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君独享千万界
扩散(旧版)

一书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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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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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军人出国维和,临行前是孩子的生日,他送给孩子自己亲笔签名的足球。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孩子好久才从阴影中走出,从那以后每天和小伙伴踢足球,一天,写有爸爸签名的足球被踢到了球场外,他请一名路人帮他踢回来,却不想那路人将球踢向另外的方向,足球扎在栅栏上,路人扬长而去……

法院,一男子被判无罪释放,虽然面上无喜无悲一片淡然,心底却是乐开了花,而对面的原告则满眼悲戚和仇恨。

那个女人,很润……男子终是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张小小自称被宋某下迷幻药实施强奸,从酒店视频监控可以看出张小小并未反抗,而且体检并未从其体内检查出药物反应,当晚共同聚餐的公司同事和酒店员工的口供表示两人举止亲密像是情侣,宋某当庭反咬一口,说是张小小自愿,法院以证据不足当庭释放。值得一提的是数位证人都收到了一笔不菲的汇款,而且张小小的男友并未在庭审现场。

女孩在自己的卧室复习功课,楼下小区的老太太们在跳着广场舞,音响声音放的极大,阿姨们扭腰甩臀,忘乎所以。女孩焦虑的挠着头,眼前的公式,文字像是一团乱麻堵在了脑子外面,藤缠麻绕,似要生生将她勒死。

次日,女孩的考试真的很不理想,女孩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把自己反锁在卧室,看着楼下纵情歌舞的老太太,目光怔然。

青年在路边发着传单,毒辣的太阳让他汗流浃背,也许是因为长相不佳,很少有人接他的传单,即使他表情足够谄媚,笑容也足够亲和,腰也弯的很低,可那路人依旧行色匆匆,稍有接过也只是在拐角的垃圾桶扔下就走,然后在内心为自己那微不足道的爱心洋洋自得。一个女人从他背后朝他走来,刚开始的他并未发现,然而出于职业道德他还是递上了传单,并献上了自己廉价的笑容。

下一刻,手中一摞传单被那女人扬的满天都是,而那女人还誓不罢休对他怒目相视,然后竟然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嚎啕大哭起来,好像他对她做了什么不轨之事。路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拍视频,更有人说要报警,已经有满脸正义的精壮男子向他走来……

商场公厕,保洁阿姨打扫着地面,一个青年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进了一个隔段,先是一阵抽噎声,随即是垃圾桶被踹翻的声音,然后是猛踹坐便,隔段板的声音。保洁阿姨好像听到了青年深呼吸的声音,那声音如此之大,似是要将整个厕所的空气抽空。

保洁阿姨上前敲了敲门,要是这里出了什么损坏,她可是难辞其咎,厕所门缓缓打开,青年面容扭曲的走了出来,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因为那张本就不俊秀的面庞此时被打的鼻青脸肿,保洁阿姨后退半步,可是看了青年造成的狼藉场面,保洁阿姨怒从心起,连声斥责。青年怪笑一声,当他疯癫得蹦跳着离开这里时,身后只留下被掌掴的保洁阿姨……

被掌掴的阿姨就此生了一场大病,每隔几天就要去医院挂吊瓶,保洁的工作也就这么丢了,刚开始儿媳妇和儿子还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可过了一段时间便要她自己去十几站外的医院打针了,一个月的时间好像老了十几岁,老太太颤颤巍巍的坐在走廊塑料椅子上,医院永远都是人满为患,病床,病房都贵的要死而且还不一定有空位。

这次给老太太输液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一看就让人心情舒畅那种,可是在医院,哪有人会在乎你的长相呢,这里的人不是愁云惨淡就是神情麻木。老太太看着小姑娘紧张的样子就觉得这肯定是个新手,刚下学门实习的。

果不其然,这一针扎偏了,然后又偏了,老太太勃然大怒,积压了大半辈子的怨气怒气,在加上这一个月来的遭遇,老太太先是冷讥热讽,随即在走廊里大吵大嚷,众人皆冷眼观望,女孩站在人群中央,孤立无援,头深深低下嘴里喃喃着对不起,而那被刘海遮住的眼睛里却有不符年纪的深深怨毒。

晚上八点,女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合租房,那个和自己处了两年的男友发来的十几条嘘寒问暖的微信就那样放着,她不用看都知道是哪些陈词滥调。狠狠地把自己摔在床上,一股子霉味儿扑面而来,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把自己深深地埋在被子里,手机铃声不识时务的响起,她挂了又挂,最后接起,是那个异地恋的男友,她大发雷霆,说他什么都不懂,说他烦人,说他没用,说他不上进,把一个男人仅有的尊严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当女人情绪不佳时男人是最好的出气筒,她们从不会考虑男人的感受。

最后,女孩以一句“你太自以为是了,别再联系我”为彼此的关系画上休止符。电话另一头,男孩对着电话良久无语,随后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我见过这世间最美的景色,就是你毫不留恋远去的身影。

男孩第二天没有去单位,那个繁重,压抑的工作他早就受够了,如果不是工资尚可,他早就辞职了,可从细枝末节,扣扣省省攒下的钱又是为了谁呢?还好,没有到你生日之后和我说分手,不然这三千块,我得多心疼啊,男孩苦笑。他去了酒吧,点了好多酒,曾经喝瓶汽水都要想好久的他再不存在,没有女人,我们的钱挺够花的,不知为何他想到了这句电影台词,笑着笑着,这酒喝得便有些苦涩。

也许酒吧的酒根本不醉人,也许他是酒量超群,仅仅只是吹了会儿冷风,他除了头昏脑涨便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殊不知,疯狂的因子在血液中流淌。他戴上兜帽,开始在深夜狂奔,他挥汗如雨,将一切抛在脑后。

临近一个拐角时,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女人穿着米色长风衣,打扮的很得体,一副眼镜架在鼻梁,镜片遮不住满眼的疲惫困倦。迎面而来的黑影让女人不知所措,高跟鞋恰巧卡在地缝中,脚踝的扭曲,惯性的使然,她跌坐在地,脚踝痛的要死,五分钟后那里会肿得和鸡蛋一样大小。

女人大发雷霆,满心的愤懑,加班的怨气通通撒在了这个突然闯入视野的人影身上。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声色俱厉如同训斥她的学生,剥下了层层伪装,她也只不过是个泼妇罢了。

男孩止住了脚步,回头,望着那个在路边捂着脚踝痛骂不止的妇女,沉默了片刻,向那妇女伸出了手。女人以为男孩良心发现想要拉起自己,面露缓和,然而,当她伸出手时那男孩的手却缓缓收回,轻抚着自己的鬓角,仿佛在他的面前有一面镜子,而他,如一个正在整理着装的富家公子,翩翩少年。

女人怒不可遏,正待发作,男孩随手便是一个耳光……

女人动作粗暴的整理着书本,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有些风韵,只不过此时黛眉紧皱,眉心带煞,看到她的同事都纷纷避让,生怕触了霉头,刘老师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差,还和教导主任有那么点不清不楚的关系,要不就那副臭脾气和同事关系早就被辞退了。

刘老师一如既往来到教室,审视着讲台下这帮她无比厌恶却又不得不朝夕相处的一张张丑陋面孔,迟到早退,上课偷吃东西,睡觉,传纸条,打情骂俏,目无师长……她几步走到后排,揪起一个顾自睡懒觉的学生,只觉得眼前这个学生的相貌身影与昨天那道人影慢慢有了重叠,她更是怒从心头起,对那男生大声斥责,直把那男生说的猪狗不如,人间败类。

学生忍无可忍,冷言嘲讽她和教导主任的那点破事,一时间教室落针可闻,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随而来的是一个爆裂的耳光,正如昨夜那般,只是她的情绪并未发泄全部,学生被体罚跑圈,更是被叫家长,教导主任知道此事经过更是给记了大过。

学生胆战心惊的回家将此事告知父母,酒醉的父亲并未多说什么,母亲也似乎神游物外,男生知道,母亲应该是刚嗑过药。

第二天当父亲到了学校知道儿子被记大过的结果时不由分说,当场就把他打的鬼哭狼嚎,跪地求饶,口角溢血的他眼中暴戾之色渐渐取代了朝气与生机。

老师们义正言辞的劝阻,说着因材施教,小过不算错,家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刘老师只是冷眼旁观。回到家里,男孩的父亲依旧火气不减,抽出皮带对着男孩就是一阵猛抽,母亲依旧不管不顾,在自我的世界徜徉流连。

男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乌青,身上紫黑的抽痕密密麻麻,有深有浅。看了看这个不像家的家,父亲酗酒,母亲吸毒,他从枕下摸出一把刀,那是他在地摊上买的,一把弹簧刀,很尖锐,长度刚好贯穿人体……

下了车,用力揉了揉眉心,雷副局长不由得暗骂那尸位素餐的局长,交际应酬时推杯换盏,大肚腩都要顶到桌子了,那双咸猪手昨天可是没少往那服务生身上招呼,一点公共形象都不顾,早晚被撸下来,呸!估计现在那肥猪还在昨天那娘们身上温存呢吧。

而等到这种辖区出事的时候,自己就要顶上了,在来的路上就了解了事态严重,大概是一个学生在学校门口把一个女老师捅成重伤,社会影响极为恶劣,校方要和区政府要求淡化事态影响,不能给领导政绩上加分,你也别抹黑,争取私了解决。

伤者家属则是不依不饶,非要告得那学生蹲个几年不说,还要巨额索赔,据雷副局了解,那学生家里条件一般,父母知道这事儿后在电话里就说了句“我不管,你们把他送到监狱吧。”

雷副局一屁股坐在办工作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昨天喝的真不少,现在头还有点疼,看着脚边这个被拷在暖气片上的犯罪嫌疑人,十七八岁,还穿着校服,染上了不少血迹,没有慌乱不安,没有神情麻木,凶恶的瞪视着屋子里的所有人,像一条疯狗,嘴里发出如野兽般低沉的呜呜声,看到雷副局长在看着他,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癫狂和绝望。

雷副局一脚把他蹬在地上,对于这种学生,他没来由的一阵厌恶,就知道给父母添麻烦,只凭一时之气,就舞刀弄枪的。给国家治安添了多少麻烦,侵占了自己多少自己的私人时间。

轻轻吐出一个烟圈,看着那小子爬起身来对着自己龇牙咧嘴,要不是拷子拷着估计都冲过来咬自己了,雷副局心想这家伙该不是得了狂犬病吧,手都被拷子勒出血了也不见痛色。从办工桌里抽出一本杂志,对着小一头脸就是一阵猛抽,看着那小子状若疯狗的德行,几个闲来无事的同事也开门进了审讯室看着热闹。

学生一口口水吐到副局脸上,副局挥着杂志的手停住,一众手下想笑又不敢笑。显得很是滑稽,审讯室内只有学生癫狂的笑声刺激着众人耳膜。

当雷副局踩着他的脸对他肆意侮辱,看着那张堪称凶神恶煞的脸,看着那小子口水低落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死死按住,他不记得让这小子吃了多少口水。当众人折腾累了离去之时,那学生缓缓爬起身来,目中凶戾的神光似要择人而噬。然而此时,屋中只剩下他自己……

当雷副局赶回审讯室时,看到那小子已经软倒在地,血流了一地。

次日“学生警局自杀,副局长疑似刑讯”的新闻便登上了头版,而那原本对孩子不闻不问的,家长此时更是要求严惩,索赔巨款,更是公然在警署门口聚众闹事,烧纸哭丧。

纵然雷副局已经做了多种补救来毁灭证据,可如今的社会渔轮,即使是捕风作影的事都能给你坐实了,更何况,仅仅是有学生死在警局这一点,他就难辞其咎了。

没过多久,各种新闻媒体对此事争相报道,逐渐跟进。更有些新闻记者无端猜想,发文指出雷副局收受贿赂,虽然也是事实……

无奈之下,雷副局只能破财免灾,对着孩子家长威逼利诱之下,对方同意和解,不再追责,然而由于事件影响过于恶劣,雷副局这官衣也算是穿到头了,而身败名裂,前程尽毁的他,更是妻子离婚,儿子叛逆,高额的抚养费让他疲于奔命,终日酗酒导致其健康也每况愈下……

公交走走停停,车上的人大多眉头紧皱,压抑邪火,一口怨气郁结。青年坐在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看着车厢里的一张张面孔,相互挤压扭曲,充斥着寸寸空间,散发着令人憎恶的气味,这让他觉得整个车厢就像是煤气罐,稍有火花,一点就炸。

有了,那个年长的阿姨,刚逛完菜市场回来,身形斜靠,神情疲惫,看着身后一个小年轻假寐装睡,她早就瞟了无数个白眼。

这不,趁着公交急转弯,阿姨顺势一扭腰,一甩包,那装着土豆大葱沾满尘土的花布包直甩在小年轻的脸上,阿姨脸上窃喜之色一闪而过,装作毫不察觉,一脸茫然的样子。

那小年轻怒火蹭蹭,对着阿姨后腰狠狠怼了一杵子。这一下可不得了,阿姨得理不饶人,顺势开骂……

车里人看着这一幕,也图个热闹,就在此时,一个中年人在诸人不察觉时摸了两三个手机。那坐在后排中间的青年暗赞了声高手,能不高么,这车里这么多人,要不是艺高人胆大,都不见的敢动手。

车到站了,中年人下了车,阿姨和青年事态升级,阿姨连菜都不要了,直接躺在地上,满地打滚,要求报警,公交的行驶也受到了影响。

有事的,上班的小年轻都咒骂着下了车,舍不得那块八毛车费的老人家,依旧安然坐着。

青年也跟着下了车,从包里拿出一副墨镜,他很怕麻烦,因此才情愿走个两站地回家,等到那三位丢了手机的反应过来,再去报警,这车可就不那么好下了。

他叫李可,是一名记者,混的很一般的那种。去楼下的小店买了只炸鸡,曾经和善的老板粗爆的找着零钱,给顾客打包也是连摔带打,叮当直响,光顾的都是街坊邻居,都是冲着味道来的,换做以前也不会说什么,可如今却是冷言冷语,寸步不让。

“爱买不买,不买滚!”老板漏勺一摔,疾声厉色的说道。李可拿着炸鸡,不言不语的回了家,沿途见到的一张张面孔都狰狞凶恶,一改往日温顺亲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人变成了这样?

两个月前,负面新闻激增百分之两百,市井恶斗,言语冲突,冲动犯罪什么的。

“女学生学习压力过大跳楼自杀,死前留下遗书诅咒楼下广场舞大妈。”

“男子因被诬陷强奸,伙同多人轮奸原告,女方不堪受辱,闹市自焚。”

“青年闹市遭多人围殴。”

“实习护士因疲劳过度造成重大医疗事故,患者索赔天文数字。”

“某市多起奸杀案,受害者均为夜行独身女子。”

……

当时李可还不在意,可随后,当这些负面新闻以迅猛的速度逐一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的时候,当生活中的笑脸大面积减少,当这些冲动怨恨再不加任何压制掩饰。李可变开始怀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似乎有一张大手,在幕后推波助澜,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如其所想,在众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悄然无声的散入人群,生根发芽,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恶劣关系几乎是连锁反应,蛛网式散播,受影响的个体数量呈几何倍数增长。

人类就像是变成了野兽,当他们被抓伤,撕咬,冲撞,他们便会瞳孔变成猩红的颜色,长出无形的利爪和獠牙然后去伤害身边的所有人。

少有人能透过表象洞察危机,因为人类需要发泄,而且他们说服自己,这并没什么错。

事件愈演愈烈,甚至上升到了打砸抢杀随处可见的地步,人们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因为一时冲动便可做出任何事,道德的底线被无限拉低,法律的约束也不再可靠,因为执法者都开始变得狂乱暴躁,虐待嫌疑人的事件频频发生。

人们破坏身边的一切来宣泄自己满腔的热烈,由于无法正常工作,大部分企业公司开始停工整顿,甚至裁员倒闭。而这也只是让更多的人开始情绪化,焦虑并憎恶这个社会,国家,甚至世界。当然,大部分无知的愚民所认知的世界就是常年生活的那个城市而已。

这种宛如世界末日的荒凉与疯狂在世界各地相继发生,逐渐影响了国家的正常运转。

当负面情绪严重影响人们的生活与工作时,国家,党派这种政治体系分崩离析的速度不会比一个小公司慢多少,不过积于人口众多和少量精英组织的努力,发现和着手研究也只是速度问题,天朝的国属科研机构,马上投入大量资源展开对这种现象的研究,项目最初面临的问题就十分的棘手,由于日夜不停的工作,且项目毫无进展,大部分科研人员开始产生和病患类似的症状,烦躁易怒无法理性思考,对周遭的一切抱有很强的敌意与侵略性。

无奈之下负责人只能在研究成员中筛选那些不受情绪影响的人员继续工作,而这也使得这项工作进展缓慢……

为了控制渔轮,左右那些还保有理智的民众思想,他们推出了一个所谓的专家,在电视网络上不间断循环播放一些脑残言论,例如——这是由于工作压力过大导致的正常现象,只要闭门不出,保持活跃心情便能避免这种病症。在国家的大力治理下,那些趁火打劫放飞自我的流氓败类一律严惩,相信祖国,相信领导,美好的明天就在前方……

更是录制了一期具有强烈暗示性的催眠视频在各大转播媒体上循环播放,尝试着以此安抚暴乱者。

远在米国,特洛伊生物制药公司总部,一场有关新型病毒的研究会议正在进行。

在座的除了世界顶尖的生物学家,药剂学家科研小组负责人外,还有便是特洛伊的三位董事。这三位董事此时不言不语,一边看着手中研究文件,一边听着负责人报告最近的研究进展,这种一心二用的能力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虽然相对其他公司与国家他们的研究已经算是很有突破性的了,但是眼下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众所周知,人的情绪与体内元素和脑内传感神经有很大关系,我们通过对患者研究,发现其体内多巴胺,钴安素,内啡肽,五羟色胺等元素急剧减少,而梅拉多宁的分泌数量与维持时间却增长了十倍以上……”

“好了我想这种基础的生物生物化学,在座的各位都不用你再帮着温习,我想知道的是解决方法,是什么能让我们摆脱现在的危局,并且走在所有人的前面……”董事之一打断了负责人的陈述,从始至终眼睛都没从手上的文件移开。

“还记得波西安药剂么?”负责人抛出正题,这本不是他负责的项目,是特洛伊多年前便开始研究的神经传导阻断剂,可以有效的抑制脑部传感神经,以此将人类的情感彻底剥离,本是米国军方的外包项目,负责人猜测应该是类似那种制造超级士兵的计划。

董事之中第一次有人将目光从文件上移开,看向这位负责人,不,那种目光应该是审视……

没过多久,米国的特洛伊公司便声称找到了治愈“瘟疫”的办法,在新闻发布会上他们将“波西安”作为特效药摆到了人前。

疯癫的人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状态,而那些时而清醒的人则渴望从这样的不可控生活中解脱出来,还有少数不受“瘟疫”影响的人渴望将他们的亲人,朋友,爱人,拯救出来。那些高官商贾则更是蜂拥而至,显而易见,身处高位的人更害怕失去。

国家,政党这些体制则更是对这种药物求知若渴,希望借此尽快恢复社会的稳定。

一时间,特洛伊公司风光无两。

当米国由于波西安药剂的问世成为世界焦点时,位于天朝西北的某一线城市,一名身穿黑色毛衫的中年男子在街上匆匆而行,不顾街道两旁的混乱喧嚣,七拐八拐便进了一个小区。

这是那种老小区,墙皮脱落,设施不全,没有电梯,这里的居民不是外来打工的租住户,就是上了年纪的。

在反复确认了无人尾随之后,男子走到四单元,上了七楼后,敲响了702的房门,进了屋子,此时屋子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应该有二十人左右,在这个八十平米的两居室客厅,这着实有些拥挤。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老少不一,穿着更是不同,把他们丢入人群就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平民。

中年男子露出笑容,如阳光般亲切温和,冲着屋内诸人言道:“平安。”

而屋内之人也是同样回以亲和的笑容,说着同样的话语。

“嗯,人都到齐了,那开始吧。”一名三十年许的女子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缓缓站起,在此之前,她是屋子内唯一坐着的人。

众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客厅,大概就是尽可能的腾出更多空间,拉上窗帘,刺目的阳光透过窗帘显得温润柔和了许多,诸人席地而坐,只有那名女子被置于中心,宛如众星拱月。

“感恩神,让我们又度过了充满灾厄的一天,愿明天我们一样平安。”

“感恩神。”众人齐声。

“神说,末日将至,凡信我者可步入神国,获得永生,得尝阳光,美酒,聆听福音者免受邪灵侵扰,以我为父者,我必以子相待,不离不弃……”女子口若莲花,语气虔诚,洋洋洒洒说了很多,而四周诸人也是如她一般,一脸虔诚之色。

“下面大家逐一分享见证,一切荣耀归于神……”

“昨天,我家楼下发生暴乱,由神蒙召,我提前回家,没有外出,躲过了灾祸,要不肯定横尸街头,一切荣耀归于神……”

“啊,来的时候我做公交车,我旁边的一个人病发,和身边得所有人发生了争执,只有我幸免于难,一切荣耀归于神……”

“上个月,我的二姨由于医院的医生病发,导致她心脏病没有及时医治身亡,我早就劝过她和我一样回归神的怀抱,就是不听,这下可好,才九十三岁就死了,估计也不会升往神国了,一切荣耀归于神。”

如这般的宗教聚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各地,在未知的惶恐面前,人们急需一种心里寄托,在疾病蔓延之初,便有有心之人蛊惑愚民,煽动教徒聚集,发动暴乱,冲击市政府。更有甚者往身上浇灌汽油自焚,若非政府大力镇压,后果不堪设想。

之后这些邪教行事便小心谨慎的多,诡秘异常,若非如今时局动荡,天朝掌权者无暇顾及这些宵小之徒,否则早就将其连根拔起,关进精神病研究所了。

天朝南部的一处山林,一辆五菱宏光沿着崎岖的山路缓慢行驶,避开了尘世喧嚣,避开了尔虞我诈,更希望避开这世界末日,在大山的深处那里有一处村庄。

曾经这村子里也有百户人口,随着年轻的一代都去了城里拼搏奋斗,事业有成,混得不错的都将父母接了出去,颐养天年。混的不好的也没有回来,任由老父老母在此安度晚年,埋入黄土,总而言之,此村此时已成荒村乱岗,男子是几年来唯一的归者。

城市一片混乱,这类山野村庄却成了一片净土,在几年前二老魂归故里,老婆离婚之后,他便无牵无挂了,作为一个天性淡泊,沉默寡言的手艺人,他选择在这里度过余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给自足便好。

将种子撒向土地,过不了多久便会有嫩芽新初,筑起围栏,将鸡仔就这样圈养起来。在这里,吃水要去村口的水井挑水,做饭要上山劈叉引火起灶,每天只为了一日三餐奔波,日子过得简单而乏味。

闲暇的时候他会坐在墙头,看着夕阳西下,雕刻着一个又一个的木雕,将他们依次摆放,面朝平原,背靠山川,朝见晴空,夜听山语。山外事,由由山外人去争抢吧。

如他这般的避世隐居之人不在少数,当今社会,人性凶戾,普通野兽般择人而噬,大城市中每一分钟都有无数受害者在痛苦中嘶吼,更多的人在迫害同胞中发泄着往日积压心中的沉闷与郁结。

多米诺骨牌逐一倾倒,世界的崩塌已经无法挽回,而这一切,在神看来,只是顷刻之间。

瘟疫蔓延的后期,在特洛伊公司的“波西安丑闻曝光”之后,人们陷入了深切的绝望与疯狂之中,原本抑制病情的唯一神药变成了抹杀人性,控制思维,牟取暴利的肮脏手段,特洛伊公司利用人们对于波西安药剂的依赖性,控制了大批的米国政府官员,到了后来更是将那些平民的思维情绪彻底抹去,让他们沦为麻木的行尸走肉。

事件败露,米国政府对特洛伊公司展开调查和控制,却不料发现了更多耸人听闻的内情,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波西安药剂严重的成瘾性与副作用,特洛伊对联合国政府的秘密渗透与控制……

最终各国联合将这个巨大的毒瘤铲除殆尽,瓜分了关于波西安的研究成果。而随着特洛伊公司得覆灭以及波西安药剂的曝光,人们已经不再相信希望,不再相信明天。

华锐这个名字虽然像极了某高科技能源公司的名字,不过这实际上是个女孩子的名字,虽然这个名字有些尖锐,不过她其实是一个善良乐观,乐于助人的女孩。

在这个时代,乐于助人给人的感觉不是圣母婊就是傻白甜,不过她真的可以算是这条街道的一缕阳光。

她出门时会给街边的流浪猫带牛奶,走进公司会和所有的同事热情的打招呼,邻居的老奶奶对她赞不绝口,因为华锐给她灰暗的留守老人生活带来了少有的璀璨阳光。

这天她如往常一般,哼着歌儿去上班,即使现在社会乱成一团,公司的同事也接二连三的辞职消失,她始终如一得生活从未改变,积极乐观,常行小善。

街边,一个老人颤抖着双手翻着垃圾桶,即使上班快迟到了,她还是会抽出五分钟来买上一袋牛奶,拿出自己做的爱心三明治一起递过去。然后飞奔着去追公交。

车上,青年泪流满面,眼眶血肉模糊,还好没有伤到眼珠,不过看那样子也让其他乘客退避三舍,并且投来厌恶得眼神。只有华锐从包包里拿出纱布酒精为青年消毒包扎,最近常会遇到这样的伤者,她也就养成了出门带急救包的习惯,为此,她包包里的零食都装不了那么多了。

慌慌忙忙赶到公司楼下,电梯检修她只能爬楼梯,一口气上了八楼。此时她无比庆幸自己常有运动,体能尚可。

“早上好!”她满脸明媚晨光的推开公司大门,向着里面的所有人问好。然后她便茫然的站在那儿,这里早就人去楼空,电脑等贵重物品都被搬走了,稍有价值的私人用品也都不知所踪。

她走到了自己平时办公的隔段,看着满地废纸,玻璃碎片,默然无语,万般情绪萦绕心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她找了一个纸箱,将属于自己得文件,垃圾都收拾起来,那些玻璃杯的碎片被她片片拾起,割伤了手指也浑不在意。

回到家里她随意包扎了下手上的伤口,哼着小调儿将那玻璃碎片一一黏合,出现在她的眼前的杯子满是裂痕,还缺了几块小的碎片,杯子上的企鹅图案分崩离析,怪异扭曲,杯子也不能再用了,可她还是看着杯子笑了起来。

忙完了这些,已经到了中午,吃了简单的午餐,她决定去定期探访的养老院看看,平时她都是休息日的时候去,不过既然今天不用上班,就找着事做吧,她如是想到。

出门时她带了一大袋子的手工甜点,敲响了邻居的门,给邻居老奶奶奉上了甜甜的蛋糕与笑脸。

“进来进来!小华今天没上班啊?进来坐,我刚泡了壶花茶,是我孙子从米国寄回来的,味道可好了。”老奶奶热情的邀请华锐进屋,慈祥的看着华锐,千言万语,又怕耽搁孩子事忙,如鲠在喉,无处诉说。

“嗯,这不休假么,奶奶,你等我一下,我先去给李爷爷他们送些甜点,快半个月没去看他们了,怪想的,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

“唉,也是,这世道,怎么就乱成这样了,前两天我下楼……”两人就这样依靠着门框说了近日种种,奶奶这一聊起来就是半个小时。

当华锐穿过两个城区赶到养老院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左右了,而这里的景象也与从前相差甚远。

老人们不再出来透气,年轻、充满活力的所谓志愿者也再没来过,那些护工也只剩下寥寥数人,勉强维持这个暮气沉沉的垂死机构的运转。

老人们每天闭门不出,在自己小小的四人间里等候着最终之日,他们已是那样……期待。

大厦将倾,人力难及,她依旧会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为每一间房间送上几朵野花还有她亲手制作的甜点,有些老人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吃甜食,所以她带的还是勉强够的,她会搀扶一部分老人出去透透气,感受阳光的和煦,风的静抚,听着他们絮絮叨叨,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当她搭着末班车回到居住的街道,这一天过得繁重却不疲惫,有别于那些朝九晚五的机械工作,它使华锐踏实、心安、愉悦。

“喵……”华锐闻声望去,一双灵动颖眸在暗处盯着她,似是在雀跃的打着招呼,她走到巷口,蹲下身子,脸上的笑容似能驱散黑暗。

“还在这啊,可惜没带牛奶啊,等我回去……”那猫猛的浑身毛乍起,腹中发出低吼,看着华锐身后,目中满是敌意。

华锐似是察觉了什么,转过身,只看到一张女人的脸,那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随即华锐便被一棒球棍打翻在地,头晕眼花,意识模糊。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置放在垃圾箱上,氤氲的臭气扑面而来,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心中冰凉,她大声呼救挣扎,城市置若罔闻。

“你觉得你是什么?圣母么?”粗糙的手掌捏住她的下巴,她看到那个女人,即使巷子漆黑,她依旧能看清,森白的牙齿,仇恨世界的眼睛,横跨整个脸颊的伤疤。

女子将匕首抵住华锐的脸颊,从右眼下开始横向切割,血如泉涌,尖叫嘶嚎。两个男人死死按住她的四肢,品味着欺凌弱小所带给他们的快感。

不知过了多久,华锐踉跄着走出小巷,仰头望着天空,她双腿颤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那长长的伤口血依旧在流淌,黑夜笼罩下,像是在哭泣。

乌云散去,露出皎洁月光,圆月高悬,像是上帝的眼睛审视人间。

邻居的老奶奶坐在沙发上沉沉睡去,始终没有等到那孩子回来陪奶奶说说话啊,她不禁有些抱怨,随即又想到往日种种,又觉得她真是个好孩子……

雾霭消散,女孩躺在冰冷的街道,眼前浮现漫天星河,这个人间,终是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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