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江湖
第三章、烧鸡（三）（旧版）

去老阿婆那儿偷烧鸡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一来，如果大胖后来知道这烧鸡是从老阿婆手里偷来的，肯定会生气；

二来，老阿婆实在心善，忘恩负义？狗剩又于心不忍；

三来，说不定那两个流浪儿就在那儿守着自己，毕竟和他们混了半年多，记仇是流浪儿的通病，现在回头，就是自投罗网；

四来，这一趟追下来，狗剩都快从东门跑到西门了，再折回去，又耽误时间又浪费力气，浪费力气就是浪费生命呀！

这么一盘算，实在太不划算。

无奈，狗剩只得另寻目标，就这么一边晃荡着，一边琢磨着。

……

“小女我年芳二八一枝花~好似那油菜发了芽~勤劳踏实想有个家~洗衣做饭把碗刷~”

一阵甜美的歌声宛如清泉溪流，沁人心田。

狗剩循声望去，瞧见一位盲人姑娘站在一个摊位前，以碗筷为器，敲击出清脆的旋律，和着旋律唱着动听的小曲。

那姑娘一身粗布长裙，身姿婉转间，含苞待放的窈窕倩影隐约显现出迷人的身姿。

“真香！”

狗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姑娘身旁的一张木桌上。

那木桌之上，正摆着一盘烧鸡和一盘花生米，烧鸡显然刚出锅，还冒着白色的蒸汽。

狗剩向四周望去，却未在桌旁寻到一人。

那姑娘身旁倒是有一老汉，十有八九是姑娘的父亲，此刻正忙碌于其他几桌的客人，从客人的表情来看，大多是奔着姑娘来的，此刻都陶醉于姑娘美妙的歌声和曼妙的身姿中，浮想翩翩，无暇他顾。

天赐良机！狗剩心中大喜，小心翼翼的向那烧鸡靠近。

二十步……十步……五步……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狗剩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紧张的屏住呼吸，脚步都不由得放慢放缓。

近了……近了……眼瞅着烧鸡伸手可得。

“喂！”

突然一声呵斥，吓了狗剩一跳！

狗剩抬头望去，却瞧见那老汉弯腰从案板上抄起了一把菜刀，高举着就要向自己冲来！

惊恐下的狗剩一把抓起烧鸡的脖子，撒腿就跑！

“站住！”

老汉跟着追了过来。

年幼的狗剩哪见过这阵仗！平时靠着自己小身板扮出一副可怜相，就有好心人给他些剩饭菜，偷窃？那是长大以后才要考虑的事儿。

可如今，狗剩需要的是一只烧鸡啊！

靠乞讨能讨来一只烧鸡的可能，比一低头就捡到几个铜板的概率都小得多。

狗剩埋头一路狂奔，真恨不得脚下生风、背后张翅，直到跑的两腿发软，上气不接下气，才躲在一处墙角，趴在墙后，回头望一望那老汉有没有追上来。

“呼~还好没追上来。”狗剩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安慰道，此刻心脏跳动的厉害，双腿一软，狗剩顺着墙角蹲坐了下来。

两眼紧紧盯着手中捧着的烧鸡，余温尚存，香飘四溢。

狗剩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用力的摇了摇头，狗剩居然骂起来自己：“真没出息！这是要拿回去交差的，你愿意看到大胖为你挨打吗？”

狗剩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愿意……可是……可是……这烧鸡真香呀。”狗剩忍不住擦了擦嘴角溢出的口水。

狗剩又问自己道：“吃一口不要紧吧……就一口！鸡脖子那么长，我吃中间的那一节，就说……就说逃跑的时候把鸡头甩掉了……咦？这样我还能吃个鸡头！”

“嘿嘿-嘿嘿-”狗剩突然感觉自己太机智了，这样不仅能吃鸡脖子，还能再多吃个鸡头，可是转念一下，又不打算吃这个鸡头了。

“今天下午和大胖置气，他一定会难过吧。”一想到这里，狗剩又低下头，流起了眼泪，脑海里回想起大胖将自己护在身后，挨了一哥一巴掌那个场景。

狗剩将鸡头小心翼翼的拧了下来，看了两眼，才依依不舍的、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这个鸡头，留给大胖吃。”

拧鸡头的时候，鸡脖子上捎带着拧下来一点肉丝在指头上，狗剩将指头含在嘴里，用舌头卷着那一点点肉丝，用力咀嚼着，被嚼成肉沫后，又用舌头卷着在嘴巴里转了两圈，闭上眼睛感受着烧鸡在口中的美味，然后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回味着。

对面房顶上有一个健硕的胖子，颇有意味的看着狗剩的一举一动，表情时而疑惑、时而偷笑、时而嘴角微微上扬，耐人寻味。尤其是看到狗剩将鸡头小心翼翼揣进怀里时，竟微微发出一声叹息，当看到狗剩吮吸手指时，又心生一丝怜悯与赞赏。

狗剩将肉沫在嘴里来回搅拌了好几回，直到完全感受不到烧鸡的美味，这才心满意足的睁开眼睛，却刚好看到站在房顶，嘴角挂笑的胖子。

狗剩吓了一跳，立马将烧鸡藏到身后，满脸惊恐的看着那个胖子。

胖子指了指狗剩背后的烧鸡，笑道：“我的。”

“你凭什么说是你的？”狗剩大声质问道，大声是为了壮胆，这是大胖教给自己的。

“噢？哈哈，难道是你的？”胖子打趣道。

“对，没错，就是我的。”狗剩梗着脖子道。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这烧鸡是你买的吧……哈哈哈哈~”胖子笑道。

“怎么不能是我买的？”狗剩反问道。

“嗯……在那盲人歌女的摊位上买的？从左数第二个桌子上买的？是不是还有盘花生米？哈哈哈哈~”

狗剩心下一惊！这果然是那胖子的烧鸡，不然他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这……这……”狗剩心虚的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明亮的眸子提溜一转，计上心来，演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指着胖子背后大喊道：“哇！好大一只老鹰！会吃人的！”

胖子笑了笑，虽然知道眼前这小孩儿在撒谎，依然配合的慢慢将头扭了过去，“哪儿呢~在哪儿呢~”胖子为了将戏做足，还用手掌遮挡着太阳光，向远处眺望，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到了狗剩夺路而逃。

胖子冲着狗剩优哉游哉大喊道：“你~是~跑~不~出~我~手~掌~心~的~~~”

当这句话音回荡在巷道的时候，狗剩早就逃的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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