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我,至高神明
长城守卫军。(旧版)

综漫帝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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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玄策。

玄策不会忘记那个日子:来历不明的马贼冲破边关的城镇,然而齐心协力的守卫军和民众守住城门。率先进入城镇的马贼走投无路,挟持了无力反抗的老弱们作为逃离的砝码。

那时候自己多么害怕啊。可哭喊声刺痛小小男子汉的心灵,他推倒藏身的水缸,冲了出去。

之后的记忆已不太清晰……那些不是普通的马贼……他们最后都死于首领之手……哥哥没有赶到,谁也没有赶到。他被首领选中,作为祭品去唤醒某种强大的东西。所有人四散逃窜,在绝望和恐惧中,少年眼睁睁看着无名剑士代替自己卷入邪恶迷雾。直到周围一切归于寂静,圆月安静照耀着亘古不变的戈壁,那个男人带走了他。

好些年来,他和自己单方面称之为师父的这个人,生存于几近干涸的月眼海旁。经年累月的残忍训练使他成长为出色的暗夜行走者,可称得上伙伴的仅有手中的飞镰。

师父蛰伏着,自过去部下手中取得情报,时不时消失又归来。他不信任任何人,永远独自行动。如此风格影响下,这个游荡在戈壁的小疯子也惯于以一己之身“惹是生非”。

自灾厄之后幸存的人们零星聚居,竭力在残酷环境和魔种的威胁下谋取生存。自然,有人的地方,总不会缺少各种欺压和争斗。自然,有人的地方,总不会缺少各种欺压和争斗。

这个小疯子就是法外之地不公的克星。他起初仅仅挑战强于己身的魔种,很快便学会了穿梭于戈壁绿洲之间,去嘲弄、对抗依仗力量玩弄他人命运的混蛋:劫掠的马贼、横行霸道的游民首领、丝绸之路的生财者以及试图占地为王的跳梁小丑们。这种疯狂的乐趣使他得以宣泄痛苦,去报复旧日悲剧的制造者。……直到遇上那强大的对手。

她的武技足够强大,雕刻瓣鳞花的大剑刀锋绽放,令魔种溃散;她的意志足够强大,玄策竟然产生面对严格家长般的心理压力;这就是长城守卫军吗?她如何能做到毫不在意背负的污名,单刀直入剥开玄策的天真。知道吗?你的师父也是“幽灵”,徘徊于长城的“幽灵”。知道吗?昔日悲剧的背后另有主谋。知道吗?有个人一直在寻找你。

多少次他在圆月的照耀下,遥望长城的方向。月光点亮漫长的,通往故乡的道路。最痛恨的哥哥,最挂念的哥哥,是否也在月光之路的另一头,遥望戈壁上的自己和没有实现的约定呢?

在月光之路的另一头,遥望戈壁上的自己和没有实现的约定呢?

引领这名叫花木兰的敌人,面对师父的刹那,玄策就知道他们并非初次相会。显然,经历暗夜中的无数较量后,木兰选择了主动出击。她试图说服固执的昔日王族,彻底揪出幕后者。

“玄策,你想回去吗?”师父问。“那就跟她回去吧。不过,先让我试试看你是否会哭着鼻子逃回来。”风沙骤起的戈壁,令人惶恐。

飞扬跋扈的钩锁激起沙石,携带着少年的怒火。他不知道如何正确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如何按捺住会再度被抛弃的、会再度要失去的痛苦。

内心的嘶吼化作自由伸缩的飞镰,攻击再攻击,却完全无法命中——师父自隐匿中现身时,短刃牢牢架在少年的脖子上。师父自隐匿中现身时,短刃牢牢架在少年的脖子上。

“不肖弟子。”

“你……终于承认是我师父了吗?”少年突然大喊。

“不,我不需要弟子,也不需要同类。”遮面的男子发出喟叹,松开手臂。

疯狂自少年血红的双目中褪却,锁链松弛着坠地。他眼睁睁目送着那苛刻养大自己的身影,消失在风沙中,仿佛一去不返。

“我是不吉利的人吗……所有人最后都会离开我。”少年喃喃自语。

“他没有抛弃你。他只是选择独自去面对恐惧。”木兰轻声说。她很清楚,风沙深处隐藏着难以想象的恐惧。

“你们不是敌人吗!你怎么敢断定师父在想什么!”

“大概因为,我们都有着自己要守护的故乡吧。”

“全场醒目担当!”

苏烈。

青年时代的苏烈于科举中拔得头筹之时,似乎便注定了人生的坦途:出身世家望族,才华横溢又深得老师赏识,前途无量。然而同窗们大跌眼镜的是,他选择了投笔从戎。

自幼生活于长安,见惯东市和西市的繁华,无数次想象来自远方的珍奇异物,如何经过漫长的丝绸之路被送到长安。碧眼的异乡商人,讲述着惊心动魄引人入胜的旅途故事。摇曳的驼铃,汗血的宝马,绿洲之上的古老城池……还有长城,守护一路繁荣的长城,遥遥看到它的屹立,就能让长途跋涉的旅人们心安。对此心驰神往的青年,放弃仕途,作为长城守卫军一员在边塞度过十年时光。

离开故乡长安的十年里,曾经握笔的手生满老茧。与意气风发的诗人饮过送别的美酒,也从沙漠中挖来瓣鳞花精心栽培。他愈发坚定相信,长城才是自己生命的羁绊与归宿。

彼时商旅往来长城频繁,但小范围的纷争时常发生。苏烈向戍边的他国将领提议放下干戈。对方耳闻他的宽厚,信任这份诚意而欣然接受,双双去掉警备。自此边民们可以在固定的日子举行关市互通有无,那些年的长城内外畜牧遍野,繁盛尤似关内。

直到令他终身悔恨的不幸发生。

盖着朱红印章的密令,用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口吻,质问关市开放乃通敌行为,命他将功赎罪。苏烈不解而愤慨,一连好几封奏章抗议,皆石沉大海。反倒催促行动的密令道道紧逼。贪图功劳的监军急不可待,私领随从偷袭参加关市的戈壁之民,好为平步青云邀功。苏烈策马赶去为时已晚,昔日繁华的市集徒留废墟与硝烟。深深的痛苦与愧疚灼烧着心灵——尤其听闻旧日缔约的对方将领也下落不明。

毫无疑问,袭击破裂了长久的信任,长城两侧的氛围骤然紧张。而上峰大堆的军功赏赐,明晃晃嘲笑着他的古板,使他如芒在背。辜负信任。辜负和平的期望。是自己的过错。

抱着难以遏制的悔恨,终于,大漠马贼冲击大唐边城的战斗中,奉命援助的苏烈挡在摇摇欲坠的城门前,钢刀早已卷刃,面对蜂拥的敌人,他大吼着挥起粗围的撑木迎击而上。要赎罪才行,哪怕是用生命。身躯轰然倒下。

不知过去多久,苏烈从昏迷中醒来。一群流民拼凑出为数不多的食物,努力挽留他的生命。“是守卫军的人吗?”浑身灰扑扑的小孩好奇心满满:“长大了,我也想加入。站在长城之上……”他摆出舞剑的姿势。

“不,……你们认错了……”苏烈从喉咙中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内心的声音在呐喊……为什么自己仍然活着,没有守护住从少年时便珍视的、向往的东西,不得不厚颜苟活着。自己……不配拥有这名号!

从这天起,昔日世家子弟,曾经长城守卫军的猛将,彻底抛弃所有。他混迹于流民之中,俨然成为领头人,教他们读书识字,狩猎耕种乃至武技兵法。当动荡和冲突发生,那魁梧的身影便带着衣衫褴褛的伙伴,出其不意的出现,援救危难中的人们。偶尔在月色下,他会想起和友人诀别的那杯酒,想起或许此生再也回不去的长安。这是他的赎罪。苏烈这个人,恐怕早就作为牺牲者的一员,被世人遗忘吧。

可命运总是出其不意,时时勾连起苏烈与长城之间的羁绊。那绯红身影的出现,断然结束了他的自我放逐。

“你,不是长城守卫军吗?”

“我没有资格。”

“那不更应该像个守卫军的样子,堂堂正正担起该担的责任吗?”她说。“至少设法弄弄清楚,当年发出袭击密令的主使者,真正的面目!”

宽大的手掌猛然握紧。遥远暮霭中,起伏的长城傲然耸立,犹如十多年前所望的第一眼那样。

长城在,故乡就在。

盾山。

很久很久以前,神明建造了长城。

它已经记不起那神明的模样,但知道是他的巧手赋予了自己和兄弟们生命,并在长久运转的中枢上刻下清楚明晰的指令。从此之后的千百年,它就仅仅以这个指令为使命而存在。

又经过漫长的岁月,长到连长城都被世人所遗忘的时候,它从沉睡中被一群孤儿唤醒了。真的,他们实在太吵了。它睁开懵懂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些人类,努力想要搞明白自己的境遇。听其中识字的孤儿,念着不知道从哪里拓印下的碑文:

“他远去了,但威胁始终存在。我们不得不设法应对。……它会成为盾牌,捍卫我们的土地……这无与伦比的奇迹。”

这段文字唤醒了它的记忆。它的眼睛亮了起来,如字面意义上的“亮”了起来。继而顶着泥土冒出身体,差点把坐在它肩膀上的家伙甩下去。使命,自己的使命。永远刻在中枢上的使命驱使着它行动。它东张西望,立刻锁定自己的目标:散落的城砖。于是,在众人诧异的眼神里,它毫不犹豫的一步步踏过去,举起巨大的城砖。是要发起攻击吗?孤儿们紧张起来。

可这巨大的机关飞快的把砖一叠叠砌得整整齐齐。破损的短墙瞬时便齐齐整整。身体里残余的最后一点储蓄能量终于消失殆尽。它非常满足,非常安心的闪了闪眼睛(也就是头顶上的大灯),然后再度进入长眠。恍惚中,耳边还飘荡着孤儿们目睹了这场精彩表演后的掌声,喝彩声以及惊叹不已的叫喊:“原来,长城是这样被修建起来的呀。”

之后又经过了多少年呢?它完全没有感觉。再长的时间,对它而言都是美美的一大觉而已。唯有神明刻在中枢上的命令,沉默的运转着。

当它的眼睛再度亮起时,是被一个年轻的混血魔种所触发。这个家伙某天掏出工具一通摆弄,又延续了下令自己清醒的时间。它好奇的打量着身边的方寸世界:长城角楼之中的厨房。这个貌似不会再行动的大块头机关被当成了家具堆在墙边,头顶宽敞的桌板。混血魔种在房间里忙来忙去。他会在做饭的间隙顺手把平底锅放在自己头顶,会擦拭随身携带的祖传猎枪,会试图教会高鼻深目的异乡人理解长城附近的乡音。最近更多的时候,是摆弄各种工具。

他似乎在研究怎么启动自己。啊,要不要告诉他正确答案呢?“唉,好像还是没有什么用呢。”年轻人叹息着。机关的灯闪了一下,好像人的眼珠转了转,但毅然决然的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忽然。整个房间开始颤抖。外面战鼓声,哨子声大作。长城又受到攻击了吗?

年轻人抓起房间角落的长枪,朝外张望。啊,这种剧烈的地动……机关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它和成千上万的兄弟,修筑着长城。方舟降临到世间,带来文明。文明创造了作为十二奇迹之一的长城。而它,正是长城的建造者。

这场剧烈的震动,意味着有敌人意图毁灭长城吗?是它们等待已久那个敌人,那场威胁终于来到了吗?

年轻的混血魔种飞快的背起猎枪跑了出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试图要启动的机关,被强烈的意志,强烈的命令所支配着,运转着。

它慢慢的站起来。沉着的,坚实的运转起来。创造者的声音支配着它的行动,那是它诞生的原因,那是它运作的理由。“修。”那个声音,那个命令,跨越千年万年,始终铭刻在它的中心枢纽,震耳发聩。“修。”

伽罗。

当神明的脚步走过云中漠地,便留下漫长的玉石之路,从长城一直通往王者峡谷。千百年来,这条路上响彻过商旅的驼铃,驰骋过铁甲的骑队,迎来过热切的求知者。而这些求知者在傲立的山崖下开凿了一千个石窟,把神明传授的学识和艰辛抄写的典籍珍而重之的安放,镌刻入世世代代的血脉与骨髓。人们便因此称此地为千窟城。

千年百年来,千窟城就此成为云中漠地最有名的学城。论起此地所收藏的典籍数量与质量,无论最为强盛的金庭城,或者一度以富裕闻名的玉城贵族们,皆满心向往。恐怕只有大陆东部的长安城与传说中的稷下学院可以胜之。城中矗立着历代最有名的学者塑像,他们的名字连同智慧的成果受到人们的敬仰。

而记载着最艰深知识的书卷,则被收藏于千窟之中。唯有被挑选出的优秀学者能被允许进入求学。管理千窟的家族,与金庭城,玉城等漠地大城的贵族享有同样崇高的地位,被尊称为“赤明七姓家族”,意味漠地最耀眼的辉光。伽罗和她的父辈们,祖辈们,便如同漠地的学识之光,世代独掌藏书的岩窟。

伽罗幼年时候,母亲便去世了。身为独女,她在父亲一手教导下长大的。父亲作为族长和学者,拥有广博的学识和高尚人品。他亲自教导女儿学问,以及对书籍深深的热爱。

“看,这些古老的笔迹。是先祖们一笔一划的抄写而成。甚至需要付出十两金子的代价,才能从收藏者手里借出三日,彻夜不眠的抄完。”

“为何如此贵重?”小小的女孩不解的问。

“因为战乱毁灭了许多书。要非常慎重才能保存下来。所以只会借给真正热爱并有实力好好珍藏它们的人。”

“可是书既不能填饱肚子,又不能让生活变得轻松。”

“对大多数人来说的确如此。可是,伽罗啊,它能让我们永生。”

“永生?书,不是很容易被损毁吗?”

“书,记载了祖先的来历,记载了家族的历史,还记载了许许多多其他先民和其他家族的事迹,记载我们全部的文字,造物……明白吗?王的名字,你我的名字……最终都会消失在时间中。可纵使只能留下只言片语,子孙后代终究能够聆听到,我们曾经创造出怎样美妙的文明。这,就是永生。”

父亲眺望着千窟城,郑重的说:“书本确实是一种转瞬即逝的东西。但书本中能诞生文明,而文明,则长存不灭。”“我们的家族,就是因书籍和文明而存在的。”

女孩似懂非懂。书卷的熏陶下,她一天天长大,并许多次骑着马奔驰在玉石之道上,像她的祖先那样,长途跋涉求购或者抄录某本典籍。她是千窟城的女儿。对千窟城而言,书已不仅仅是书,还是信仰的存在。

但她和父亲都忘记了,浩如星海的书籍不仅创造文明,也记载了知识。而知识中,蕴藏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关乎破坏,关乎毁灭。

转折性的日子,来得甚至比想象中更早。那本应该是美好的一天。玉城的继承者和长城守卫军的长官苏烈达成了互市的协议,于是双方去掉警备,让边民们互通有无。伽罗参加了这久违的关市,收获颇丰。很久没有如此尽情购买来自长安的书籍了。可她不知道,这是云中漠地最后的美好,以及灾厄的开始。

返程途中,她注意到不同寻常的魔种动向。尽管平日里也有零星的魔种出没,但这样大规模的行动却前所未见。盘旋的邪恶生物,飞往的竟然是千窟城的方向。不祥的预感浮现在心头,并很快变成现实:当她快马加鞭赶到的时候,整个千窟城已经被火焰,尖叫和成群结队的魔种所撕裂。雕刻着一千个石窟的山崖,正逐渐陷于崩塌。

“父亲!”手中的长弓穿过魔种的身躯。伽罗奋力登上长长的石阶,试图更加接近亲人的身影。

老人放下手中的长杖。整个千窟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沦陷,书页被火焰所点燃,漫天飞舞。数代人的心血毁于一旦。

“你们”是谁?“你们”想要得到什么?“你们”认为用魔种,用武力,用千窟城作为牺牲品,就可以得到“你们”渴求的东西吗?不!书是一种转瞬即逝的东西。文明,却能长存灭。

可自己自命为千窟城的守护者,种种挣扎在压倒性的破坏力面前那么渺小和可笑。当书籍不复存在的时候,支撑身体的力量也渐渐流失。无法遏止的心痛……这副残破的身躯,已经不配继续肩负的责任。

“父亲!”老人似乎听到了心爱女儿的呼唤,他停了一下,举起拐杖像打招呼,又像道别似的挥了挥。继而如同平时悠然漫步于积累了家族几代人心血的藏书中那样,缓慢的,安静的,却坚定的走入了崩塌的石窟。他选择了与书共存亡。

“交给你了,伽罗。”

手持长弓的女性停下脚步。眼泪无声的流过面颊。

“父亲啊,你的遗憾,就由我来完成吧。我会带回所有流落的书籍。”

夕阳洒落的时候,她离开了故乡,去寻找因魔种袭击而散落的书籍。那时候,她已经知道,长城,玉城,千窟城……都因魔种陷入危险。莫名的疑虑在心里萦绕不去。异常行动的魔种,是否因千窟城的藏书而来?它们与千窟城藏书中某种不为人知的知识,真的有联系吗?

“如果,如果猜测是真的……这份罪孽,我也会一并背负。”很长的时间里,她的脚步踏遍云中漠地的各处。直到一段时间后……因魔种袭击而无家可归的流民,将她带到奄奄一息的汉子身边。伽罗救治了那个人,也听到另一个故事:

“我是个罪人。”

“我背叛了友人对我的信任,将他视作引来魔种的恶徒。令长城的和平毁于一旦。”伽罗放下羌笛,无论任何时候都冷静的心灵产生不平的涟漪。这是两个罪人的邂逅。这是真相萌发的开始。

“千窟为佑,太平无忧”

沈梦溪。

巍峨的长城,古老的奇迹。谁建造了它?谁守望着它?谁在它身畔长眠?谁又因它的庇佑,最终获得幸福呢?

沈梦溪所珍藏着不知真伪的半本家谱中,有着祖先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这是贫穷的混血魔种所引以为豪的东西。

“为寻求幸福西去的神明,他们的足迹留下这条道路。我们追随神明的足迹,想要去往幸福之所。在经历乱兵,疾病和漫长旅途后,身背长枪的混血魔种猎人引领我们来到长城。从此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按照家谱所记载,沈梦溪的祖先就此安顿于长城之下。他们清理关楼,升起旗帜,酿造美酒,甚至以爆弹清理石堆时,还偶然挖出过奇怪的大块头机关。

一代又一代,长城的旗帜变幻为河洛,昔日荒芜的田地被开垦,矗立起座座城镇。带来一切繁荣的正是长城守卫军,也是沈梦溪的向往和渴望。半本家谱让他坚信自己是长城之子,而长城之子终究会归于长城。

可现实里他的美梦显得滑稽可笑。至少没人相信长城守卫军会招揽这么个衣衫褴褛,个头小小的混血魔种。集市开启的日子里,沈梦溪也摆上简陋的摊位,出售自己制造的爆弹,却无人问津

“告诉你们,这可是俺的家传技艺。别看这么小一块,但威力足以炸穿玉城的矿坑!”

“吹牛的小孩,当新年放烟火呀。”

“是呀是呀,官府怎么可能允许售卖真正威力巨大的爆弹呢。”

“天下第一精通机关爆弹天才不需要谁来允许!”暴躁的沈梦溪试图证明自己,然而陡然扔出去的爆弹只吓哭了一个小孩,引线还没有燃尽就被一只灵巧的手掐灭。

个子高高肩背猎枪的少年抱起哇哇大哭的弟弟,轻轻拍着肩膀安慰他。这对百里兄弟在镇上的信誉显然比沈梦溪高很多。于是围观群众一片欺负小孩的愤怒谴责声中,自己也还是小孩的沈梦溪只能抱头落荒而逃。

“可恶可恶可恶。”沈梦溪蹲在矮崖边,眼巴巴望着长城。半本家谱就揣在怀里。

“看来,你很向往长城啊。”

温文尔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沈梦溪回过头,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立着一个方士,服饰精致的与此地格格不入,绣着牡丹的暗纹。手里还提着壶酒。

“总有一天,我会加入长城守卫军。”沈梦溪气鼓鼓道。不知道为什么,方士的话音有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敞开心扉。

“我曾经认识某位故人,他也很擅长制造爆弹,脾气也暴躁得一点就着。”方士眺望着远处的长城。“本是最后一次祭奠……恐怕也是种缘分吧。你愿意跟我同往长安而去吗?”

“不想。”沈梦溪毫不犹豫拒绝了。“我要留在这,我会回到长城。我会在长城出人头地!”

方士像沉浸在回忆中般微笑着,并不因这拒绝而生气。他看着沈梦溪,但瞳孔里闪烁的光芒又似乎穿过他的身体,望着遥远的彼方。

“加入长城守卫军,就是你梦寐以求的幸福吗?”

“是!”

“那么,按我说得做,你会如愿以偿的。”

清香扑鼻的美酒被郑重倒在土地上。一次,两次,三次……沈梦溪不由得随着方士双手合十,闭目祷告,希望先祖大人保佑自己实现心愿。

之后的日子里,沈梦溪反复试验改进自己的爆弹,等待着方士预言的时刻。时光流逝,果然镇上张贴告示,宣布守卫军将领苏烈同意与长年占据云中漠地商道的玉城领主联合举行关市的消息。

沈梦溪按方士的指点,趁关市前的夜晚在早已观察好的地点安放上精心制作的爆弹。

“关市举行的时候,会有歹人袭击。如果用爆弹断掉他的退路,你会成为拯救长城的英雄,并实现自己的愿望。”

熙熙攘攘的关市,人来人往。人们欢声笑语,依稀还瞟到百里兄弟的身影穿梭其间。日头西落的时候,关市的热闹也达到巅峰。很久没有如此的盛会了,人们甚至准备以篝火的宴会来庆祝和平与繁荣。

唯有沈梦溪的内心被方士的承诺填满,焦急计算着引爆的时机。等待总是漫长又煎熬,方士的话是真的吗?可内心强烈的渴求压倒一切,他必须要博取命运的转机。

同样擅长爆弹制作的先祖大人,他的灵魂是否已化为头顶闪烁群星中的一颗,并正注视着自己的举动?当他决定踏上神明走过的道路时,是否内心也抱有如此坚定的意志?过去的生活中,没有人会对沈梦溪能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抱有期待。但他奇迹般得从不怀疑自己拥有的天才和力量,相信自己能改变许多人的命运,纵使刹那也好,去成为一个英雄,长城的英雄。

震天动地的爆裂声伴随火光燃起,关市上飘荡着人们惊恐的喊叫。“魔种来了!”恐怖的生物成群结队穿行关市,冲击城镇……方士的预言实现了。

沈梦溪毫不迟疑的飞奔着穿越混乱的集市,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改变命运的机会。揣在怀里的家谱,犹如火焰般灼烧着他的胸膛,激荡着他的灵魂。灵敏的眼光追寻着守卫军的将领苏烈,看着他穿过喧嚣的浓烟,摇摇晃晃走向一个人,那个本来应是他的朋友的人,向他建议举行关市的玉城贵族。苏烈厉声责问他,是不是他引来魔种,想要夺取长城。可是玉城贵族摇着头,一步步倒退,甚至能看清他的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似乎终究承受不住苏烈的怒火,忽然他转身往关市外逃去……沈梦溪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机会。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玉城人落入陷开的大地,而随之从精确计算的方向倒塌的残柱则彻底封死他逃生的希望。在苏烈赶来之前,一队守卫军已经好整以暇的将垂死挣扎的囚徒团团困住。

沈梦溪一跃蹦出,冲为首的青年将领大吼道:“抓住这家伙了。答应我的事,不可以食言啊。”一道剑光掠过他耳边,削掉他好几根头发。沈梦溪瞬间胆寒。“喂,喂……要,要反悔吗……”

“看看背后吧。”沈梦溪战战兢兢转过身,几乎要尖叫。方才试图偷袭他的魔种,被剑光劈成两半。

“今晚,你是拯救长城的英雄。欢迎加入长城守卫军。”不知为何,这冷漠的声音在纷乱的夜晚里,格外清亮。

从这天开始,沈梦溪实现梦寐以求的愿望,成为长城守卫军的一员。他不再是镇上的混混,爱炸裂的刺头,每个试图拿他的过去打趣的战友都会被他烧掉眉毛。他是拯救长城的英雄,与魔种战斗中出奇制胜的机关师,以及最受新的守卫军领导者器重的,名扬长城的风云人物。可惜长城什么都好,就是伙食太难吃。

身边的士兵很奇怪的问:“沈大人还不知道吗?最近新加入的厨子,做得一手好菜啊。”

作为依靠主动选择改变命运的人,显然沈梦溪的行动力比任何人都要强。他兴冲冲推开了关楼厨房的门,却在尚未触到热气腾腾的锅盖时立刻停手。擦肩而过的子弹明确无误发出“禁止偷吃”的警告。

沈梦溪从瞬间的呆滞中回过神后,几乎是勃然大怒般跳起来,追索子弹射出的方向。他圆瞪的双目看到厨房对面的碟楼上,个子高高的青年放下长枪,露出脸来。沈梦溪高举的右手剧烈颤抖起来,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了自己最讨厌的人之一。命运一边打开一道门令你如愿以偿,另一边又关上一扇窗把孽缘送到眼前。“百……百里!”

像被看不见的丝线牵动着奇异的缘分,像由无声的号角奏响集结的呼唤,一个接一个的人们聚集在巍峨高墙旁,聚集在长城守卫军的旗帜下。

长城之子,终究归于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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