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交颈
萧墙之内（旧版）

井上到访这件事我当然没有告诉富岳，就好约定好的一样，鼬没有说，居然连美琴都没有提过。等到富岳结束任务，并没有发现家里诡异的平静气氛。

我曾私下里问鼬，是否应该提醒富岳。但是鼬似乎是对父亲极其失望，说一切都让美琴处理。

而美琴的状态十分奇怪，她似乎很平静，平静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让人摸不透这算是心如死灰，还是毫不在乎。终于鼬鼓起勇气问过她一次，美琴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露出悲凉的笑容：“我才不会为这种事伤心，毕竟我还有你们和佐助。”她说着，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缠绵哀婉。

鼬敏锐的捕捉到她的情绪波动，后来悄悄对我说：“妈妈也许是绝望了，也许是对你爸爸念念不忘，总之，这不是个好现象。”

我拔出笔写道：那么他们会分开吗？

“本来我不希望父母离婚，但是……”鼬忧愁的皱起眉，“我总觉得妈妈像是为了我们而委屈自己，我不想让她难过。”

可为什么美琴阿姨还惦记我爸爸？我想他们在当年一定发生过什么。只可惜我们无从知晓。

“但总会有人知道的。”鼬叹息着，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我也继续在本子上写。

“西川太太。”

这些十几年前的旧事，除了当事人之外，有可能知情的就只有长者了。而西川太太正好健谈。鼬迫切希望得知当年三位长辈的情感纠葛，从而找到让富岳美琴回到从前的办法，我则保守的劝他别太抱希望。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能一下就让奄奄一息的感情恢复正常。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离婚，我们又该怎么办？我凝起眉写道。

而鼬揽住我的肩膀，“不用担心，还有我呢，你，还有佐助，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我早就跟你说好的，忘记了吗？”

是的，早就说好了。只是我没想到，在我们见面的第一天看似随口的一句话，他居然还记得。

也许真有一诺千金的人，只可惜他不是富岳。

夜风寒凉，但是鼬让我温暖。

过了一会菜菜子做完家务，过来催促我们睡觉，只是她不忘探究我们的心事：“鼬，你和离殇，是这个吗？”说着，她竖起小指在我们面前晃了晃。

“不是的，”鼬连忙解释道，“菜菜子姐姐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我不相信哦！”菜菜子笑吟吟的说，“你们两个可是经常聚在一起说悄悄话呢！”

我便在本子上写道：那不过是鼬作为哥哥照顾我而已。

在我和鼬的矢口否认下，菜菜子不再追问，而是狡黠的一笑，好像一位宽容的长者识破了孩子的小小谎言。对于她的误会，我们无可奈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意愿，有些可能会因他人的影响而改变，有些则坚定不移。

人们自身的意志其实并不单单和自己有关，我们受到别人的影响，同时也在影响着别人，所有人的思想和行为交织，形成的不仅仅是社会，还精确到每个人的命运。

就比如，佐助曾问我和鼬是否会结婚，菜菜子又问我们是否情侣，我无法预测如果还有第三个人这么说过之后，那么我和鼬的关系是不是真的会发生变化。

然而，那第三个人还是出现了——西川太太。

“你们两个小家伙，如果将来结婚了的话，我可是一点也不会意外呢。”西川太太笑眯眯的，连皱纹好像都加重了几分。我和鼬特意挑选西川老师不在时来打听富岳美琴年轻时的旧事，没想到老太太一开口却是这样的话。

“可是按照族规，宇智波和千手不能通婚的”鼬一愣，立刻把话题往回拉。

“这个规定不是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废除了吗，”西川太太随口说，伸手指了指鼬“对了，还是你父母结婚后提出的。”

她不等我们说话，叹了一口气，又道：“要不是这个规定，美琴和源康恐怕早就……”

鼬微微皱起眉头，给了我一个疑问的眼神。我便写道：千手源康，就是我的父亲。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族规？那时候宇智波为什么不能同千手通婚？”鼬又问。

西川太太脱口而出：“那还不是因为……”可是她说到一半就停下，“你们家族的规矩，我这样的外人又怎么知道。”

她明明知道！可是不愿回答，我们谁也没办法，鼬明显有点失望，他想了想，提出质疑：“可是据我所知，我们家族中很多长辈早在十几年前也都和外族通婚了。难道唯一无法通婚的，只有千手一族？”

西川太太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写道：既然原本就有这样的规矩，可为什么美琴阿姨还跟我爸爸相恋？

“因为年轻，”西川太太淡淡的说，“所有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的，敢于挑战传统，反抗一切条条框框。”

“只是可惜啊，造化弄人，”她又叹道，“当时我们都以为他们二人只差最后一步了，谁知道后来竟会发生那种事，原本籍籍无名的宇智波富岳，不仅当上了族长，还和宗家的美琴结了婚。”

宗家？我不禁好奇的写道：宇智波家也像日向那样有宗家和分家之分吗？鼬也好奇的说道：“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了，”西川太太笑道，“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富岳当上族长之后，连同不跟千手通婚的规定一起，都改掉了。”

“那么，您刚才说的那种事，到底是什么事？”鼬接着问道，这一定是一切的关键，我俩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然而西川太太却没有说下去，而是深深看了我们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能理解美琴的心情，自己无法嫁给千手源康，便无论如何都要把离殇留在身边。也许，她也希望你们两人将来能走到一起，续上她和源康上一辈的缘分呢！”

“可是当年究竟出了什么事呢？”鼬追问。

西川太太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叹道：“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老了，早就不记得了。”

这位年老的忍者有着出乎我们意料的圆滑与狡猾，无关紧要的小事就侃侃而谈，可在关键问题上却含糊其辞。交谈过后，我和鼬依旧不得要领，鼬沉思许久，说道：“我想宇智波不和千手通婚的缘故，还是和建立木叶之前的敌对关系有关，是早就流传下来的族规，后来废除也是因为大家都是同一忍者村的同伴了。可是西川太太说的那件事……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真不知道，原来美琴阿姨是宗家子弟，富岳大叔却是分家的。我写道。

鼬对此并不在意，说道：“这些好像也不重要。”他沉吟了一阵，总结道：“就像我们之前猜测的那样，我的妈妈本和你的爸爸是恋人。但是在他们冲破枷锁之前，突然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最后他们各自和别人结婚，好像是受到胁迫、利诱，或者欺骗。”

我想了想，写道：现在看来那个要命的“那件事”是跟宇智波一族有关。

鼬点头，又叹道：“可是仅靠凭空猜测的话，我们永远无法得知那件事的内情。”他虽然沮丧，但是也明白仅靠一次谈话根本无法完全了解十几年前的往事。

我们此后也曾试探过美琴，但是美琴的口风很紧，我们一无所获。

富岳依旧和井上黛保持交往，渐渐地美琴也不能保持常态，旁观者如我们和菜菜子，都感受到了她对丈夫的冷淡。只有佐助依然不知道，在他心里如神仙眷侣的父母，其关系早就悄悄崩塌。

美琴不肯离婚，井上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她多次上门挑衅辱骂，只是美琴总不在家，不常能遇到，听到她脏话的也只有我和菜菜子。我曾问菜菜子是否会把井上的事转告富岳，菜菜子愣了愣，淡淡的说：“我只是保姆而已，处理主人家的三角关系，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鼬知道后便说菜菜子很聪明，随即又冷笑道：“有时候我真为爸爸难过，他的秘密，家里早就一清二楚，可是这个情况，他却不知道。”

美琴为家庭保持沉默，鼬为佐助保持沉默，菜菜子为工作保持沉默，而我，我本身一直就只能沉默。

不过井上的每一次挑衅，菜菜子都向美琴如实汇报。到了深秋的时候，鼬悄悄告诉我，井上失业了，她无故被烤肉店开除，这应该是美琴做的手脚。

我不是不赞同美琴打击井上，只是对她的手法感到担忧。写道：可这样一来，井上岂不是有更多的时间跟宇智波家纠缠？

从春末到初冬，富岳出轨已经大半年，美琴和井上的对峙已经持续2个多月。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宇智波富岳则是战利品。井上为了富岳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美琴对丈夫毫不在意，却不肯让出家庭这块唯一的阵地。

井上没有家人，又失去工作，恐怕更要把富岳视为生命中的唯一了。想让她停止对宇智波家的干扰，必然难上加难。美琴对井上的出手，虽然无可指摘，但是也必定引来井上更加疯狂的报复。

所以才有她后来的过激行为。

那天是木叶的假期，美琴没有任务，忍者学校放假，连暗部都休息，鼬难得有时间陪佐助去了郊外练习忍术，只是富岳依然加班。下午菜菜子照例去买菜，可是不一阵子又敲门回来。

“对不起，我忘记带钱包了。”她抱歉的笑了笑，又问：“太太呢？”

但我着急来开门，没有带纸笔，只好费力的打手势，想告诉她美琴正在后院。

“厨房？”她疑惑的猜测。我连连摇手，“卧室？”她又道。我又摇手，头一次发现纸笔的重要。

可没想到，菜菜子这时却问道：“你告诉我就好了，为什么不说话？”这句话让我浑身一跳，如看见毒蛇一般退后两步——菜菜子怎么会这么问，她怎么会不知道我不能说话！

好像是发现了我眼神中的恐惧，菜菜子丢下我，径自穿过庭院向屋里走去。这时美琴拉开玄关的拉门，问道：“谁来了？”

那一刻菜菜子眼中突然发出光来，如匕首一般尖锐寒冷，我心中一紧，连忙上前两步紧紧抓住她的衣服。可菜菜子一把将我推开，一挥手几道寒光，苦无手里剑已向美琴激射而去。紧接着拔出短剑，跃起来合身扑上。

眼看着这一变故突然发生，我却无法发出惊呼。美琴反应极快，身子一闪，人已高高跃起，离开了暗器和菜菜子刀光的笼罩，只听见“啪啪”的声响，暗器射入柱子或门框。

当然，那人根本就不是菜菜子，虽然变成菜菜子的模样出现，但对于她的真正身份，我和美琴心里雪亮。

美琴人在半空，口中叱道：“井上黛！想不到你居然敢在宇智波家做这种事！”

井上咬紧了牙，嘶声道：“是你逼我的！”

美琴不再说话，和井上两人兔起鹘落的几次交手，井上手一挥又发出一把暗器，这回只听轰的一声，庭院的一角，连同玄关都已炸毁——更要命的是，美琴正处在爆炸之中。

然而只见人影一闪，本应被炸得血肉模糊的美琴却已出现在井上身后，高举了手刀凌厉的朝着敌人的颈部劈去。

“影分身！”井上惊呼一声，连忙回身变招抵挡，二人拆了几招。井上虽有武器，但明显处于下风。缠斗在一处的两人骤然分开，美琴还没等落地双手在胸前敏捷又繁复的结了几个印，一个巨大的火球呼的一声，就朝着井上喷了出来。

井上躲闪不及，惨呼一声，便被火焰包围。我早在二人动手时就已缩在庭院的角落，一颗心怦怦直跳，有心跑出去求援，但毕竟院子不大，全笼罩在二人的打斗之下。美琴的大火球气势宏大，热风扑面而来，我背脊紧贴着墙壁，一动不动，生怕收到波及。

火焰已CKL作为燃料经久不息，可是井上却没有因此而丧命，在其中大约挣扎了5秒左右，便逃了出来。她当然浑身都伤痕累累，也没有足够的CKL保持变身术，恢复了真实的相貌。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要命的是，她逃出火球，居然就落在我的身边。

所以，在火球消散之后，井上的短剑也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美琴惊呼，但是我却发不出声。刀刃冰凉，那就是凝结了我生命的温度。井上整个人都躲在我的身后，勒紧的手臂简直让我喘不过气。这是火灾之后，我第二次遇到生命危险。

只不过这次，已经没有人能像父亲一样保护我。

在井上嘶声向美琴吼叫的时候，我有些恍惚，好像自己已经死去，灵魂出窍——我会不会就此死掉？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那么已经去世的父母，也会因此而哭泣的吧？

“离殇姐姐！”突然，一声尖锐的童音传来，就如同当头棒喝一般让我回过神来。只见到鼬和佐助正站在门口，佐助一脸焦急，鼬则沉着的看着井上黛，一只手把弟弟拉到身后。

美琴背后正是已被炸毁的玄关，她到此时终于失去了冷静，大声喊道：“放开离殇！”

井上挟持着我缩在角落，她身后已无路可退。鼬和美琴互成犄角，虽然封死了她左右的去路，但是却因为架在我脖子上的刀而不敢上前一步。

“井上，你放开离殇，我们让你走。”鼬沉声说道，在此时，年仅12岁的他甚至比美琴还要淡定。

“走？”井上冷笑起来，“谁说我要走！”

“你到底想怎么样！”美琴愤怒的喊道。

刚才庭院里又是引爆符又是忍术，动静实在太大，到此刻终于引来了几名邻居，他们挤在门口向里偷窥，大多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质在手的井上此刻终于占到上风，她颇为得意的笑起来，说道：“现在终于到了做出选择的时候了，宇智波太太，你注定要失去一个亲人了。”

井上让美琴在我和富岳中做出选择，但是却不知道我并不是美琴的亲生女儿。

“你现在敢闯进我的家里行凶，难道就不怕将来我加倍奉还！”美琴恨恨的说道，“如果我要杀你，以你的本事，只能等死！”

我虽然看不见此刻井上黛的脸色，但是她抵在我脖子上的刀明显抖了一下，勒住我的手臂也松动了些。鼬结印发动影分身，劝走了还在围观的邻居们，而本体还在瞬也不瞬的看着我们。不知井上是以怎样的姿势躲在我的身后，此刻我的恐惧之心渐渐消退，小心又轻微的挪动，开始思索逃脱的办法。

这时井上似乎下了狠心，喊道：“以后怎样我不管，我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要不然，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女儿当垫背！”

鼬却像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只是对我微笑，柔声说道：“离殇，别害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我看着他发亮的双眸，极慢极慢的点了点头。

美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看我的眼光温柔又凄婉，嘴唇微微动了动，我看的真切，那个嘴型，分明是在说“源康”二字。

她颦起眉，说道：“我不会让你伤害离殇的！”

而见到美琴挣扎动摇，井上的得意之情简直要从声音中满溢出来：“你到底怎么办！”

她的防范之心从没这么低过！我的身体在这一刻就好像被谁控制了一般，突然抬起脚狠狠的踩在她的脚趾上。井上惊呼一声，站立不稳，我趁机推开她，拔腿就跑。

前方鼬已迎了上来正张开了双臂迎接我。而后方，我听见脚步声，美琴的惊呼声，还有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这所有的声音交杂，让我有了个十分真实的错觉——似乎只有一步之遥的鼬的温暖怀抱，我恐怕是……回不去了。

那个黑发黑眸的少年，到底是在我眼前还是天边？

“鼬！”我终于嘶声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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