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何略一皱眉,继续向前走。那股腐烂气味愈发浓重,还隐隐地传来呻吟声。
循着声音,又向前走了一刻钟,来到洞穴底部,腐烂气味已变成恶臭。呻吟声则加剧为凄厉的哀嚎。
他打着火折子。待到光芒渐亮,不由吓了一跳。
但见遍地碎石上,层层叠叠铺满一大片尸体。
旁边的洞壁,有个人手脚齐根截断,被一柄标枪从肩头刺穿,钉到了上面,兀自惨叫不知。
“陆仁贾!”
苏易何赶忙冲过去,将止疼药塞入他的口中。
陆仁贾缓了半天,方能开口说话:“苏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发生何事?”
陆仁贾叹气:“我没听你的话,贪恋钱财,回住处取东西时,被拿住了!”
苏易何忙道:“你吃颗止血丹,然后我背你出去!”
陆仁贾摇头:“我丹田经脉尽碎,活不成了!”
苏易何黯然:“你终究没能逃出去!早知这般下场,就不劝你走了!”
“横竖是个死,死法不同而已!若非辱骂那人,也不会如此。谢谢你给我的勇气!”
“你的家乡在哪里?将来若有可能,我去照顾一下你的亲人!”
陆仁贾再次摇头:“那人手段狠辣,不想祸害我家人,自然没事。若想祸害,倾凌云全派之力也未必保护得了!”
苏易何紧盯着陆仁贾:“那人是谁?萧大人?”
陆仁贾也盯住苏易何:“你也在调查他?看来你俩互相知之甚深!”
苏易何苦恼:“可惜我始终没查出萧大人的公开身份!”
“我也不知,甚至没见过萧大人的真面目,只知他是位大能者,几乎无所不能!”
苏易何咬牙切齿:“我与他交过手,对他的狠毒和凌厉很是了解!”
陆仁贾问道:“你身上究竟有何秘密,让萧大人不惜血本也要得到。在这里,差不多有四千具尸体,都是为了套取你的秘密而死。”
苏易何心下恻然:“那并非我的秘密,是一位朋友家的族谱,但牵涉甚广。我只想替他守住而已!”
“是你的好兄弟吧?值得你如此守护!”
“不,我俩素昧平生,同是萧大人的受害者。说说你,你是凌云弟子吗?”
陆仁贾眼露艳羡,随即喟叹道:“我是,但从入门第一天便没有凌云名籍,只能躲躲藏藏,生活在黑暗中!我们唯一的使命,就是去死!接受任务,不管成败,都得死!”
“你们是什么组织?还有多少人?都在哪里?”
“我们是献祭郎。我也不清楚具体人数,只知分散在外门各个弟子聚集区!”
苏易何有些迷惑,重复道:“献祭?为谁献祭?”
陆仁贾二目放光,语调铿锵:“为神献祭!”
苏易何沉吟道:“世俗之中为神明献祭,乃是正常礼仪,为何到了凌云派,却要这样偷偷摸摸?”
陆仁贾脸上忽然泛起圣洁的光芒,狂热地放声说道:“第一灵体即将转生,天选之子也将觉醒,神明之光将普照大地,泽被三界九道中的一切生灵!”
第一灵体?我棋盘天元位上的那个?居然会转生?莫非不是死物?
苏易何连忙问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陆仁贾却恍若不问,口气狂放夸张,声嘶力竭地喊道:“第一灵体即将转生,天选之子也将觉醒,神明之光将普照大地……”
整个人如坠梦魇,进入癫狂状态。
探索之下,发现他的胸腹间一片冰凉,生命机能正快速消退。
苏易何心情沉重地走出洞穴,身后陆仁贾渐无声息。
洞穴外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到了!
很快,便是黎明。
但这究竟是谁的黑暗,又是谁的黎明?
苏易何不清楚,很想知道。一路跌跌撞撞回到住处。
他全无睡意,熬到天亮时分,便起身干活。
小木屋建好后,他还一直到丹生竹苑蹭饭,是因为尚缺一口水井。
他在厨房里选好了位置,开始挖土。这是纯体力活。
……
“居然有人在这鬼地方盖房子?”
“别说,盖得还挺像坟头!”
“三间大屋,游魂野鬼会住得很舒服啊!”
……
随着一阵吵闹声,五六名十三四岁的少年,来到小木屋前的空地。
虽叫不出名字,却识得他们与自己同批,都是今年入门的新弟子。
再看他们的丹田,均是一片斑驳的褐色。炼气期一阶修为!
苏易何笑着抱拳:“哎呀诸位师兄,不知哪股香风把各位给吹来了?莫不是新屋落成,来给在下庆祝乔迁之喜?瞧瞧这事,弄得也太客气了!”
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来来来,里面请!”
这些少年对望一眼,心中均想,此人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我们明显过来找茬,怎么就看成了庆祝乔迁?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好直接开打。
为首少年当即咳嗽一声:“原来竟是苏师兄的坟头……的家啊!不错不错!”
苏易何暗中皱眉:既与我同年,怎可能不知我夜市击败冷延庆之事,修为才炼气一阶,谁给的胆子前来闹事?
脸上却笑意更盛:“此处风水甚佳,承蒙夸赞!”
那少年以为他怕了,大喇喇道:“的确不错!反正小爷我活十三四年了,没见过这么好的坟头!”
“坟头?”苏易何茫然挠了挠头皮,回头看去,露出一脸恍然,“别说,还真挺像啊!”
那少年见他如此之怂,胆子立时变大,继续挑衅道:“离墓碑这么近,半夜那女鬼出门溜达,会不会上苏师兄的床啊?”
苏易何奇道:“师兄怎知是个女鬼?”
他的确很想知道,墓碑的主人是男是女?
尽管在虚空幻境中所遇的是一名女子,却不代表她是墓碑的主人。
对于墓碑的相关信息,他搜刮的书籍中均没提及此事,孔丹生也不清楚,就连霍鸣风多方打听,也没得到任何靠谱的内容。
这就有点不同寻常了!
一般情况下,纵然传说或者宗门故事,包括新郎山的风土人情,都有专门书籍记载!墓碑创派之初就立在这里,却没只言片语的记录,明显不合逻辑。
所以,他听说是个女鬼,的确来了兴趣。
那少年答不上来,讥讽道:“没想到苏师兄还好这口啊!”他压低声音,“那女鬼是不是很浪?啊哈哈哈!”
其他几名少年跟着起哄,都猥琐地笑了起来!
苏易何回身看了眼,一脸神秘道:“想必师兄略有耳闻吧?”
那少年心里顿时打了个突,紧张地看向墓碑。门中早有传言,说这块墓碑不同寻常,今日真不该拿它说事!
见苏易何一脸八卦,又遏制不住好奇,谨慎问道:“师兄指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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