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留白
第一百九十二章 凯撒的归凯撒（旧版）

顾少枫如约前往医属小区探望丰悦，说了一堆安慰的话，“节哀顺变”什么的。一出大门就拨通了落槐的手机，边走边汇报，“叶师傅，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好消息。”陆莲娜走了，公寓里只剩下他自己。叶落槐一刻没停笔，将电话开到了免提。

“大悦悦没事，正忙着做企划呢。”

“坏消息。”

“她刚签了南乡示范店的合同，明天一早就进驻景区。”

“她没事就好。”有点怨恨，亦有点佩服。终究是“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凯撒”威武，他的完美世界在天堂里……

“你在哪儿呢？”说话便上了车。

“天阙。”

“我过去。”感觉这家伙有点问题，就像风暴中风和日丽的风眼，过分的平静。

“我没事，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闲的。”说着话便开足了马力朝西区的天阙驶去。

送走了顾少枫，丰悦穿起衣裳，一个人走出了寂静的小区。想找个酒吧醉一场，又觉得不值得作践自己。环抱着双臂，沿着空旷的马路漫无目的的游走。走进一片喧闹的夜市，不知不觉又走了出去……

沿途的动漫店里摆着一排抓娃娃机，连抓了几十次，只有三个得手的。随便送给了路过的小朋友，再度走进氤氲的夜色。米团战袍时而在眼前闪过，总忍不住朝那人脸上看一眼，明知道那只是昨夜丢失的一场梦，不会再遇见了……

电话铃响了，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喂？哪位？”

“我在你身后，你一转身就看见我了。”穆鼎秋说着话，便将拉贡达开了过去，稳稳地停在驻足观望的女人身边，“上车吧，明早我顺路。”

“我有司机。”话虽如此，还是上了车。

“我缺司机。路太远，我可能有点问题。”他的驾驶技术，对方心里有数。

“坐我的车？”

“租的那辆？”哧哧一笑，下车让出了驾驶位，“你先开着吧，别跟我客气。”决定买下这辆车，多半是为了讨她的欢心。

“你来干嘛？”没再推辞，二人各就其位。

“看看你跟什么人住在一起。”摇了摇头，悠闲的靠在椅背上，“这么不惜自黑的拒绝，我感到万分荣幸。”一把攥住她的手，忽而又放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装了，到了南乡，你真打算跟他住一个房间？你无所谓，我可放不下心。”

“真讨厌！越来越讨厌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六年，最可怕的就是熟悉。

“人得分得清对手。你的毛病那么多，不是随便哪个都行。”他的对手是青年艺术家，不是愚昧无知的下里巴人，“去哪儿喝一杯？还是看场电影？”

“你有多少年没进过影院了？”丝毫没有兴致，纯粹瞎问。

“酒店里有影院。公共设施嘛，大概初中的时候。”

“说个靠谱的地方，也许我会答应。”迫切的想要找个地方喘口气。

“我知道一家三星米其林，去吃碗馄饨？”

顾少枫死赖在落槐家里不走，妖里妖气地霸占了搁在开间中央的大床。趴在凉丝丝的床单上游着蛙泳，陶醉的絮叨，“我后悔了。回头也弄一大开间，敞亮！”

“你那是居家过日子，我这是凑合一宿。平时也不怎么回来。”侧目看了看搁在一旁的几盆多肉，“二道巷的房子我打算退了，抽空把那堆小破花都搬过来。这房子住着挺舒服，可惜没有阳台，不知道养花行不行。”

“肉肉怕闷。我爸办公室那仙人掌有两米多高，被我弄回家长了一层介壳虫。黏糊糊，白花花的一片，跟墙皮似的，看着膈应。”

“我买了介壳灵。”

“不好用。还是农药好使，两次就搞定。”

放下画笔，抬头看了看靠在床头上的男人，越发觉得画风清奇，“我该给豆豆发个视频，她一直怀疑咱俩是那种关系。”

“哈哈！我说我是直的，她死活不信。那天晚上我们俩就打了个赌……感觉还行……”

“呃？”怀疑自己理解错了，“你们俩……”

“嘿嘿……”

“呵，没想到。难怪你首先考虑她的感受呢。”

“这一点，我比你强！我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更重要。可惜人家不爱搭理我，嫌我比她小，觉得不靠谱，想找个年纪大点的。”

点了点头，泪水瞬间红了眼眶，“总有一个念头蛊惑着我，想要找回失去的曾经。有时候，我甚至想过跟她重归于好，又苦于我已经对另一份爱作出了承诺。我发现自己特别俗气，特别向往正常人的生活。在父母的注视中步入礼堂，结婚，生子，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尤其是跟青梅竹马的恋人一起，还能比这样的人生更完美么？”

“那你为什么要跟大悦悦在一起？明知道她不能给你完美的人生。”

“我不知道。”转身望向窗外，扬手拭去眼底的泪光，“也许是在娜娜归来之后，我才发现人生有了完美的可能。”

“那就成全自己呗。她能理解你的选择，她早就告诉过你：你们俩的关系随时可以止步于此。除却那层关系，你们还是合作伙伴。”

“呵呵，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蝴蝶飞走了，只剩下一只干瘪的壳。”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他所追求的只是皆大欢喜的表象，“我以为我还爱着从前的那个人，恍然明白我爱着的是当初不能圆的梦。当它真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我的梦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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