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留白
第一百九十三章 风月留白（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与鼎荣口头敲定了南乡的园林绿化工程，悬在余凤琴心头的大石七八分落了地。庆功宴上，她有意绕开丰悦进驻南乡的事，唯恐刺激到落槐脆弱的神经。
据陆莲娜说，他每天睡得很少，只是画画，几乎不吃什么东西，也不怎么说话，偶尔对着一张白纸嘀嘀咕咕，偶尔对着那些花儿胡言乱语……
画展开幕在即，按照她的安排，由陆莲娜主持布展，筹划线上线下的宣传。直播城马上就要开业了，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上。
不久，那个“能干的丫头”又带来更加振奋人心的消息，她怀孕了。时间不等人，画展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筹办两人的婚礼。
叶落槐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微信上发来的体检报告。一次中彩——天大的幸运！不想结婚，又有些舍不得刚刚跳动的小生命。恍惚觉得自己像是又一次对命运妥协了，或许他该承担起身为父亲的责任？
听顾少枫说，丰悦的新店开业了，生意火爆，一口气招聘了十几个人。独自驾车来到南乡，混在来往如织的人群中，向窗明几净的店铺里张望。
“风月留白”——是留给了他么？她在春天时画了一朵花儿，这留白的面积太大了，他穷尽此生也走不出的天地……
“落槐哥？”
恍惚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一转身，清楚地记得对方名叫虎虎。灵魂已经落荒而逃，人还留在原地强颜欢笑，“听说景区的主体工程竣工了，来转转。”
虎虎将手里的大纸箱搁在身边刚砌好的花池上，掏出一根烟递给他，“悦姐去南方了，办货。”
“四会？”
“腾冲。”说着话自己也掏出一根，点着了火，“悦姐说，如果你来了，请你去她办公室坐。“留白”是‘拈花’旗下的独立子公司，顺便叫员工认识一下叶总。我是‘留白’的店长，一团乱，流程没捋顺，还总是丢货。”
“一开始难免的，比我厉害多了。”叼着烟，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恍惚中听见她说，“我有马，你愿意拼命么，骑士？”
跟随虎虎来到了办公室，比从前的那间大一些，格局摆设都差不多。宽敞的台面上搁着一片柠檬茶包，身后的背景墙依然空着。忽而又想到，他还欠着她的围巾、扇面什么的，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日子还长着呢。
将那枚茶包揣进了裤兜，伸手比量了一下背景墙的尺寸，在日暮前匆匆赶回家，揭下未完的旧作，起稿了一副新画……
陆莲娜在上午时再度来到了天阙，带了精心准备的几个餐盒，走进公寓的时候，叶落槐还睡着。目光游走于满屋乱堆的画作之间，再度锁定了立在窗边的白纸，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想不出究竟有什么特别的？伸手轻触，软绵绵的，感觉纸张很厚，似乎不只一张。仔细分辨，沾在画板上的胶带好像也不止一层，想要看看是不是还有一张画，又担心胶带撕开，被他发现。
正在纠结时，睡在床上的男人突然醒了，趴在床边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赶忙站起身，指了指搁在窗台上的餐盒，“我妈做的。油烟太厉害，我现在尽量不下厨房了……”她怀孕了，他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别让阿姨忙活了，我最近胃口不好。”低头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忙完了画展，就去登记吧。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妈说。”抬头看了她一眼，尴尬自嘲，“跟我谈没用，我没钱。”
“我妈说，礼金和酒席大约要两百万，别的都好说。”家里人得知喜讯，坐在一起商量的结果。
“嗯。”对于钱，从来都是麻木的，眼下就更麻木了。
“他们养了我半辈子，其实也不多。”她怀孕了，余总心里高兴得很，类似条件对方会接受的。
“我无所谓，看我妈的意思吧。”
“那好，我抽空找阿姨商量一下……”
直播城两天后开业，丰悦收到了开业请柬，一场揭幕典礼，附带一个庆功饭局。终究要见面的，不可能一辈子躲着不见，和气是假的，钱是真的，放下了感情，两人还是合作关系。
轻松的黑白斜纹软呢套装，系了同款的腰带，上装视觉上提，裤长盖到脚面，腿长一米八，比例美出天际。长发包在脑后，黑尖晶流苏的长耳坠仿佛一双闪光的黑翼。石榴花似得唇，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太阳镜。
拉贡达才开进商圈，就引来了路人的围观，纯白的浅口高跟鞋一踏上街面，便与万千大众拉开了深远的距离。
叶落槐没有特意准备礼服，简单的高领毛衣，搭配几何拼图的休闲夹克衫，按照工作人员的要求在胸前别了一朵鲜花，躲在角落里默默无闻地叼着烟。
“落槐，大悦悦来了！”顾少枫隔着不远的距离摆手招呼道。
掐灭了烟，抬头望向朝他们缓缓走来的倩影，恍惚觉得越走越远，与他搁着一个光年……
尴尬地迎上前去，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容，故作轻松地注视着那张刻意回避他的脸，听少枫寒暄打趣，不知该说点什么。招呼丰悦到办公室坐了下来，顾少枫便提前退了场。落槐一声不响地泡了杯柠茶，轻轻地搁在她面前的桌上。
女人低着头，好像压根没看见他。分明感觉到她心里燃着一团青蓝的火焰，是恨，是怨……
“还好么？”恍恍惚惚，不知自己是怎么问出来的。
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对不起……”
“过去了。”
始终没摘眼镜，可他知道她哭了。身体像被一支长矛刺穿了，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喘不上气，心口一跳一跳的疼……想要开口安慰几句，却突然哭出了声，心里一片空白，转身冲进了洗手间。
他承认自己是个懦夫，他没有勇气，他不敢追逐自己的梦，害怕成为离经叛道的那种人。只好让自己变得糊涂一点，变得麻木，可以在遗忘中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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