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门之梦
波仁府（旧版）

庄稼地里，有几十个赤目人穿着蓑衣在给庄稼施肥。跟格鲁姆盆地不同的是，这里的庄稼地比较肥沃，庄稼的长势也比较好。不过，在乌堐看来，这里的农业技术还是比较落后，虫病现象比较普遍。

看来，自己当初把老家的农业技术带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来，的确是干了一件大好事。

不知道，谢雨心是否还在人间？她现在何处？

就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有一个赤目人朝他投来好奇而又畏惧的目光。

乌堐朝那人微微点了点头，突然注意到，那个赤目人的手和脚都用镣铐锁着。

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

他不由得面露愠色。看到他不高兴了，那个赤目人似乎受了惊吓，浑身一哆嗦，自顾自地低头干活。

他看了看其他赤目人，发现大家都是带着镣铐在干活。

“喂！你过来一下，我有事问你！”他冲着离他最近的一个赤目人大声喊道。

那个赤目人悄悄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装着没听见，继续低头干活。

“别装了！我叫的就是你，请过来一下，我有事问你！”乌堐指着那人大声喊道。

那人犹豫了一会儿，战战兢兢地转头看着乌堐，“军爷，贱奴正在干活，不能停下来回答您的问题，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海涵！”此人讲的是一口比较流利的华夏语。说罢，此人继续低头干活，用长长的粪勺子给土豆苗施肥。

“你会说华夏语？谁教你的？”

“军爷，贱奴不知道什么是华夏语。贱奴只知道，我只会官方语言。谁不懂官方语言，谁就会被当做邪魔处以极刑！”那人一边干活一边答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军爷？”

“您穿着军爷专用的雨衣，而且一身杀气，不是军爷又是什么？”

“哦，刚才你听到有人唱歌了吗？”

“听到了。军爷，按照安河王发布的法令，唱歌是不犯法的呀。”

“是谁唱的？”

“是……”

“是谁？”

“是……我……”

“你撒谎！”

“军爷，贱奴很想知道，是不是规矩变了，不允许唱歌了？”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想要追究谁的责任，我只想见一见唱歌的人！”

“哦，唱歌的，是孟家三小姐的丫鬟芦花。”

“孟家？……”乌堐微微一怔，不由得想起了孟老鬼和孟家武士，“你可曾听说过土憨巴……不不不，土憨巴是小时候的外号，他叫孟波仁？”

那人微微一愣，惊讶地说道：“军爷，你怎么能对孟公直呼其名？”

“孟公？孟公就是孟波仁是吗？他在庄里？”乌堐说着，面色一喜。

“嗯。整个这座庄园，就是孟公用赫赫战功换来的奖赏。”

“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去看看他！”

……

庄园大门口，是一个坐北朝南的八字形大门，门框是用几吨重的大条石搭建而成，上面雕刻着两个大字：波仁府。

不知道是石头材质的问题，还是岁月太久被风雨所蚀，“仁”字有点模糊了。

门口，两个身披雨衣的门卫晃了晃手中的步枪，对乌堐吆喝道：“来者何人？到此何干？”

乌堐朗声道：“我是孟公很久以前的老朋友，路过此地，特意前来拜访！”

“老朋友？叫什么名字？”

“罗岩松。”乌堐不便透露自己的名字，所以从自己父母亲的名字中拿出三个字作为化名。

“罗……什么？这个名字怎么没听说过？”

“等见了孟公，自会明白。”

两门卫保持着警惕，相互耳语了几句，然后对乌堐说道：“可有电话预约？”

乌堐一愣，“电话预约？……我就看看老朋友，这也需要电话预约？”

门卫认真道：“波仁府是安河大陆上的名门望族，岂是一个过路人说见就能见的？”

“这……，波仁他曾经跟我是同学，也曾一起出生入死并肩战斗，如今见一面也不肯吗？”

“同学？什么时候的事？”

“两百多年前。”

“除了孟公，我们庄园里还有你认识的其他人吗？”

“其他人……老村长在吗？骚麻子、二猛子、三扁担在吗？”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道宏亮的声音，“孟岳孟岚，让他进来吧。”

两门卫立即闪在一旁，同时把手朝庄园里一指，恭恭敬敬地同声道：“请进！”

乌堐这时注意到，这两人的腿脚都有残疾，一个右腿膝盖以下截肢了，装着十分简陋的假肢；一个小腿腿骨严重变形，走路一瘸一瘸的。他轻轻摇了摇头，大踏步走了进去。一个身穿蓝色粗布衣服的姑娘打着油纸伞迎了上来，“是罗岩松嘛？请跟我来！”

“多谢了！”

乌堐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发现庄园面积并不小，鹅卵石铺成的一条条小路把一幢幢青砖房子连了起来，路边种着一些花草和一些矮树，还有几眼水塘，有几排电线杆，但并无亭台假山，总的来说显得有些寒碜。不知为何，整个庄园里很少见到女性，偶尔露面的女人也是相貌丑陋来去匆匆，带路的这个姑娘，居然是满嘴大龅牙，脸上还斑斑点点的，鼻子有点歪斜。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军爷，我叫萍萍。是大老爷的丫鬟。”姑娘低着头怯生生地小声道。

“你大老爷大名叫什么？”

姑娘微微一怔，“你不知道大老爷是谁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孟公是我好朋友。”

“军爷，我家大老爷是孟超凡。”

“哦……，外面那些地，都是你们家的？”

“是的。”

“那些干活的，为何都用镣铐锁着？”

姑娘讶然，“军爷，您是为这事来的吗？”

“不是。随便问问而已。”

姑娘满脸疑惑，“你不是军爷？”

“嗯，也可以这样说吧。”

“哦，怪不得。我告诉你吧，那些干活的农奴，都是安河王赏给大老爷当劳动力的俘虏！每一个立下过大功的将士，都有机会获得庄园，还会获得很多俘虏做劳动力。之所以用镣铐将农奴铐起来，是因为安河王制定了一项法令，谁让农奴逃跑了，谁就要受到惩处，处罚得非常狠。”说着，姑娘脸上露出十分害怕的神情。

正走着，遇到一只母鸡，母鸡看到乌堐，马上跳到墙垛上，歪着头，斜睨着乌堐，嘴里叫着：“咯咯咯……”

乌堐马上提高了警惕，狠狠地瞪着母鸡，心中暗想，“是不是乌贼派你来杀我的？居然还懂得抢占制高点！你是讲武堂毕业的吧？”

母鸡，“咯咯咯……”

“各过各？”乌堐想了想，心里嘀咕道：“原来是这样！你不是来杀我的，你是来挡路的。你担心我找你家主人蹭吃蹭喝，所以劝我离开，各人过各人的日子。你放心吧，我只是打听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我的女朋友，打听一下就会离去，不会带走一片云彩。”

这时，墙角草丛里传来蛐蛐的声音：去去去……

乌堐心里又犯嘀咕了：连说三个去，我懂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你们波仁府不欢迎我，劝我马上离去。你放心吧，我打听一下情况，马上就走。

……

姑娘领着乌堐径直走到一栋二层楼的大房子前面，厅堂大门正敞开着，门口两旁，两个背着大刀的大汉很有礼貌地对乌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乌堐轻轻抱拳行礼，姑娘率先走了进去，冲着里面轻声说道：“老爷，客人已经到了！”

里面传出一道洪钟般的声音，“客人请进！”

乌堐一边走入厅堂一边打量着里面的情况。

这是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大房间，正对面墙上挂着几个老人的黑白照片。靠墙摆着一张八仙桌，桌边摆着两张靠椅，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正端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军爷要不要换身衣服？”老者瞅了一眼乌堐雨披下隐隐露出的战甲，不动声色地说道。

乌堐索性把雨披取下来，递给萍萍，说：“不用换了，我还有事在身，稍作停留就要赶路。”

“军爷这套战甲可真是令人羡慕啊！在整个安河大陆上，穿这种战甲的人可是寥寥无几，每一个都是身世显赫……请坐！”老者指了指另一个凳子，坐着没动。

乌堐心中暗想：这人倒是有些见识，而且很自信。这人跟孟波仁有几分相似，这高高凸起的额头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只是，这人似乎不太懂礼节，居然都不起身迎接客人？

他不动声色地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那人似乎看穿了乌堐的心思，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一对拐杖笑了笑，“老夫腿脚不便，不能起身，还请海涵！”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乌堐连忙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冒昧来访，多有打扰，对不住了！你就是孟公的后代？”

“老夫确是孟公波仁的孙辈。……萍萍，你吩咐一声，让管家准备家宴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接风洗尘！”

“是！”萍萍恭恭敬敬地答应了一声，低头碎步离去。

“军爷请用茶！”孟超凡指了指八仙桌上热气腾腾的茶杯说道。

乌堐端起茶杯，稍稍品了一小口，然后把茶杯放下，看着孟超凡，“孟公呢？我能否见见他？”

“军爷，你真是孟公小时候的同学？”

“千真万确。小时候，他很喜欢打架，我们都管他叫土憨巴。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孟超凡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乌堐，然后回头指了指背后墙上的一张黑白照片，“军爷，你认识他吗？”

乌堐转头看着墙上的照片，看着看着，突然浑身一震，“他就是孟公孟波仁？他……怎么挂墙上了？”

孟超凡平静地点点头，“老爷爷他已经去世两百年了。”接着，他静静地凝视着乌堐，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家先祖曾经自创了一招非常厉害的招式，对手即便是穿着龙魂战甲，也可以一击毙命。”

“不错。这一招叫隔山打牛。”乌堐坦然道。

“只是，包括孟公在内，我们这些子孙后代没有一个能学会这一招。实在是无颜面对先祖啊！”

“据我所知，你先祖自创的这一招式，还是有人将其传承了下来。”乌堐说。

“军爷，我看你很脸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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