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宇乱世
第二章 零泽（旧版）

琥珀之森的天空没有星星，永远都是那个明亮的月亮悬挂天幕，或圆或缺。在这里除了天幕的明月外有一种可以飞翔的虫类叫琥珀萤火虫，尾部可以发出微光，算是琥珀之森的第二光源。琥珀萤火虫一般喜欢成群结队，在茂密的森林里无数谈绿色幽光忽明忽暗点缀了这无法摆脱的黑夜，生活在永夜的人们喜欢把这些虫子用一种叫“伏月”生物生产的透明薄膜包裹起来当做照明，如果你不是本地人又足够幸运能够找到森林中心的集市“雾街”，那么你便能看见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奇观——用数百亿只琥珀萤火虫放进透明薄膜编制而成的巨大虫网覆盖了整个“雾街”的天空。这些尾部散发微光，不用进食，生命周期七天的生物在这巨大的网里出生，漫无目的的飞翔而后死亡，然后新的一代再次出生，像是进入了一个充斥着无限悲哀的死亡循环。它们唯一活着的意义就是给那些自己称作“人类”的生物予以便利和虚荣，而人类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它们的想法。当然，这些是不需要考虑的，弱者没有生存的选择。这条不仅仅适应琥珀之森，在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或许都是成立的。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掩盖不了虫网的壮观，许多第一次来到雾街的人们望着散发着柔和绿光的无尽天空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美好而疯狂。

在琥珀之森外面的世界一般把这里称作“永夜”。而刚刚来到永夜的人们，有那么一部分因无法适应这无休止的黑暗而产生了焦虑、紧张、愤怒、沮丧、悲伤、痛苦等等负面情绪而迷失在了这片森林之中，或被野兽吞没，或被人类截杀，更多的是疯了然后自生自灭。

叶轩吃着野兔肉，感慨良多。六年多的永夜生活让叶轩看到了太多的杀戮和离奇，也带给了叶轩变态的判断力与任何时候都极度冷静的性格。在这种永远黑暗的环境里，不能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冷静的判断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一个错误的决定就让自己陷入绝境之中无法自拔，黑暗里等待死亡的痛苦是足以让人崩溃的，那种绝望往往比马上死去更加煎熬，无法控制的恐惧往往能够轻易让人疯狂而遭受到猎手的致命一击，所以实力并不能在永夜代替一切，在你没有完全适应黑暗之前，心理素质差的人类往往都会从猎人瞬间变成猎物，这种现象被称为永夜法则，永夜法则第一条，永远不要让自己失去冷静与判断力，这是老头给叶轩上的第一堂课。

还没啃几口兔肉的叶轩明显感觉到火光下身旁一条黑影稍纵即逝，紧接着一股强烈危机感布满全身，叶轩知道一定是猛烈而致命的一击正朝着自己身后袭来。之所以选择这片空地，是因为身周一百米内除了草丛和石头外什么都没有，空旷的四周让一切偷袭的手段在这里都会有足够反应的时间来选择战斗或者是逃跑。突然的袭击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对方在自己和小石头来到之前就已经呆在这儿的某处多时了，并且极好的隐藏了自己的行踪。

可惜叶轩的身体反应力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跟不上思考抉择的速度了。知道身体已经无法躲闪的叶轩没有多余的闪避的动作，而是左拳平握蓄力朝着左身空气反手一击。一记手刀伴随着夜风呼啸的刺耳声直插叶轩后颈，离后颈一公分的手刀突然被一只小手钳住，攻击似乎戛然而止，然而下一秒另一记手刀从叶轩左背部位袭来，关键时刻叶轩提前发动的一拳正中刺客左腹，化解了这第二手的致命一击。叶轩身旁站着的小石头右腿在原来位置猛然发力，留下一个周围成龟裂状的塌陷泥坑。本就抓住刺客右手的小石头用力将刺客往右一甩，狠狠地甩在地板上摔了个狗吃屎。火光愈演愈烈，从死亡边缘绕了一圈回来的叶轩早已一身冷汗，只听见“啊”的一声，叶轩转过头才发现在地上被制服的刺客居然是一个比六岁的小石头还要显得小巧的孩子。看身形顶多五岁左右，一身的黑衣黑面让人有一种笨手笨脚的呆萌感。

小石头把刺客提了起来用身上的绳子捆了个严实，拉下了黑色面罩。是一个看上去白白净净面容也还算俊俏英气的男孩，正皱着眉头咧着嘴好像宣告着自己被小石头脸朝地砸了个头昏脑胀的不满，显然这个小刺客没有衡量好双方的实力差距。

叶轩蹲了下来跟这小刺客面对面，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在森林里遇到这么小的男孩，确实有些吃惊。别看小石头才六岁，以刚刚那样的力道甩在地板上，就算是一个成年人也都给砸晕了，这小家伙居然只是吃痛的皱皱眉，这让叶轩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

“你叫什么名字？”叶轩开口就是一句废话。

小刺客盯着叶轩好一会，突然翻了个白眼，扭过头撇撇嘴，好像在说，要不是你身边的伙伴出手救了你，就你这战斗力也好意思审问我？一种极度不屑与鄙视的氛围就在这空气中慢慢散开。

叶轩冷笑起身，“先把他右手砍了。”

小石头憨厚的点点头，抽出腰间的短刀就准备下手，就在下手的一瞬间。

“停！！”小刺客突然大叫起来。

叶轩继续冷笑，对待不听话的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用行动告诉他不听话的后果是什么。“小子，知道怕是好事，你只有一次机会，说吧，你叫什么？”

结果刺客继续白了叶轩一眼，抬头对着远处空旷的林子大叫：“快出来救我！没看到我被这两个土鳖抓住了吗？！救我救我救我！我认栽，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叶轩和小石头听到这个马上警惕起来，背靠背盯着四周的树林。黑色的森林一片寂静，四周的空气好似凝固。一向第六感出奇强烈的叶轩这次不管怎么看都没有感受出来黑暗里的杀机。然后良久，一个人影也没出现。妈的！叶轩火气一下上来了，捡起串兔肉的树棍朝小刺客当头就是一棒，啪的一声脆响，“妈的！你小子敢耍我！”从不肯吃亏又倔强的叶轩看来被这小子气的不轻，先差点被这小子给宰了，结果抓住了还被鄙视一番，现在居然还不怕死的逗得自己团团转，越想火气越大。

被敲得看见星星的小刺客继续开始对着森林鬼嚎起来。只是接下来叶轩的几棒子让小刺客终于渐渐的安静下来，红彤彤的小脸上好似收到了极大的委屈嘟起小嘴，眼眶的泪花眼看就要流了出来。

小刺客盯着快要到眼前的短刀开始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再不说话，那么眼珠子就会被身前这个脾气极差的土鳖给挖出来。

小刺客哽咽道：“零泽，宇文零泽。我这个名字的由来...”

“停停停！我问你答，懂不懂？废话就不要多说了！为什么要杀我？”

“谁叫你们是第一批来这块空地的人？我都在这里潜伏两天了就只看到你们来这里，你知道我有多么...”

啪，叶轩毫不留情的又是一棒子下去，还真他妈是个小话唠！还是个无比智商底下的话唠，这空地看似是一块有经验的猎人补给休息的好去处，但是在琥珀之森这块地方基本上是没人来的，这块地离自己住得地方不远，周围都是一些小动物，而且还极其稀少。如果自己和小石头不来的话，这小子岂不是要在这地方呆上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一个人影？

接下来的一段对话中，叶轩才了解到这个叫宇文零泽的小伙子自称来自什么星月盟的刺客家族，因为从小不肯练武，所以几天前把他给丢在了这片森林，说是让他用自己在家族里学到的本事在这刺杀十个人，三个月后再接他回去。如果没有杀满数额，那么就会被永久留在这里。当然，零泽一口咬定这只是家族里唬他的话语，自己可是家族千年以来天赋最高的血脉，从小被家族里的人哄着，不可能这样对待他。叶轩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翻白眼了，这情节简直比雾街那说书先生的狗血故事还要狗血，怕是这小子不是被自己给敲坏了脑子就是满嘴谎话。

自然小零泽的头顶又吃到了叶轩的第n下棒子。“要你是你们家族千年以来天赋第一，那我家小石头岂不是万年难得一见的武道天才，同样是六岁估计一只手就能把你打趴下！”已经眼泪哗哗的小零泽叫嚷着自己快被打成白痴了，有种不要老朝着自己的头顶下手。于是头顶继续挨了一下的零泽终于开始学乖了，可惜话唠乖得了第一分钟，乖不了第二分钟。

“我才不想要那什么千年难得一见的天赋，我就想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过日子，长大了游山玩水想干啥就干啥。”抽泣着的零泽继续说道“我老姐可比我厉害多了，从小对我最好的就是我老姐了，你们最好放开我，不然等我老姐知道我被丢在这鬼地方的时候一定会过来救我出去，到时候你们就等着被收拾吧！恩？不对，不对！还是你们厉害！你们厉害！！啊~~！！”

可怜的小零泽感觉今天就是自己的末日，是有史以来最痛苦的一天终于降临了。从小被姐姐宠到大的零泽第一次被仍出家门就遇见了两个蛮不讲理，偏偏又有着与本身年龄完全不符实力的土鳖。所以一个被家里宠惯了的初级小刺客遇见偏偏实力比自己强大的土鳖注定是一场悲剧。

零泽抬头看了看没有星星的天空，明月依旧挂高。小脑袋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被揍了多少下，看着已经熄灭篝火呼呼大睡的两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开始极度想家的零泽就这样在被捆着的情况下沉沉地睡了下去，好像梦见了最疼爱自己的姐姐。

三岁那年，十一岁的姐姐温柔地摸着自己的小脑袋。“不想练武就别练了，有姐姐在呢。”当时没有搞清楚这句话的含义以及背后所要付出什么的零泽只是依稀看见了姐姐温柔的眼神里偶尔流露出来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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