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陵
第六章（旧版）

蒙武瞥眼赵高，径直施礼拜见秦王政。

“此行如何？”秦王政问道。

“全凭大王运筹帷幄。”蒙武随后奉上清单，“请大王过目。”

赵高接过，献于秦王政。

“蒙将军此行大获成功，孤重重有赏。”秦王政看了清单，笑着赞誉。

“臣谢大王！”蒙武拜而受之。

“世人皆知金银好，却不料金银亦可杀人。”秦王政语中颇有恨意，“为臣不忠，为人贪婪，此人一心只想富可敌国，他该杀！”

蒙武道：“大王金玉良言，臣谨受之。”

秦王政哈哈大笑。

一日后，秦王政下了一道旨意——令蒙武即刻赶往王翦军中，保护公子扶苏安全，同时赐蒙武左将军之爵位。

秦王政驾临凤楼。

“白妃，孤要送你两份大礼。”秦王政笑着道，“今日先送其一，白妃笑纳。”

白妃看清了手中的礼单，愣在了当场。

“大王，这……”白妃难以相信眼前的事情，茫然道，“如山的黄金珠宝，臣妾这凤楼委实装不下——”

秦王政很少看见白妃手足无措的样子，觉得她甚是楚楚可怜。

他抓住了白妃之手，柔声道：“白妃，孤说实话。这份大礼说是送给你，其实不完全是——孤要用这如山的黄金珠宝给你造一座高楼。可好？”

“高楼？”白妃施礼道，“凤楼足可安身，凤台杳然有神仙气息——臣妾不解大王之意，不敢回答。”

“孤要给白妃造一座弄箫之宫。”秦王政道，“孤要与你在这弄箫之宫内共享荣华富贵。”

“臣妾全凭大王做主。”白妃聪慧，知道秦王政所说“弄箫之宫”应是取弄玉、萧史控凤乘龙飞仙的兆头，于是欣然同意。

“白妃知我。”秦王政颔首道，“孤即命将作少府设计图纸、准备材料、选用人工……一旦准备齐全，即开工建造。白妃，你尽管居住在这凤楼之上——孤令将作少府在凤楼与弄箫之宫中间修建高墙两道，以缓解喧嚣。”

“谢大王考虑周全。”白妃施礼道。

自3月起，秦王政下令修筑的弄箫之宫就开建了。一时可谓是千人进驻，万人协力，场面甚是宏伟壮观。

白妃命下人隔绝了朝向弄箫之宫建筑场地的门户，日夜在凤台流连，潜心钻研古籍之乐，时间倒也过得飞快而从容。

这弄箫之宫一应设计均追寻先祖穆公年间的典籍痕迹，算得上典雅古朴、灵秀于内。

雏形初具的时候，红儿偷偷看了，又偷偷说给下人们听，惹得众下人爱慕不已。

“娘娘，这弄箫之宫真的是大王赐予您居住的？”红儿好奇地问道。

“红儿，你是哪儿听来的消息？”白妃头也不抬。

“娘娘，大家都这么说，我看是真的。”红儿快活地道，“不过，人家说的都不算，我就听娘娘您的。”

“红儿，你忘了赵高之事了？！”白妃抬起头，严肃地看着红儿。

红儿悚然一惊——她是聪明人，当即跪在了白妃的眼前，恳请道，“红儿知错，请娘娘责罚！”

“红儿，你有何错？”白妃不动声色。

“娘娘，红儿道听途说，容易惹来一身的麻烦，到时，受灾祸的不止红儿一个。”红儿流泪了，“娘娘，红儿再也不敢了。请娘娘饶了红儿这一次。”

“知错了就好！”白妃伸出双手，将红儿的一双手拉到了自己的身前，语重心长地说道，“说者无意，若听者有心，就可能演变成灾祸。在这深宫高墙之内，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我们得步步小心。至于这弄箫之宫，大王是赐予我们居住，还是不赐予我们，那都是大王的恩宠。红儿，我希望你明白。”

“红儿明白了。”红儿点头道。

红儿正在那儿拭泪，秦王政突然就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紧跟着秦王政进来的一个婢女因未能及时通报，战战兢兢地是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

“娘——娘，大王——驾临。”婢女语不成句。

好在白妃反应机敏，忙起身行礼，道：“臣妾不知大王驾到，请大王恕罪。”

“免礼。孤兴之所至，倒叫白妃挑理了。你们这是……”秦王政盯着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红儿。

“回大王，”白妃答道，“近来楼内尘土飞扬，适才红儿的眼中进了异物，臣妾替她吹吹，正碰上大王进屋，臣妾处事不当之罪，请大王责罚。”

“如此——”秦王政挥挥手对那个手足无措的婢女道，“带她去洗洗。”

那婢女带着红儿出了屋门。

“大王日理万机，想是疲累了，”白妃服侍秦王政坐下，“臣妾新习得一曲，愿献于大王一听，博大王一笑。”

“孤此来非为听琴，”秦王政微笑着道，“白妃，孤此来，是为白妃乃知我之人，孤有诸多好事愿与白妃分享。”

白妃再施一礼，谢秦王政。

“白妃对孤存有芥蒂？”秦王政认为白妃敷衍，似乎有些生气。

“臣妾不敢。”白妃解释道，“大王说是好事，臣妾当然要听。不过，大王说的若是国家大事，臣妾见识短浅，怎敢妄听？更何况臣妾身为大王的妃子，岂有参与其中的道理。是以，臣妾犹豫。”

“原来如此！”秦王政大笑道，“白妃畅言，孤所爱也。摆酒，孤要与白妃对饮。白妃，坐。让孤好好看看白妃——”

白妃娇羞地低了头。这惹得秦王政心内痒痒。

秦王政抱了白妃，两人耳鬓厮磨，倒像是新婚燕尔的一对。

直至红儿领着婢女前来摆酒，秦王政才舍了白妃，坐下。

白妃为秦王政倒上一杯酒，也为自己斟了半杯。

秦王政饮了一满杯，说了声好酒。白妃跟着喝了杯中酒……

一来二去，酒酣耳热，白妃随意奉承，秦王政更是愉悦。

“白妃，可知孤平生所恶？”秦王政道。

“臣妾或许只知其一。”白妃记得曾听秦王政几次提起“樊於期”的名字，每次提及必恨得咬牙切齿。

“其一？其一是谁？”秦王政催促道，“白妃请讲，孤洗耳恭听。”

“或许是樊於期。”白妃猜测道。

“知孤者，白妃。樊於期，是孤的痛，是孤眼中的刺，孤唯一所愿乃生啖其肉。”秦王政恨恨不已，“这恶人，挑拨吾弟传檄天下，阴谋反孤，逼得孤兄弟反目成仇，要不是孤天命所归，几被这恶人得手矣。”

“恭喜大王！”白妃举杯敬道。

“为何？”秦王政愕然。

“大王既说好事，许是擒获了樊於期——白妃胡乱猜测，大王切莫取笑。”白妃道。

“白妃真神人也！”秦王政夸赞道，“孤未说，白妃却能猜到——孤为白妃之神敬一杯。”

白妃与秦王政满饮。

“孤生平所喜，白妃可知？”秦王政又问道。

“大王之喜——”白妃难以言说。

“是孤之过。”秦王政端杯在手，自责道，“孤生平所喜何止千千万，白妃不能明言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孤不能强求。白妃可知，千里之外有地曰‘督亢’，乃燕膏腴之地。”

“大王之喜是督亢之地？”白妃问道。

“正是！”秦王政点头，欢喜道，“白妃不愧为孤的知己。”

“大王双喜临门，臣妾敬大王一杯。”白妃满饮。

此时的白妃，杏脸桃花，风摆杨柳，娇柔可捏，更是激起了秦王政的豪情壮志。

“白妃说的不错，正合孤的心意。”秦王政气度森严，踌躇满志，“今日王翦将军上奏——燕王斩樊於期之首，并献督亢之地图，亲自函封，拜送于孤，孤甚欣慰。白妃，燕失督亢，自断一臂也；孤得督亢，龙声啸也。”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大王，臣妾今日多有失言，请大王恕罪。”白妃忽然躬身施礼。

“何为失言？”

“白妃身在深宫，心也应安于深宫。国家大事，臣妾实不能言。”

“原来如此！”秦王政笑道，“孤最欣赏白妃的就是这一点。孤打天下，后宫该替孤守护天下，这是正理。白妃，你深明此理，是孤的知音。他日，白妃若有所出，孤当另眼待之。”

“谢大王恩典。”白妃双目雪亮，赶紧匍匐下跪，“大王，臣妾请大王记得此言，切莫敷衍了臣妾。”

秦王政哈哈哈大笑，郑重道：“孤非寡信之人，白妃谨记。”

“臣妾谨记在心。”白妃再拜道。

“白妃放心。只要孤想做的事，最后没有不成功的。”秦王政豪言道，“燕王奉樊於期头颅、督亢之地于我，不为爱我，实为怕我——如今天下，孤一怒，必血流千里；孤一呼，必四海相投。孤受樊於期头颅、督亢之地，乃顺应天下大势，犹如受天下。”

“大王英明。”白妃赞道。

是夜，秦王政宿于凤楼。

第二日。

“红儿，召赵高来见。”白妃吩咐道，“赵高此来，须掩人耳目，不得让一人所知。”

“是！”红儿领命，出了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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