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十里,万余玄甲骑整备待发,铅青的雨幕里,朱由检驻马山坡朝南望去,黑色的头盔上有水珠滴落。
他下方密密麻麻的阵列沉静在雨中,犹如一尊尊黑色的雕像,偶尔有兵器碰撞的声响,气氛变得肃杀。
“李自成最是善于逃跑,纵横北地多年,必定熟悉北方一切河山,大军一定要先一步锁定李自成大军动向,彻底的锁死李逆,务必一击灭贼,再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
连接天地的丝线,落进朱由检的眼里,骑在战马背上的他低声吩咐,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李自成能够成事,就是靠着一股子屡败屡战的坚韧性格。
所以,坚决不能给他任何的机会,必须要一战定乾坤,最好能在战场上彻底灭杀,永绝后患。
周围将领大多没有说话,李存孝提着禹王神槊,推起脸上的面甲,一脸严肃的沉声道:“请陛下放心,臣绝对不会给李自成任何机会。”
“飞,定不会给李自成霍乱天下的机会,此战必擒李自成于陛下马前。”
边上的岳飞也是重重的抱拳应诺,双眼之中闪过了坚定之色。
似他们这样生在地狱一般乱世的人,比所有的人都更加的渴望海内升平。
因此,两人的话语说的斩钉截铁。
但是,朱由检却是对着两人摆了摆手道:“生死勿论,朕不在乎这样的人物,此战要的就是速战速决。”
二十万大军都是精锐。
每一天的消耗都是海量的资源。
现在的大明山穷水尽,拖不起。
“臣,遵旨!”
两人抱拳应诺。
铅青的颜色里,朱由检抚了抚有些躁动的战马,视线瞟向了远方。
北面,黑压压的队伍押送着二十万大军的全部粮草辎重以及后勤军械,沉重的分量使得队伍在泥泞的路面上步履阑珊。
兵器和铠甲碰撞的铿锵声音一路淹没在淅淅沥沥的细雨之中。
正此时。
“勒马——”
纵马飞驰的传令骑兵挥舞小旗高喊。
山坡下的原野,骑兵冲散了落下的雨帘,溅起地上的积水,蒙蒙的视线里三道人影骑着战马冲到山坡前。
最后整齐的并列停下时,单调的马蹄声还在响起。
唏律律——
猩红的披风湿重,甩动之间露出了下方的泡钉鸳鸯战袄,三道壮硕的人影一勒缰绳翻身下马,甲叶在走动中沉闷的响了一阵,来到朱由检面前,六臂抬起,声音威武的响起。
“启奏陛下,前方三十里范围内,未有李逆大军踪迹。”
“周边府县城头依旧飘荡大明旗帜。”
“李逆当还未赶到北直隶地带,猜测应当是在山西境内或河南境内。”
话音刚落,朱由检的双眼之中就闪过了一道精光。
边上的李存孝与岳飞听到这话,异口同声的道:
“山西境内路途多舛,拖累行军速度,李逆必定走河南。”
“河南利于大军奔驰,且人口众多,李逆定选河南供养大军。”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更是有些惺惺相惜。
朱由检有霸王的传承,对于行军打仗的事情自然不陌生,在瞬间就判断出了最有利于的李自成大军行进的路线。
“李自成出长安北上,大军必定沿着黄河一线,经郑州,过开封,掠大名府,于真定府修整,接着直扑京师!”
朱由检的脑海之中就好像有一幅清晰的地图一般,瞬间就勾勒出了一幅李自成的行军路线图。
“陛下英明!”
周围人齐齐低头称颂。
李自成的先锋大军攻入京城,后方的李自成必定紧随,他的大军不会太远。
再刨除了多余的选择,最后的答案几乎都呼之欲出。
“李逆此刻,必定在顺德府与河间府之间。”
陕西土地贫瘠,出产不多,李自成带二十万大军北上,必定不会带多少辎重,肯定随地就粮于民。
这么一想,他们距离李自成大军的距离实在不算远。
甚至,可以算是近在咫尺。
想到这里,朱由检面色徒然冷厉了下来,一甩头盔上的雨帘,直视着下方的三名夜不收统领。
“大军在后,夜不收一定要清扫干净前方道路,不能让李自成有所察觉。”
“遵命!”
三位夜不收统领领命,不久后带着数百名斥候先行而去,中途以五骑为小队分散开来。
这边跟随在朱由检身边的将领们也回归了本阵。
朱由检摩挲着战马湿漉漉的鬃毛,望着下方整齐绵延的玄甲军阵列,面容冷厉的抖开蓑衣,缓缓举起手臂,太阿淋在细雨中,横眉下一双眼睛冷漠、深邃,扫过下方成千上万的士卒。
“传令全军。”
他勒过缰绳,马头转向南方,太阿猛地落下来:“出发——”
呜呜呜——
牛角号吹响!
……
与此同时,距离朱由检大军几百里外的地方,李自成也收到了刘宗敏的噩耗。
‘砰’的一声,白玉的瓷杯四分五裂。
“崇祯小儿,我必定将你碎尸万段,为宗敏兄弟报仇!”
李自成一脚踢翻了面前的茶几,上面的灯柱等器物摔落在地上,一把推开前来劝阻的牛金星,重重的咆哮了一声,拿起边上的长刀,掀起大帐门帘就向外走去。
淅淅沥沥的下雨弥漫天际,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灰色,蜿蜒的大军犹如踏浪前行,金戈铁马的画面和声音顿时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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