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帛遥当日手刃的是冒牌货,而继安此刻杀的却是货真价实的苜之国大名。
聿眀彻直到倒下,目光中依然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你……为什么……”他的声音嘶哑而颤抖,继安浑身发抖,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但是目光却锋利而寒冷,他颤声说:“为了将亡的苜之国,也为了我含冤死去的妈妈!”
对!还有香织夫人。为帛遥做了替死鬼,替影武者填了命的香织!
很难形容此时继安的心情,他像是看着一条死狗,一块抹布,一堆烂泥,绝不像在看自己的父亲。最后,他跪倒在地,口中喃喃道:“你不配做我妈妈的丈夫,不配做我的父亲,更不配做国家的大名!”
聿眀彻的胸口起伏,他拼命喘息,似乎还想辩解什么,然后却什么都没能说出,以一副死不瞑目的姿态,吐出了一生中的最后一口气。
他死了,这次是真的死了。
他的确是看到了自己的两次死亡,一次是在幻术之中,另一次刚刚发生。竭尽全力想要逃开的命运,无一避免。
真是精彩绝伦的闹剧。我想笑,却又笑不出。弑父后的继安接着就想举刀自刎,他身边的鼬肩一动,夹手夺过了短刀。
“你若做懦夫,岂不是和他一样?”他淡淡的说着,把刀收入了自己的忍具包。我看了看瘫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继安,道:“苜之国根本没有宝物,我们回去怎么交差?”
鼬平静的眼眸转过来:“如果我们如实上报,阿飞会相信吗?”
那个家伙啊……我叹了口气:“他至少会表示相信。”
“但是在心里却认定我们已经背叛。”鼬接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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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着赞同。他真是太懂阿飞。
“我们除了欺骗他,也没别的路可走了。”他说着,摊开了卷轴,向水晶球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思索,只觉得要骗阿飞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苜之国国君们欺世的手法,原封不动的照搬就行。
这时,面对水晶球的鼬突然出声:“喂,这东西,好像有点奇怪……”
他还没说完,突然低呼一声,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水晶球居然炸开,而鼬双腿一软,仰天跌倒在地。
我被突如其来的巨变吓得目瞪口呆——这是今晚最让我震惊的事。连忙上前扶起鼬,他的身体绵软无力,像是受了重伤。看见他满脸的鲜血,我终于惊呼出声:“你……你没事吧!”
他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虚弱模样靠在我的手臂上,双眼似乎都失去了焦距,用尽了全力对我说道:“快走!”
事情终于完全失控!我相信自己就算见到山崩地裂也一定面不改色,但是鼬的倒下却轻易让我崩溃,那一瞬间似乎被恐惧感吞没,但心中却清楚的知道一件事。
快走!
这两个字中危机感让人腿软。当下我不再迟疑,咬紧了牙,没问一句出了什么事,先用力拉起鼬的胳膊,尽全力将他架在肩上。
他比我想象中要重不少!
“继安,快跑!”我吃力的站起,向继安喊道。
密室中的桌案几柜极多,地毯太软,一路上磕磕碰碰踉踉跄跄,连带着陈列的瓶瓶罐罐也都翻倒,短短的路程中意想不到的艰辛。继安仍失神的跪在父亲尸身前,一动不动,我跌跌撞撞的来到他身边,咬着下唇,抽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他的后领,连拖带拽的继续向出口前行。
虽然没有回头看,但是能感觉的到。
炽热,可怕的炽热!那是死亡的温度,即便是在灭门的火场之中,也没有这么恐怖的炽热!其中还带有宇智波一族的CKL。
这是忍术。那么……阿飞?是阿飞吗?
我不敢回头,一边逃跑,一边催动自己的CKL,想要溶解身后可怕的忍术。
但是没有用,跟那可怕的忍术和庞大的CKL相比,我的CKL简直微不足道,如螳臂当车一般,根本没起任何作用。
不能停步,不然就会死掉!
对于这次危机,这是最清楚的认识。
艰难前行中,身后突然“哗啦”一声,琉璃灯坠落,整个密室里顿时漆黑一片。距离我们几步之遥的出口淹没在黑暗之中。奋力向前,膝盖却剧痛,不知撞在哪件家具上。我连骂人的心思都没有,一手搀扶鼬,一手拖着继安,早已气喘吁吁,最后一点力气,赶紧催出CKL,借着淡紫色的光芒绕过障碍。
可是,就在这时,继安突然大叫起来。
声音都变了调子,叫的撕心裂肺,就像哪种传说中才有的野兽一般。他挣脱了我的手,用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巨大力量。我听见他夹杂在嚎叫中翻滚挣扎的声音,只觉得那能燃尽生命的炽热就在身后。
我会死在这里吗?我会吗?
无法压抑的恐惧让内脏都发抖,“啊!”我如下定决心般的低吼一声,忍住不去看继安的惨状,更加用力的抓紧了鼬,加快了脚步。
“放下我,”鼬如叹息般无力的说道,“你快走!”
我咬住下唇,搀扶着鼬终于走上通往地面的楼梯。
可是……
那不知名的恐怖的灼热终于追了上来,我突然浑身如烧着了一般的痛,简直无法忍耐,明知还差几步就能离开,却还是坚持不住,翻到在地。那一刻脑中一片空白,在这样的生死关头,鼬的情况怎样,或者逃跑什么都完全无法考虑,就连自己是否如继安般的尖叫都忽略了。全付精神所有力气都被用来抑制和忍耐那种尖锐又剧烈的痛。
又不知从哪里传来巨响,密室的天花整个塌陷下来,泥土砖石如雨。
有时候,死亡真是解脱!被掩埋的那一瞬间,我心中并没有恐惧或者悲伤,反而快乐的要笑出来。终于要摆脱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痛苦!终于要解脱!
临死的前一刻神智清明,能清楚的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鼬,宇智波鼬……”我喃喃着,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却是难以想象的气若游丝。
“绘……凜……”
这是我最后听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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