，“怪丰悦，把我惯坏了，什么都不操心……”如果能提前关注一下参展作品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往常，宣传册什么的从来都是丰悦一手策划的。对方总像个小学生一样请教他的思路，哄着他拿主意，他虽然心不在焉，却一直在不知不觉的参与。而最近，他一心专注于那幅《莎莉花园》，跟外界的沟通中断了，自以为一切如常，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丰悦刚刚从老家回来，再度到山里看了那所闲置的民居。房子盖在半山腰，交通也不算便利。暂时还想不到能做什么，坐看云起不过是一时兴致，过惯了城里的生活，她不可能长久的住在山里。

一直通过手机关注画展的消息。前期宣传做得还不错，他的“未婚妻”也在照片里。

画展开幕的日子，不断地刷新本地新闻。一则关于画展的消息引来了大量读者围观，话题迅速发酵，被顶上了本地头条：观众期待已久的封页作品未能参展，画家当场发飙，部分分析人士认为是主办方的蓄意炒作，吸引关注，为了接下来几天的展出集赞人气。

话题的点击量越来越大，留言五花八门。

有人报料封页上的《背影》是之前《时尚专访》的女模特。

又有人跟帖说，专访的女模特跟鼎荣集团总裁关系成谜……

抑制不住阵阵焦虑，强忍着想要开过去大吵一架狠踹他几脚的冲动。

他承诺过会把那幅画藏好，绝不给人看……

拿去参展了吗？

还用做了封面？

继而想到尺度全开的那一副，不由一阵心惊肉跳。或可看作闺房里的恶趣味，她可从未想过要为艺术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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