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宣政殿内的君臣这才大口喘气着,将目光纷纷汇集到那个驿兵身上。
驿兵满头大汗,浑身直打摆,长途跋涉没有停歇,他也累得不行。
还没等他开口,裴行简又跳出来:“陛下!这是不可能的事。区区五千兵马,怎么能够屠杀掉十万彪悍的契丹蛮子呢?这绝对是弥天大谎,请陛下治李拓疆死罪!”
李三兴奋地站起来,来回的踱步,目光热切得几乎能把那驿兵的骨头给烧化了:“说、说!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完全把兵部尚书当成透明人,五千屠尽十万,这在谁看来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后只要稍加验证,就什么都清楚了。
而幽州府竟然敢传来这种捷报,难道不怕全体被治罪?
既然明知是死罪,还敢上报。
那么。
只有一个可能!
这是真有其事,再不可能也是事实。
李三想要知道的是,李拓疆究竟怎么一次又一次,创下更大的功绩的。
然而,他失望了,驿兵只摸出一片沾血的布帛,同时断断续续的说。
“李别将彻夜未归,赵长史急着兵马出城八十里探寻,却发现契丹大营已成一片废墟,死者无数。中军大帐内,挂着这块布,是李别将特地留下来,言明要再袭突厥王庭……”
说到这里,驿兵整个人已颓然跪倒在殿上:“实在事出紧急,赵长史不敢隐瞒,也未能及时修书,命属下传口信至御前。请陛下定夺!”
与之前的死寂截然不同,宣政殿内此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包括李祎在内的文臣武将尽皆叫嚷起来,个个面色涨红。
“不可能!这是疯了吧。五千屠杀十万,已经是绝对破天荒的事情。还要深入漠北,冲击突厥王庭?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嘛!他李拓疆真以为自己霸王转世,天下无敌啊!”
信安王李祎痛声疾呼,那样子大有为李拓疆胡闹,感到可惜的意味。在他看来,能以五千骑兵大破十万契丹,这已经是惊世之材,不可多得,却没想到这年青小将军竟如此贪功冒进。
而李林甫、裴行简等,虽然嘴上也叫唤着,神色更是惊愕,可他们其实心里早乐开了花。李拓疆这样做,完全是十死无生,就算皇帝赐封什么,也只不过属于虚名,再威胁不到他们了。
但。
众臣都不知道,李三隐隐有种感觉,冲击突厥王庭这种事,对于李拓疆来说,或许并非无法实现的事。于是乎,他鬼使神差的做了一个决策。
“传旨!”
“朕要布告天下,待李拓疆将军得胜归来,朕要为他封王赐爵!”
一石激起千层浪,李三是个想象力丰富的君王,现在更让人感觉他的想象力突破天际,包括李祎在内,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他。
“陛下!”
“陛下不可轻率!”
只不过,李三已经铁了心,并吩咐高力士拟旨通告天下,群臣一时间都无法反驳,李林甫更是对李拓疆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一个将死之人,为何能让陛下这么看重?
李三却是还不满足于此,又下了一道旨意:“信安王!朕着你调度河东、河北十四万兵马,务必在半个月内到达幽州,接应李将军……”
“遵旨!”
李祎再次感到震撼,然也不得不接受调遣。同时他心中已经明白皇帝真实用意。封赐与接应李拓疆,只是体现三郎尊重那位慷慨赴死、去打头阵的表象,其实他是决心要灭突厥了!
领了君命,情势十万火急,李祎未敢有半分停留,速速出了大殿,直奔西郊,点了左右威卫七万兵马,当日午后就浩浩荡荡离开长安。
就在他出兵的同时,一道布告如雪片般,自皇宫散发到整个大唐各处。坊间街市的角落,下到贫民乞丐,一时间,李拓疆悍不畏死,独领五千骑奇袭突厥王庭的壮举响彻全国。
唐人尚武,对于李拓疆如此疯狂的举动并不觉得可笑,反倒觉得可敬,对他的推荐和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有人欢喜有人愁,在大唐境内隐匿的突厥探子惊了,吐蕃探子也如惊弓之鸟,其他怀有异心的番邦亦不敢妄动。
而在洛阳,参军杨玄璬府内,听闻李拓疆的消息,杨玉奴独坐窗前,仰望天际,泪目婆娑,心如刀绞。
幼年在蜀州,他们便是总角弄青梅,两小无猜的关系,到了洛阳,他在叔父手下谋事,她被叔父收留,又是朝夕相处,形影不离。
然而,即便再如何亲密,杨玉奴甚至许下“终身非君不嫁”的誓言,李拓疆毕竟是大好男儿,志在千里,终究要分离。
“一别五载,日日思君!李郎啊。你为何要孤身犯险,一往无前。莫非你已忘了洛阳的玉奴了吗?”
“既然如此。你若马革裹尸还,奴必青灯长伴老!乞求来世再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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