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巅
第三章 追忆往昔（旧版）

巫国八十二年，齐全被王上看中，年仅十二就做了侍郎，日日与王上形影不离。

那年秋日，丞相求王上赐亲，这才有了齐全和吴霜予的第一次见面。

“初次见他时，我只觉得他是个清秀的少年，不想还文采斐然，为人谦逊。定亲后我们也就常有往来，但他与寻常世家公子不同，最爱去的不是什么诗社茶馆，而是田间地头，他还说有机会一定要带我去霖山看看，那里风景更为秀美。”

“后来，南边来报，有流寇作乱，王上身边缺少将才，他竟自告奋勇要去武状元那练武，自此我们只能互通书信。我只知他白日里苦练武功，夜里苦读兵法，十分辛苦。有一日我路过校场，远远看到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颇有几分将领的风采。”

秋娘回想起石壁上齐全的经历，心生疑问：“齐全哥哥既是农户出身，如何就被王上看中，且已经是文官，为何又去习武，王上身边真的没人了吗？”

“嗯......之前的事我也不十分清楚。只听说王上有一秘密选拔的方式，在国境内找到符合条件者即刻录用，无须考试。齐全哥哥虽然长在农家，但确实有贵人之相，学问也做的好，自然没有人说什么。至于武将，王上王后分管四州，相互制衡，只能分出些兵力而不可能派大将去领导，王宫本来就是双王培植自己势力的地方，当初王上多挑文官，王后多挑武官，将军大概是因为这个才弃文从武吧。”

秋娘还是疑虑：“那我参加考试，到底是在王上手下还是王后手下办事呢？”

“考试是分男女考场的，王后负责女子的第一层考试，到了第二层殿试的时候，是双王共同选定的，总会给你一个结果的，不过你是去尚武局，很可能被王后看中。”

“原来如此。姐姐，你还是继续讲齐全哥哥吧。”

“其实也没什么，你还是早点睡吧，之后一段时间还要准备考试呢，有的是时间讲。”

秋娘“嗯”了一声，用被子蒙着头就睡了。霜予听着她轻轻的鼾声，却被回忆勾着睡不着。

齐全的经历哪有她口中所说的如此平淡，只是霜予不愿吓着秋娘。

当时王上身边有一女道姑，整日里用轮盘算着什么，霜予听父亲讲过，王上说是全国招贤纳才，实际上只是把人全都带去身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那日齐全上都城来参加考试，在大街上就被一队侍卫抓进皇宫，对外只称是天赋异禀被王上慧眼相中。霜予年幼，以前许多事情也没办法及时弄清。

定亲之事也是仓促间商议的。有一日，丞相入宫劝谏王上，路上不小心冲撞了女道姑设下的阵法，王上急的大骂，道姑却说要丞相女儿嫁与齐全，方可解，这才有这门亲事。因二人年幼，还不能举行仪式，只能让二人多接触。想到这，霜予不由得连连叹气。

十三岁生日那年，齐全带她去城郊游玩。那时他便说过，自己的抱负恐不能实现。

“霜予妹妹，你知道吗，我这个侍郎真的是个闲人，每日跟站岗的兵卫没有什么区别。”

“王上不是认为你才高八斗，可堪大用吗？怎么会是闲人呢？”

“每日里我也干不了什么事，王上总是问我事情的吉凶，还让那个道姑在我面前推演卦象，其他事我插不上话，何谈报国？”

“我父亲就很忙，我还希望他像你一样呢，这样就能常常陪我。”

“妹妹，你还太小，还是需要关怀的孩子，我入宫后就再也没有父母的音讯，王上只让我安心在宫里。我最近在研究兵法......”

兵法！这二字令霜予胆战心惊。莫非王上为了兵法要除去齐全？

是了，齐全尚武之心并不是突发奇想，他早就希望做个武官。霜予努力回想着有关齐全兵法的种种片段。父亲好像说过，流寇的平定似乎是因为王后曾得到半部兵书，两州将领靠着远距离指挥就镇压住了这些贼寇。齐全难道卷入了王后与王上的权力斗争？不会，王后何必为难他，只不过是一小小侍郎，就算成为少年将军也威胁不到王后。但是他给我的诀别书里，悲观之情溢于言表，仿佛早知有此一劫。道长说将军还有一线生机，难道是被王上囚禁在某处？王上在宫外似乎有座别院......将军会不会留消息在经常带我去的郊外的秘密之所呢？这五年我深居简出，早知道还有相见之日，不对，那时我就不应该放弃希望，将军只是失踪，我却将结局想的那样坏，还听信了王上发布的将军投敌被射杀的消息......

霜予不敢再往下想了，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此时云道人还在看师傅的手书，这部师傅嘱咐要等到有缘者来临才能启开的手书，其中许多信息是以卦象显示的，秋娘未必懂得。一下午的时间，齐全复仇之说已传到宫中，加上霜予逃婚，众人都以为二人育有一子，国将有祸降临，一时间众说纷纭。秦道人料定害齐全之人还未销毁宫中证据，须进宫查探，且必得要王后襄助才能顺利获取情报。云道人看了看卦象，却皱起眉头，师傅发现宫内有奸邪的术法作怪，此次还需白娘娘留下的护身符护佑，方能化险为夷。

云道人夜里挑灯，准备画些符咒给秋娘傍身，这时小弟子前来通传：有贵客来访。云道人出门接待，只见一身披斗篷之人，“道长，真让我好找，小女就托付给您照顾一段时间了。”

“是贫道疏忽了，忘通知大人了。”

“道长这里安全，必然不会受到暗害，前几日我还在为此事苦恼，与国舅的亲事恐怕是王上故意为之的，现在多亏道长收留小女。”

“机缘自有天定，非贫道所为。大人仁心仁德，自然是有福之人，至于宫闱之事，贫道也不便插手。”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那人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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