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故日记
第一章:开端其二(旧版)

阜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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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三日后的早晨,我带着师父的信和白虎团专属令牌出发了。昨晚,我就已向区长弘炼说明意思,他同意我的建议,明白我的情况。于夜传令门卫,明早对我放行。

红黑相间的粗布上衣,下装则是一条黑布的蓬松长裤。腰间的黑布腰带将裤子拴牢,打上绑腿,外加一双黑布鞋,这一身就是白虎团的工作服。很多时候让我体会到了组织的贫穷。

离开之前,我准备去理发师傅那,修剪我这许久没处理的头发。由于之前被魔兽打自闭了,就一直在疯狂地修炼着,三个月都不曾出门过。“都可以扎辫子了。”我将刚清洗过的头发绾好后自语道。“可头发长又多,夏天是真热。”顶着近中午的太阳,一边赶路并抱怨着。

来到码头后,我向四处张望,看到了理发铺,也看见了我的老朋友哉演。我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哉演。一身华丽的绸缎衣裳让我惊讶不已。可谓锦绣盖全身,完全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手持薄纸扇,行为举止端庄。在我发愣的瞬间,他早已飞奔过来。

哉演欲言语,可却被我抢过说:“那天你走后,我还以为很难再见到你了。”

哉演正捏好笑脸向我答道:“三天前的一别,时光飞逝,现在南洋海盗猖狂,我真为您担心啊。”

“所以你今天是来向我告别的,对了,我还没向你打听发船的时间,不过刚好你在这。哈哈。”那天的恩怨仿佛埋葬在时间里,而今天两人的心情特别舒畅。

“这不就来了吗。”

“啊?!”

我还没回过神来,一艘巨大的帆船忽然向南驶来,最后停泊在码头中。船里有人离船上岸,向着哉演和我走来,看样子他应该认识哉演,那人说:“船只已到位,请两位大人赶快上船。”

“大人?哉演啊,我可没这么大名声,应该说你吧?”

“不都说‘两位’了吗?”哉演强调着。

“那还是你自己去吧,我搭其他船。”

“别介啊,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看着情况不对,我的脾气突然爆发,连续追问哉演:“为什么跟着我?还有这是你说的官船吗?哉演,你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老子跟你没完!”

“行。我们去那边茶楼休息一会,我亲自向您解释。”

哉演给船上的船员们示意,不一会船中的人便陆陆续续地登岸,其中还有一个撑着遮阳伞衣着华丽的女子,我盯了她好一会,她也盯了我好一会。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是因为她那足以让百花遮羞的美貌。那她为何也要盯着我看呢?

这一愣,四周的船员们都已经围了上来。

哉演仍然客气地说:“我的老朋友秦月炎,请再相信我一次。走吧,我保证会尽量的让你免受伤害。”

“你,你……”最终,无助的我竟然真的跟着他的脚步走了。但在旁人看来,我们之间的微妙关系依然没有被发现。我憎恶自己穿着白虎团的工作服,如果我在众人面前被打败了,白虎团的名声会败光。最主要的,由于官家不想办事,白虎团一直是这里的治安员,基本上是战无不胜的。如果我被打倒在地,应该是那些苦恨我们的人,看到我被打倒在地,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应该会死在这里吧。现在这个码头上找不到其他团员,就算有,估计也难胜这群船员。

现在每一步都是沉重的,我刻意拖慢脚步。后面的人催促着,前面的哉演耐心地等着。来到通向茶楼的巷子中间,我感觉死期到了。哉演,我从来都不曾深度信任过他。这次也一样,七八个壮汉尾随我在巷子里,加上之前的情景,鬼知道还能不能出去。

未几何时,我霍然觉醒:“吾乃白虎团团长唯一的直系弟子。熬个十几年,估计也是白虎团团长,怎么能如此窝囊呢?”

叩问自己的灵魂后,决定拼着来一次突围。

缓步行至巷子中间时,我冲前大叫一声:“哉演!”哉演回过头时,脸部“唔!”地接下一拳。一场逃亡追逐戏就此上演。我往前方巷口逃跑,后面的三四个船员一路追来。之前最先下来的那位船员力量惊人,追上我后,轻伸猿臂,右手一个抓取,向后一扯,我即浮空后掷地。我霎时感觉胸闷头昏,虽然这在训练中是常有的情形,可二十岁了,都没能适应下来。清醒后,弹射起身,做好拼招的架势。没有任何武器,因为这么多年来都是在练习拳脚。这样的好处就是不用害怕武器被缴或遗失,坏处便战争中极易死亡。

哉演已经被放倒在后面,口中还念念有词。我全神贯注地寻找时机,开个先手,“啊!!”向着那位老船员的脸就是一拳。只这一动,老船员便看穿了接下来的行为。他没有格挡,而是将躯体一歪,双手接住了这爆发最高的一拳,双手发力,再次将我活生生地连根扯起。举在空中揉了几下,接上一记重摔。我被震撼了,但放弃还为时尚早。对面老船员也在挑衅着。二话没说,在直立身体的那刻,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踢去,老船员的裆胯闪躲不及。看到他退后的那一刻,我信心大增,开始发力。强拳砸脸,腿夺下路,疯狂地压制着,不想让他恢复。但始料未及的事还是发生了,某一次进攻突然乏力时,被他揪了个破绽,第三次将我连根拔起。狂怒地“呀!!!”一声后,将我掼地。又迅速捽我衣襟,将我擎过头顶,重复摔打。一直使用各种抓取技,一刻都不肯停息。望着他脸上被打出来的伤痕,混在那极其暴怒的脸上。貌似这就是我的结局:将被活活摔死。

5

各种重摔下,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无力地昏倒了。

迷迷糊糊的意识中,我仿佛听见师父的训诫声,听见轰天震地的吼声,与山中魔兽大战时的战伐声。我手持钢叉,与魔兽激斗正酣,忽地战地的另一面传出呼救声。我顿时感到不好,“靠!谁这么没用,又得让老子去‘救火’。”于是寻着呼声所在地奔去了。

当我找到这个地方时,只看到团里的捕兽陷阱被人类触发,这个人便是哉演。我及时地将他从陷坑里救出,让他赶快离开,他连忙感激地向我道谢。我没有接受,还是让他快些离开。于是沾着一身的污秽,哉演便离开了此地。在他离开不久后我才意识到:白虎团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发出清山公告,不许行人沿这座山附近经过,更不许上山。那他……

我正集中精神思考时,突然不知从何处蹿出一只魔兽。这是一只从未见过的物种,有着强大的威慑力和破坏力。“呃呃呃……嘎嘎嘎……”它不停地喘着粗气,并发出奇怪的叫声。我手发汗,浸湿叉柄,紧抓钢叉准备战斗。可心中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仍然没有消散,暗忖:“这难道就是它们的首领?”

一段时间过去了。奇怪的是,这只头似狐形、躯干魁梧、漆黑毛发交叉,有着一口刺刀般尖牙,四爪不停挠地的魔兽僵住了。逐渐地,我恢复了与它死斗的勇气,不再惧怕它。

我终于忍不住了,既不能逃,也看不出这只魔兽的意图,在这种情形下,便想尝试独擒此兽。就在决定死战的顷刻间,屏气凝神,灌注全身气力将钢叉一投,投向仅仅距我二十步左右的魔兽。不过它超高的反应居然将这柄钢叉于空中完美擒住。“咔嚓”,巨爪一握便将其摧毁。“叉柄就不该木制;他娘的,穷成这样。”我抱怨着,但不甘示弱,钢叉不是我的武器,拳脚才是。我和它角斗士一样,都正时针旋转着。说时迟,我出其不意地绕到这只魔兽的侧面,一猛扑,压在它的背上。和它不断翻滚,最终将魔兽稍稍限制住了。我举拳向魔兽的头颅卖力捶打。好景不长,人类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我只站了一时的上风。这只魔兽力量巨大,一声咆哮,挣扎爬起身,一下便将我甩开。我奇迹地被重重甩在树梢上。不久,树上挂着的我醒过来,树枝也刚好断落,“嘭!”,我的躯体掉到地上。我慌悚了,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伤它分毫。但现在也不得不站起来与它周旋。它的目的是吃了我,我的目的则是活下去。

这头发怒的魔兽也忍不住了。看我的增援时时不到,尖利的牙口来回磨切,发出咔咔的声响。面对这块垂涎可得的肉,它正准备进攻。此情此景,使我喉咙里的口水不停地往下咽,汗液浸透全身所穿的粗布衣裤。可仍然不能逃跑,因为根本跑不过它。只看到它的尾巴震地一拍,四爪蓄力,全力一跳向我袭来,而我却因为体力不够导致躲闪不及被两爪按倒在地。危难之际,我疾呼:“师父救我!”,真是时运不坏,霹雳乍然间,一只从远处飞来的弩箭射穿它的右前爪。带着疼痛,这只魔兽迅速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我惊魂未定,只见师父和众团员扒开树枝从背后的树林中走出。哉演也在当中。我大口呼吸着空气,继而直立起身,向师父行礼。然而师父并没有好话,仅仅丢下一句:“任何时候都不能离开团队,即使是为了救人。”

归返路途上,身上的爪子伤导致感染发病。我口吐白沫,眼翻白珠,即刻摔下马,昏倒在地。身旁的人叫唤着,远处好像也有东西在叫唤,叫唤着我。

我再次醒来时,自己早穿着病号服,瘫在病床上。环顾身旁没有一个人,失落感刹那间涌上心田,想想只能自行打发时间度日。就当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时,哉演第二次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一头清爽的碎发,一副姣好的面容和一身青蓝的上好布料的衣服配着黑色长裤,这是我对他的最初印象。一副非常亲切的装扮。找到病房后,他直接到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四天了。恩人啊,还好您没事,要不然我可就背上了杀人的负担了。”这副虔诚的模样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我也回了几句客套话。

从此以后,他经常来到道场并不断地赠送特制的补品给我。逐渐我们也成为了较好的朋友,直到现在。

6

以前的多少个夜晚,我经常梦着自己坐上小船。摇啊摇,直到梦境的末端,即使这样我也想回航。只为待在梦境中,享受着各种镜花水月。

当我渐渐从记忆中醒过来时,自己正坐在船舱的地板上,双手被绳子束缚,双脚没有做任何处理。可有一样,我的腿劈叉着却没多大感知,向腿脚稍微发力,刺骨的疼痛就会跑遍了全身,促使我不得不停下这样的行为。

“你好些了吗?”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温柔,怡神又悦耳。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四下观望,只见舱门外,走进一位漂亮的美少女。左手捧着药瓶,右手拿着棉签,徐步走来。步至身前,蹲下的瞬间让我真正看清她的容貌。一头修长的秀发,一张精致的瓜子脸,肤如凝脂,樱桃小嘴。额头上的刘海虽然不齐整,却也无伤大雅。但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她那一双乌蒙蒙的眼睛,总使我感觉有些不安。美中不足的是,就算这位神秘的女子蹲下来为我擦拭脸部的伤痕,也仍然脸怀一刃冰霜。

“疼吗?”她面无表情地问我。

“不重要了,我已战败。是个随时都可能死的人。”

“你不会死,如果真想让你死,哉演哥哥绝不会在你昏迷时,连忙叫那位下属停手。”

“我知道,故意放我一马,但我还有些什么价值呢?你说。”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她的主动使我更想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我说道:“我和哉演也仅仅是三个月的朋友关系,他为何要在我身上做如此多的文章?”

此时她放下手中的棉签和药瓶,端坐在船舱的地板上,双脚并拢,两手护膝,和我对视着。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可对视久了,我竟然能感受到那来之不易的一丝亲切。她就坐在我的对面,我却稍稍低下头,我的眼神不敢直视她。偶尔的一瞥让我发现,她一直在没有任何忌讳或害羞般地凝视着我,使我想起在码头的那一幕。

她终于发出了让我久违的温和的笑声,说:“我是你的妹妹啊,亲爱的妹妹哟!”

听见此话后,我抬起头,缓缓地移动眼睛。我被惊呆了,我不知是多久没见过女孩子的笑容,才会让我记不起寻常女孩子的笑容。但她的笑容让我身心发寒,比不笑时更使我的内心无法平静。

“我刚才听见你叫哉演哥哥,怕不是所有比你大的男人都可以成为你的哥哥。”我说。

霎时间她的笑容消失了,又冷漠起来,低下头小声喃喃着:“彦衫只有一个哥哥,彦衫只有一个哥哥……”在长时间的念叨中,我发现事情的奇异性。她念得时快时慢,音调变化多次。

我带着试探的语气,想着被滞留在这的情况,小心翼翼地问道:“哉演还是秦月炎,谁是你的哥哥?”

彦衫沉默了,什么也没拿就起身离开,带着冷漠的面容走向门外,仿佛将之前说的、做的忘得一干二净,着实让我摸不着头脑。我感到奇怪,从冷漠却温柔的照顾到略显病态的笑容,再到报出名字和说出让人没办法理解的言语,最后好似麻木般地离开。我甚至感觉最初向我走来的是一位气质十足的女神。十分钟后,离开我的却是一位有遗忘症和笑容寒人的女子。

在彦衫的药水的擦拭下,我脸上的伤痕不再让我感到疼痛。我也在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忽然外面的脚踏声骤起,哉演,那个被我打伤右眼的骗子出现了。

哉演唯一一次不伪装自己,用着强硬的语气说:“秦月炎,别来无恙啊!”

我被这逆转的态度搞得有点不太适应,正经地说:“哉演,你忘了三个月前在近月山上,我曾救过你吗?如今你却恩将仇报。”

我的话不知触到他的什么神经,哉演发出的强烈的笑声,倏然言语变得柔滑起来:“哈哈哈。这一切都是一场缘分,该遇见的时候,恩人不弃我,我又怎么会恩将仇报呢?而且我俩散去的时候为时尚早,恩人,你说是吧?”

7

哉演和坐在甲板上的我寒暄几句后,便叫人将我抬至一间卧室的床上。

我问哉演:“现在是什么时候?”

哉演回答说:“你只昏迷了几个小时而已。那之后,我让下属背你上船,还命将你的腿脚毒打,之后擦药护理。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腿伤就会痊愈,放心吧。”

“额——,这种行为简直让我无法理解。”我的面部抽搐,心情更是无法描述。

“我们要去哪,方便说吗?”我接着问道。

无视我的提问,哉演自顾自地说:“对不住,那封信是我伪造的。我贿赂尹尔贝,让他将这封信随你师父的命令单独交于你,信封一路从战区送来,皱迹很好伪造,可是在红封上我却疏忽大意了。在看到那封信后,估计会被发现蹊跷。你也正好怀疑到我,我慌不择路,瞎编乱造,最后真能蒙混过关,使自己置身于嫌疑之外。”

“尹尔贝,呃——哈哈,算是在暗中嘲讽我吗?”我于前面的低沉的细微之声瞬而转笑道。

“不,你要相信我们的朋友情谊。而且一耳光加上一拳,我觉得你早已报仇。”

看着坐在旁边椅子上的脸上受伤的哉演,加之一直客客气气。我竟然良心一软,对他产生了内疚感。我不想再用武力来解决这个问题,何况他的下属,和我战斗过的老船员还在这条船上。单比力量我是绝对胜于他的,可他这一身的柔术却是一面屏障,一面我难以跨越的屏障。力量的均匀分布,战斗时每个机能都能全面发挥,和我的单纯将所有力量集中在一拳上或一脚上比较,他的功能性太高了。

在我们都沉寂时,又是哉演开了口,说:“恩人啊,你就安心吧,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是你师父的战区,但在这之前,我得先做完一些应该完成的事。”

“但愿如此,我现在想知道,我这几天来所了解的信息中,何为真,何为假。还有到底什么是应该完成的事。”

在这样的逼问下,哉演看上去有些为难。于是我将脚移动至床下,准备起身离开。他忙阻止,我也感觉刺痛异常,可自己真的不能容忍别人的任意摆布。之前的各种戏耍,拐骗,都记在脑中,无明业火正燃上心头。像哉演这样,不露凶狠之相而做残忍之事,懂得适可而止,我想真正地对付他都大有难度。都不可能找到发力点。在我任性之际,老船员出现了,哉演叫他退下,但他凶狠的眼光还是撇来,感觉正在挑衅一般,估计还是因为那一场战斗。我最终还是被治住了。

“那请告诉我,我的师兄尹尔贝为何会被你贿赂吧,团规上写得明明白白:清廉之身,不容玷污。如有贿人,受贿者,将永远开除团籍。他这样做,就不怕第一区区长弘炼查到他头上吗。只需我一个告发。”

哉演的表情突然荡漾了一下,并不明显,但能看出他是想笑。

“各朝只有一个皇帝专政,可皇帝双目难查百事,更不用说明察秋毫。于是建立了巡查官,可巡查官也如皇帝一般,普通人看得见的弊端,他们不一定看得见。再次就是将巡查的事交给百姓,可皇帝不敢、不能授权。百姓中第一个敢上奏皇帝的,是解救天下传美谈。第二个敢上书行官的,是冒死之高洁当颂赞。第三个敢上书州官的,可能是世事皆难略失败。第四个敢上书县官的,估计生死由命无人知。长此以后,最终,有的人只能憋着,高高在上的皇权就会有难办的小事了。成大事的王者,最后几乎都会败于积累一定时间的小节,可拘小节又难成大事。”

“你想说白虎团已经腐败?”

“不,我想说的是,尹尔贝应该会是腐败的开始。涉里克团长有胆有识,善于管理。如若让他一辈子管理下去,白虎团估计到解散,也不会出现任何腐败事件。想想吧,当日在近月山上,你的粗布衣裤和木柄钢叉,至今都让我记忆犹新。腐败能成这样?那我真是罔读这十几年的书了。”

哉演喝过下属端来的水后,继续说:“我并不想用尹尔贝来坏了白虎团一百年来的名誉。可惜啊!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二五仔,在我提出这个计划时,一口答应。而且据我观察,他的野心还不小。”

我摸摸下巴,想着,说:“他以前和弘炼师兄争过第一区区长的位置。”

“不止如此。”哉演又把起水杯,呡了一口。

“那他还想当团长?!”

“嗯,所以我才说,他可能是白虎团腐败堕落的根源。”

“德不服人,技不压众,威望就更不用说。他凭什么?!”我怫然将手一拍,拍在大腿上。现在身体上的疼痛,也比不了内心的怨恨之痛。

“凭这次战争。贪生好利的他,为什么会在白虎团待这么久?和你不一样,他是涉里克团长捡来的孤儿。成年后完全可以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现在二十五岁了,还在坚守,不容易啊。”

哉演说完后,给我道了个晚安,便离开了。

入夜十分,吃完端过来的鱼肉、蔬果,甚至还有面包之后。久坐闲暇之际,我仰见星空不如往常。夏季星空的璀璨不再,苍穹之云遮住了无数明星。我暗暗发誓,一定将尹尔贝这种败类彻底铲除。携着誓言平卧床上准备睡觉。又发现,准备修理的头发竟然还在,“只能改天上岸后再修剪了。”

交谈中,哉演的手段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话语中也完完全全地回避了一些重要的问题。我还不曾问过彦衫的事,这真是一大遗憾。但如果彦衫也是哉演手中的奇货,估计一番询问也是徒劳。我想着正在南洋剿匪的师父,在这如同绑架一般遭遇后,我自身难保,又如何到战场上帮助师父。我的心死灰一样,想起这么多年来,为了应付师父。表面上发泄自己对这样的人生的不满,在兵器训练中,我仅仅练着钢叉混日子,同僚们嘲笑我,师父则为我悲哀。如果,如果……唉……

8

翌日清晨,我的腿伤已恢复一半。自身感觉睡船上远不如睡陆上舒服。太阳刚从山后冒起,就起身穿衣洗漱。我顺着守卫的所指的方向,去往厕所,唯一不爽的是这一群,连上厕所都伴身的守卫。回到房间,打算再消遣一日。我有着无数逃跑的心思,可腿脚只恢复了一半。再跑的话,估计得随着这条奔流不息的原江,流淌至南洋。用我的英魂去消灭海盗,使师父凯旋,加官进爵。使白虎团的地位提高,不再受人指点。最重要的是把这身粗布的团服,用上好面料重制一番,这才是我想要的。我正臆想,且乐而不思返回现实。现实对我是残酷的,即使第一区是团里的精锐,并还有皇帝陛下拨出的一万大军。这场战争能否胜利,仍是一个未知数。

偶然间,我瞅见彦衫从门口经过,可并没有引起我太大的注意。她再次出现时,已到床前。我惊愕着,这一切如同闪换的画面。我立即直挺挺地坐在床上,手臂自然下垂手掌放在未折叠的被子上。脖子瘫软下来,头略低下,窃视着她。害羞只是一层因素,更不寻常的是自己好似愧疚于她。

“哥哥还是一模一样。认为自己做错事后,如不立马去弥补,便会这样低沉着,不发声。”温和又可爱的声音,再次回荡耳畔。

“不,不是的。”这是从我口中说的话,我居然意识到。

待言毕,彦衫不顾一切地冲到床边,紧紧抱着我。我的呼吸逐渐加快,因为不曾意识到这一切的发生。感觉呼吸都成问题的我,居然反手将彦衫抱住,用临近哭泣的语气说:“我对不起你,你把生的机会给我,你牺牲了自己。而我却……”

“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我们是多么弱小。我们需要别人保护,母亲就全力保护我们,哥哥则保护着我,无论何时。是是非非如此之多,本就无罪,怀璧其罪。在你离开我的那刻,我多么希望你能活下去。”说罢,一行热流从眼边滴下,滴在我的臂膀之上,透浸我的心房。对比昨日寒人的笑容,现在的哭泣之姿,更让我动容,使我怜悯,不再寒心。

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妹妹,我不知怎么安慰她,甚至都开不了口。是真的开不了口!

“我……”我全力地开口想说。

一阵摇晃,我醒了过来。老船员和彦衫伫立床边,一切归为虚幻。只剩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留下真实的反照,这一切结束了,都只是一场梦。彦衫送来早餐,热气蒸腾。老船员则说要为我接骨,“那天我们决斗时将你摔伤,凭着习武之人的身体素质,和你这副钢筋铁骨。加上药物的疗效,你的确恢复很快,但没有真正恢复。当时,你的骨头快被我扯开,如今都没合上,哉演大人特命我来给你接骨。哉演大人说:‘恩人知道是我派你去的,他一定不会拒绝。’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就开始吧。”

我仔细扭动全身检查着,发现他说的情况属实,的确有几根骨头没连接上。

“好的,开始吧。”

几下的功夫,他娴熟的手法没有让我吃到任何苦头,上半身就好如初了。

在完成工作之后,老船员退了出去,屋内只有我和彦衫。她仿佛是在等我吃完早餐后,以便将这些碗筷端走清洗。现在我已经不再对她感到陌生,已经把她看作妹妹一般。即使这二十年从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可我还是难以启齿,喉咙里的话,难发出一丝丝声音。

“你多等一会,我马上吃完。”

“没事的。”

“好了,谢谢你的款待。”

她还是拔腿就走,我为自己的无能羞耻着。想的一切难以实现,责备自己:“秦月炎,你无能,无能啊!”我于心中不断地责备自己,希望下一秒的自己能超越现在的自己。在彦衫从这消失之前。

“彦衫,你……”无能的我做出最后的尝试。

“请你,不要忘记我。”我恍惚间听见了,忽然又看见了。看见彦衫回过来含着泪眼,“请哥哥,不要忘记我。”再说一句后,我们的第三次相逢,就于此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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