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个面貌陌生的佣兵押着走,阿浚既慌又忧。
一方面不知道小云、王大妈等人的情况,另一方面更要被迫去见这来路不明的佣兵团领头,阿浚自是相当的焦虑。
‘害怕吗,小子?’粗犷男子看出阿浚眼神中的恐惧。
‘……’静默一阵,阿浚按捺内心的惊惶和愤怒,尽力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静:‘你们是谁?为甚么要袭击这里?’
‘看来你真的是啥都不知道的乡下人。’粗犷男子扬扬胸前的纹章,道:‘我们是猛兽佣兵团。’
阿浚仔细打量一番,那个纹章是一头横绘的老虎,老虎上身跃起,正露出尖牙、挥着两只前肢的利爪,张口欲噬的样子。
细心一看,其余两个佣兵身上都有这个纹章。
‘我不知道甚么佣兵团。’阿浚抿着嘴,倔强的道。
‘是嘛?’粗犷男子毫不留情的用剑柄在阿浚腹上敲了一记当作惩罚,道:‘那我跟你解释一下。’
在外头的世界里,存在着大大小小的佣兵团。
由冠冕堂皇的击退魔兽保护村庄,到阴险下流的袭击平民为贵族出气,只要出得起钱就能让佣兵团代劳。
猛兽佣兵团便是此大陆上数一数二的有名佣兵团,团员不下百人,曾完成过许多大型任务,包括攻城掠地、搜捕重犯、狩猎大型魔兽等赫赫有名的战绩,最着名的一次就是为除去传说中的大海怪梅露比斯,锋头一时无两。
‘做过那么多大事的话,为甚么还要袭击这个小村落?’尽管竭力按捺怒气,阿浚仍是禁不住咬牙切齿的问道。
‘别问我。’粗犷男子摊摊手,道:‘这是团长的意思。’
‘你们的团长……’阿浚沉吟一句,就没再说话了。
‘对,“猎兽”比斯特,猛兽佣兵团的团长。’粗犷男子面露不屑的道:‘依我看,叫禽兽还差不多。’
阿浚微一蹙眉,心想眼前这粗犷男子对自己的团长全无敬意,再瞄瞄身旁的两个佣兵半点异议也没有,看来这团长不怎受部下欢迎。
‘随随便便开杀戒就算了,叫我们将全村的女人抓过来给他也都算了,连毛都未长齐的丫头也不放过?他妈的,要禽兽到哪个地步才会做出那种事情?’粗犷男子抱怨道。
‘你是说,村里的女孩们被…!!’阿浚激动的问道,几乎连搭在肩上的那柄利刀都忘了。
‘就是那个意思。’粗犷男子不大在乎的回道:‘我是没多大兴趣了,不过那禽兽团长好像很喜欢这样……’
‘畜牲…!!!’听到此处,阿浚直是怒火中烧,眼中彷彿是要冒出火来似的。
‘这句话中听。’粗犷男子嗤然一笑道。
‘美丝,芙蓉,丽水………还有小云………’阿浚悔恨的低下头来,咬紧牙关的自责着:‘原谅我……没能保护你们,是我的责任……’
途经简大叔的住所,原先和谐安宁的一家,现在只剩下一间烧得焦黑的残骸和几具被残杀而死的尸体。
阿浚转头过去,不忍卒睹如此残酷的一幕。
明明几日之前还是朝气逢勃的活人,竟是毫无先兆的变成了无生机的尸体……阿浚着实难以接受这么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然而阿浚一转过面,映入眼帘的却是更不堪入目的画面。
只见另外几个佣兵正在对一个倒地老妇拳打脚踢,受虐的不是别人,居然就是王大妈。
‘王大妈!’阿浚也顾不得自己正在被胁持,放声大喊道。
闻得这把熟悉的声音,王大妈纵是被虐打得伤痕累累亦勉力爬起身子,然而年老力衰的她受此摧残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勉强往阿浚的方向瞥一眼,嘴唇念念有词的说了几个字,就被佣兵无情的剑刃刺穿了肺腑。
‘大妈-!!’阿浚几乎就要冲过去,可是粗犷男子却抢先一步拦住他,顺势赏了他一记腹拳,劲度大得让他无力挣扎。
‘那边是死人的地方,我还没打算让你过去。’粗犷男子俯视着屈身在地的阿浚道。
阿浚两手被绑的跪着,完全没法使出力气站起。
不是因为被迫屈服在佣兵之下,而是因着王大妈惨死而生的悔恨。
‘对不起,大妈…要是…要是我今天没上山的话……’
‘起来继续走。’粗犷男子朝阿浚肚腹踢了一脚,踢得他气息紊乱、咳嗽大作,要自己站起来就更困难了。
持斧佣兵看不过眼,狠狠的在阿浚头上打了一拳,再强行抓起他继续走。
一连挨了三击,最后一下更是打中脑门,阿浚现下连走得笔直也做不到,只能迈着蹒跚的脚步前行。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眼前朦胧一片的阿浚没法看清周遭事物,村民被残杀的景象也是模糊不清。
但阿浚并未因此而脱离这人间炼狱的精神折磨,反而因为眼前不清而听觉灵敏起来,这才听得猛火燃烧的劈啪声、此起彼落的村民惨叫声、少女的呼救声。
烈炎烧着的茅屋,拿着武器的佣兵追着无辜村民砍杀,……阿浚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这些的可憎可恨的画面。
‘为甚么……为甚么……’
脚上正在往前走着,但阿浚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充满忿恨。
‘大妈她做错了甚么?以致非要落得这种下场不可?!’
憎恶、愤怒,包含着这两种情感的双眼向天瞪去。
夕日已是差不多下山的现在,只剩下密布的乌云在天上。
看着片片被赤霞染红的云朵,阿浚直觉得是上天对他、对整条无名村的讥嘲。
平白无事将云彩涂成火一般艳、血一般红的颜色,岂不就是天大的嘲讽么?
‘命运之轮……是你做的好事吗?!’脑海中忽然冒出那陌生的白袍小孩,不知为何阿浚就是一口咬定他是罪魁祸首。
‘没错,是人家做的唷。’
伴随着这把稚嫩童音的,是一个不知何时从天飘降下来的白袍小孩。
‘命运之轮…!!’阿浚怒火中烧,全然不顾自己性命仍在佣兵手中的奋力挣扎。
‘你这小子还真他妈的学不乖。’粗犷男子迎着阿浚面上揍去,一拳将他打倒在地,顺势用剑尖指着他的喉咙威胁道:‘是那么的想难为我吗?’
‘放松点,哥哥。’彷彿是旁人完全没法看见似的,命运之轮面露嘲弄似的笑容道:‘现在乱来的话可没好处唷。’
‘命运之轮,你这千刀杀的混帐……!’便是受着粗犷男子的威胁,阿浚仍旧狠瞪着命运之轮质问道:‘为甚么要杀死王大妈他们?他们做错了甚么?!’
‘喔,可别搞错了。’命运之轮摇摇指头,道:‘人家可没杀他们,杀人的是这班佣兵。’
‘那为甚么他们会在这里?!’阿浚怒吼道:‘本来好端端的一条偏僻农村,怎么会有这种穷凶极恶的佣兵团走来这里?’
‘小子你疯够了。’粗犷男子在阿浚肚腹上踹了一记:‘再麻烦到我的话,我会只带你的头去见团长。’
受到粗犷男子的一踹,阿浚一时间没法说话,只能任由命运之轮继续下去:‘为甚么他们会来到这里?很简单啊,因为人家让他们来到这里。’
‘咳…咳啊……’阿浚欲要追问下去,出口的却只是止不住的咳嗽。
‘至于带他们来的原因嘛……’命运之轮猜到阿浚的问题,道:‘因为有趣啊~’
‘有趣…?有趣…?!!’阿浚此刻的感受,只能用震怒来形容:‘就因为你自己觉得有趣就让这么多无辜的人白白死去?!’
‘讲得真难听哩,哥哥。’命运之轮噘噘嘴,不满的道:‘人类数量那么多,拿几个来玩玩不是很过份吧。’
‘你这狗畜牲…!!’命运之轮那看来讨人喜欢的娇嗔童颜,在阿浚看来却是火上浇油,让他怒气更盛罢了。
‘呜,人家好伤心喔。’装作受伤的样子,命运之轮扮出哭腔道:‘人家伤心的话,可不知道会做出甚么事来的。’
‘我管你会做甚么事!!’阿浚怒目圆睁的喝骂道:‘给我消失!我不想看到你!!’
‘哼,走就走嘛。’命运之轮向阿浚扮个鬼脸,果真一眨眼就不见了影踪。
仇人消失,阿浚重重的喘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经已是额角渗汗、两手握拳,雄躯颤抖相当的厉害,完全是即将失控的状态,没法子安静下来。
‘疯完了吗,小子?’看不见命运之轮的粗犷男子只当阿浚神经失常,出言揶揄道:‘刚刚好,快到团长那边了。’
话音刚落,一声厮吼突然响起,听来像是野兽成功抓捕猎物所发出的吼叫。
往吼声方向看去,原来是一个长相极其野性的年轻男子站在一个衣衫半烂的村女旁,看来是刚刚完事的样子。
‘那是…丽水?!’
在无名村居住多月,阿浚冰封的内心早就被王大妈、小云和其他村民的挚情溶解。
对阿浚而言,每个村民都与家人一般亲密。
论到当中的丽水,更是第一个无意间叩响他心灵之扉的人,阿浚内心对她的重视可想而知。
现下眼见宛如亲妹的丽水遭到此种对待,阿浚直是气得发抖了。
留心一看,美丝和芙蓉亦在附近,分别被佣兵们糟蹋。
只见这两个无助的少女双眼流出无助恐惧的眼泪。
‘美丝…芙蓉……!’阿浚瞳孔收缩得无可再细,两个拳头捏得啪勒作响,怒气快将到达临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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