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花开
第二十回：唐大小姐丢了货（旧版）

二姐连日来早早便不见踪影，赵芸岚闲来无事便时常去后院花房帮忙吴夫人修剪松土、移盆浇水，常与吴夫人说些书本上看来的南北民间异志、花草精怪故事，二人谈笑甚欢，吴夫人更当她是自家女儿一般，日子倒也清闲有趣。

只是那受了小伤的吴霆昇实在恼人，总在眼前转悠，甚至毫不忌讳地在她面前向吴夫人撒娇。她还是第一回见那样人高马大的汉子忸怩作态，间或还拿眼角来瞟她……真是开了眼了，她有些作呕。

这日，她与吴夫人刚将一株新嫁接培育所得的镶边丽洛海棠种苗移入新盆中培土，忽然有人来报，说唐大小姐来访。

吴霆昇神色有些紧张，坚持独自出去迎客，还以眼色暗示母亲，没成想吴夫人恰巧移开了目光，却被赵芸岚尽收眼底。她故作兴奋道：“今日终于有缘认识新朋友了！倘若不介意，可否请少帅引荐于我？”

吴夫人接道：“自然是无妨，这位唐小姐是城里最大商号‘万顺庄’唐家的大女儿，也是个极乖巧的孩子，想是能与你谈得来。昇儿，你领芸岚同去吧，也好互相介绍介绍。”

那唐大小姐唐清韵与吴霆昇相差不足两岁，早年间也曾留洋，刚学成归来没多久，因其父旧病复发，两个亲弟均未及弱冠，现如今她便成了“万顺庄”的实际掌事人，暂时帮着打理南北两地的数十间连锁商号，涵盖南北调货、往来通运，是个颇为精明的女子。

吴霆昇无奈领着赵芸岚一同来到前厅，一见那唐大小姐便声先夺人：“啊哈哈，唐小姐，今日怎么突然赏光莅临，舍下真是蓬荜生辉啊！”

那唐大小姐一身干练的马术女装，贴身的裤线勾勒出一具凹凸有致的胴体，挺立的白色衬衣领口开着两颗扣，露出一抹细腻滑顺的脖颈，很是诱人。

她冲他展颜，五官大气，笑得甚是好看，略带娇嗔道：“等你约我骑马，猴年马月都没有个音信，不如我自己上门，择日不如撞日……呀，你受伤啦？”话说了一半，方才发现吴霆昇右臂的包扎。

“不碍事，一点小擦伤。”吴霆昇打着哈哈，轻描淡写。

突然见从他身后闪出一个小巧的身影，唐大小姐刚起身迎前的脚步略略退了半步：“这位是？”

一直亦步亦趋跟随其后，被吴霆昇的高大身躯遮挡住的赵芸岚，主动走到唐清韵面前行礼：“唐小姐，你好，我是来自平城的赵芸岚。”

“这位是平城总政厅赵家的四小姐。”吴霆昇赶紧插嘴介绍道。

唐清韵迅速上下打量了赵芸岚一番，正经回礼微笑道：“原来是赵家小姐，幸会。我们唐家的‘万顺庄’在平城亦有分号，还望日后多多关照。”

“唐姐姐言重了，早就听闻姐姐精明能干，将各家分号打理的妥妥当当，从不会出什么岔子，是唐家首屈一指的人物。我平日里闲来亦最爱去‘万顺庄’逛逛，总能带回不少巧物件。”

二人你来我往相互吹捧，越聊越投契，越坐越亲近，俨然一对相交已久却多日不见的老友。看得一旁的吴霆昇直揉额头，女子之间建立友谊的方式让他无法理解，多个话题间起承转合无缝衔接，他完全跟不上节奏，无从插话。

倒是唐清韵先想起到访的目的，打断了寒暄，正经道：“霆昇，我今日来，实是有事相求。我们西关那条线前几日走了一批货，途径‘阕岺峰’，半道遇劫，货物大半保存完好，只不见了一批贵价瓷器。”

吴霆昇皱了皱眉：“‘阕岺峰’一带是土匪张天爷盘踞的地头，你是想来请我帮你剿匪？”

唐清韵看了一眼赵芸岚：“是。”

“那张天爷向来号称不劫那些奢靡之物，劫你的瓷器做什么？”吴霆昇追问道。

“……那批瓷器是天价国宝，内中有当年自清东陵流出的白玉翡翠。”唐清韵咬了咬牙，“那张天爷不过是个贪财之辈，否则怎会甘当流寇山匪？”

“姐姐勿急，少帅定会想个万全的法子。”赵芸岚忽然开口宽慰她。

唐清韵离去后，吴霆昇抬着右臂独自坐在后院石凳上思量。赵芸岚走来，在他一侧的石凳落座。

“少帅可是在想，唐姐姐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吴霆昇反问道：“你觉得哪句真，哪句假？”

“这倒不难猜，货物被劫是真，被劫的国宝瓷器是假。一个常年游走于乡野之间的土匪粗人，既不把玩又不倒卖，何苦劳心费力地劫走玉石瓷器这些个易碎物品？若为劫财，又怎会只劫一半货物？倘若是被什么人盯上了玉器，更应全数劫走整批货物才是，方可掩人耳目。再者，听她所言，这批堪比国宝的玉器既是来路得当，理应可以走西关北的官路大道运送，又为何要选取途径‘阕岺峰’的偏僻路线？可见那张天爷的目标应当是些别的东西。”

这一通分析倒是很有些道理，吴霆昇不由得侧目，更是惊讶于她对南方要道如此了解。没想到，这小妮子竟颇有几分观摩人心的本事，小小年纪便能看得通透全面，假以时日，不知会否成为一代巾帼？

赵芸岚忽然转而求道：“少帅，若真要去剿匪，可否破例带我一同前去？我曾听过一些说书的话本，将那张天爷描绘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盖世豪杰，十分想去会一会他。”她双手情不自禁轻轻搭握住他的左臂，眼神恳切可怜，“横竖我会骑马，也能充当卫生员……虽说这样不合规矩，还请少帅务必想想法子，圆我这个心愿吧！”

她微凉的手指触感熟悉，他一瞬间恍了神，竟微微点了点头。

仿效二姐那样子撒娇，果然受用，她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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