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衣埋头不语。
“五年前你来春风楼与我辞行,我知你此去将无归期,我未挽留半句,可知为何?”聂如霜再无妩媚之态,向前半步咄咄逼人,“你每次夜宿春风楼,都是枕刀而眠,唯独那晚你带来一坛酒,我陪你对饮至天明,你笑言,待过了上元节,便将麒麟刀赠予我,我便知你将远行,我虽不舍,但与其见你终日枕戈待旦,我宁愿你了无牵挂终老山林。
可这五年你却在大理寺的死牢,你我认识多年,我不知道你的身份,甚至不知道你名字真假,你不说我便不问,我怕自己开了口,会毁掉你我之间这份默契,也怕你就此消失不见。
但今日就当是我求你,一次,就一次!
你能不能告诉我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要让顾若雪复查五年前上元节发生的命案?”
沈无衣叹息一声:“欠债。”
聂如霜掷地有声:“欠钱还是欠命?欠钱我帮你收,欠命我帮你讨!”
“是我欠了别人,欠了很多,很多……”沈无衣沉吟,“我不能走,因为我有债要还。”
“我陪你还。”
“不需要!”沈无衣声音决绝,“你今日就启程,走的越远越好,别告诉我要去的地方,若是让我明日还在长安城看见你……”
“怎样?”聂如霜性烈,毫无惧色打断沈无衣,再逼前半步,“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若想取拿去便是,你让我走,我能去哪儿?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当年你救我,醒来后我记不到所有事,是你把我带回长安留在春风楼,除了告诉我自己叫聂如霜,其他的事一概不提,我不问,是知道你不想说,现在看起来,我和顾若雪一样,对于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极力想摆脱的麻烦。”
沈无衣一时语塞,面泛愧色声音也低缓了许多:“你不是麻烦,无衣孑然一身,能交心的朋友寥寥可数,你是其中之一,是我不想还账的账簿上会有你的名字,至于你的过去……有时候遗忘或许并非一件坏事。”
“我不在乎,也不想知道过去的林林总总,我很喜欢当春风楼的花魁,因为这样我就能帮你打探到各路人马的消息。”聂如霜转怒为喜,在沈无衣面前摊开手,“我知你重诺守信,既然这一次是回来还债,怎么就忘了欠我那份,你的账簿上早就该有我的名字,想让我走可以,先把欠我的钱还上。”
“我……”
“没钱免谈,什么时候把账还清了,我什么时候走。”
沈无衣长叹一声:“妖案波谲云诡,我未必有把握全身而退,你留下,怕是会被牵连其中难以脱身。”
“如霜何时怕过牵连,能承你口中朋友二字,如霜于愿足矣,你便是渡黄泉,闯幽冥,如霜也誓死相随。”
沈无衣一怔,拂去聂如霜发髻上的飞絮,苦笑一声:“难怪我的朋友会这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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